nini1

走过了千山万水,我是一只孤独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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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角落(2-4)

(2015-10-19 20:16:26) 下一个

马修坐在拘留室就想啊,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奇怪,这么拧巴。开枪打死人的人,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而我只是教训一下自己的老婆,却蹲在这局子里。跟谁讲理去呀。孩子不懂事,以为是家暴,你大人就不能听解释吗?有抓我们这类人的功夫,多抓两个犯罪分子不好吗?我们纳的税,就这么返还给我们了?

第二天清晨,文秀用两千元将马修保释了出来。哼,哪都有不讲理的地方。

文秀的家族企业是高档床上用品。全部手工刺绣,小批量设计制造,面向中产以上的家庭。经营有年,顾客群稳定。随着中产阶级的扩大,收入也水涨船高。所以才能供两个弟弟上医学院。其他弟妹如果也想学,文秀也供得起。

他们住的社区,大部分是银行家,老板,律师和医生。住马修隔壁的就是个律师。名字叫戴维德。两家孩子在一个私立学校读书,所以两家常有来往。戴维德知道了文秀的公司运营后,觉得这公司有发展前景,收入稳定,就表示了想加入的意念。文秀考虑到,一是两家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二是两家孩子在一起,以后也有个照应;三是我们毕竟是外国人,法律方面不如人家本国人,人脉也不如人家广。现成的律师,经营就更有保障了。以后我主管生产设计,供货这一块,戴维德主管营销,资金运转及用户反馈,需求这一块。合作好了,就如虎添翼。

但马修不这样认为。他对文秀说了这样一个笑话,说是小学课堂上,老师让学生们自报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男孩站起来说,我父亲是跳脱衣舞的。同学大笑。老师很不高兴。放学后去家访,问男孩父亲,你不可以换个工作吗?对孩子影响多不好。父亲对老师小声道:请你不要对外人说,我不是跳脱衣舞的, 我是律师。为什么律师的名声还不如跳脱衣舞的,这绝不是空穴来风,你小心才是。

文秀不以为然,运行了二十多年的公司,别人还能给吃了?

戴维德在合作前,对文秀的公司资产进行了评估,然后投了相应数额的资金,写了很厚的法律条款,指明资金运营方向及人员配备,职能所在。这文秀的英文能听能说,但看法律文件就差的远了。戴维德口头向文秀解释了几句,文秀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就签了字,开始了她“如虎添翼”的梦想。合作半年后,文秀觉得生产产地的运营有点涩,资金总是不到位,开始是拖欠工人工资,戴维德说是产品卖出去了,但货币一直不能回笼。后来是原材料也供不上了,一些技术工人脱岗了,供货这一块彻底垮了。而这时戴维德给了文秀一个大单,文秀根本无力完成,被罚了大笔违约金。戴维德拿出法律条款,指出文秀要承担全部损失,且鉴于文秀再无生产能力,公司将文秀除名,净身出户,暂时不追究文秀对公司造成的损失的法律责任。文秀不服,找来律师打官司。律师拿到公司文件一看,说文件上明明白白写的清楚,文秀只是公司雇员,戴维德所投资金已将文秀的所有资产买断。所以戴维德有权解雇给公司造成损失的雇员,并保留起诉的权利。而这一切,都是文秀签名同意的。莫名其妙地,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家族企业的文秀,一夜之间就成了无产阶级。

原来,戴维德的钱买断文秀的资产,但文秀并没拿到这笔钱。现在资产是戴维德的,运营的钱应是文秀的,但文秀并不知。戴维德将产品卖出,投到另一个供货商,同时挖走文秀手里的技术工人,使文秀不能承担订单,损失了账面上的钱,如果追究起来,也是文秀的钱赔光了。美好的愿望,就这么败坏在一个貌似正人君子的手里。

此时的文秀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一死了之,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幸亏那几日马修警觉,平时常回家看看,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回了一条命。但从此后,就留下一兴奋就昏厥的毛病。医院急诊室成了常客。

文秀的两个弟弟,心疼姐姐。想如其花巨额请律师打无把握的官司,不如合资再建个公司让姐姐做。如此,文秀在完全丧失生趣的状态下,又经营起自己的小公司,虽没以前的红火,但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

马修家的住房所在地,山清水秀,树茂草青,许多建商看重了这块风水宝地,纷纷建起了住宅楼,俗称公寓。开始时,离此地十公里左右有个大制造厂,所以公寓里住满了制造厂职员。后来工业不景气,资本家追逐利润的本性使他们的活路外包,没人能阻挡这个趋势。制造厂关闭,工厂工人转移,公寓里渐渐住进了北上的流浪者和无业游民。这个地界的地价一落千丈。马修的邻居们也都择木而栖,搬离此地。而马修的经济状况,已没有能力在其他地区买一套相同的房子了。

马修的餐馆被抢劫了很多次。每次警察事后半小时才到。问完情况后,总会跟一句,为何要在这个地方开餐馆呀。相对于一些连锁店,这里被列为外卖禁送区的。无奈,马修关闭了经营了二十多年的餐馆,回家帮太太做起了家务。

百无聊赖时,到使自家几乎破产的公寓去当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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