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我們出海的渡輪緩緩駛出了馬賽老漁港,港灣內停滿了各式遊艇,顯得有些擁擠,港口兩邊佇立著一棟接一棟黃白相間,紅色屋頂的樓宇,早上剛下過雨,午後的太陽把馬賽港照耀的格外明亮,藍藍的海水被汽艇拖出了長長的白浪,我們今天的目的地是大仲馬名著「基督山伯爵」裡關押愛德蒙唐太斯的監獄伊夫島(Chateau d 'If)。
「基督山伯爵」是部膾炙人口的小說,講述的是青年水手唐太斯遭到同事、情敵及法官陷害,被關進了伊夫堡的地牢中,在獄中結識了獄友法利亞神甫,並得到了他的寶藏圖,在經歷了九死一生,他終於成功的逃離了伊夫堡監獄,搖身一變成了基督山伯爵,從此展開了他的復仇之旅。
當然這是大仲馬豐富想像力下的小說,並非真實故事,然而每天都有著成千上萬像我一樣的讀者粉絲,跟隨著基督山伯爵的腳步踏上了伊夫堡。有的人就想親眼一探那地牢裡的秘密,有的人則抱著朝聖的心來此向大仲馬致敬,伊夫堡已成了馬賽最著名的景點之一。
我們的船一出了馬賽港,伊夫堡就進入了眼廉,島不大,一座土黃色城堡式建築就豎立在島上。大仲馬小說裡,唐太斯是在深夜,被押上了小船,滑向這裡,直到百碼之遠,看到了如鬼魅似岩石上的伊夫堡,他才明白自己的命運已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他想要躍入海中逃走,卻被衛兵死死的按住,押進了船艙。一個受冤屈的人,眼中看到的是伊夫堡這座有三百年歷史的著名監獄,它惡名昭彰,所以當它出現在唐太斯眼前時,就像一個死囚看見了斷頭台一樣,他的心一定是瀕臨絕望。
大仲馬在描寫這段唐太斯的海上押解之路,除了寫冤屈與絕望之外,他還不忘加上了兒女情長。唐太斯是在訂婚之夜被警察帶走的,當押解他的船駛離馬賽不遠,他還能看見他心愛未婚妻居住的迦太蘭人村的燈火,他努力的睜大眼睛,似乎在尋找著沙灘上那個深愛自己的女人身影。可是無情的小船卻帶著他越離越遠,滑向黑鬱鬱的深淵。
沒多久,我們的汽艇停靠上了伊夫堡的碼頭,下了船,我們順著青石板的台階,走進了城堡前的廣場,在書中,唐太斯是被兩名警衛強壓著手臂,拖著走上這條石板台階,警長上了刺刀的火槍就頂在他的背上,唐太斯無力反抗,在那個漆黑的夜裡,他成了一個夢遊的人,他看到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他感覺經過了一座橋,走進了一道門後,那門就重重的關上了,他的命運就此鎖定,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們跟隨著唐太斯的腳步,走過這座橋,進了伊夫堡的大門,來到了監獄的中庭,這裡是整座監獄的最低處,正中間有一口不深的井,井旁一間囚室,門簷上掛著門牌,法文寫著「愛德蒙唐太斯、基督山伯爵囚室」,走進這個不到五平方公尺的地牢,裡面漆黑一片,也許是管理當局刻意要遊客體會地牢的陰森,這裡面並沒有照明設備,四面牆壁是堅厚的石頭,囚室內並無一物,借著外面的燈光,看到了最裡面的牆角下有個比頭顱稍大的小洞,通往隔壁囚房。我們轉到了隔壁,這是關押法利亞神甫的地方,一樣黑矇矇的,牆壁下也有一個大窟窿,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看清了這兩間地牢間的通道。大仲馬在描寫這兩個被世人遺忘的可憐犯人,他們想挖個通往海邊的越獄地道,無奈卻陰錯陽差的挖通了彼此間的地牢。在監獄的最底層,兩個絕望的心相會了,同為天涯淪落人,就此變成了生死相交的朋友,直到法利亞病死地牢。
出了地牢,我們走上了伊夫堡的二樓,這裡有十數間大小不一的囚室,每間囚室都有一個如碉堡射擊口大小的窗口,從窗口望去,蔚藍的地中海就在眼前,窗外的藍與囚室內的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離開二樓,我們上到了天台,這裡是伊夫堡的最高點,可以觀賞到地中海的全景,幾個小島羅列在伊夫堡的旁邊,漁船小艇穿梭在海上,南歐的陽光燦爛又溫暖,照耀著小島小船像串起的珍珠,令人眼炫。
從天台往下望,在伊夫堡一角靠海的地方,這是大仲馬在書中描寫的海上墳場,這裡專門用來海葬伊夫堡上死去的囚犯,在驗明正身之後,警衛會將裝在袋裡的死囚,從這裡拋入大海。在法利亞病死的那夜,唐太斯將已入袋的法利亞轉移到自己的床上,而將自己悄悄的裝進了屍袋裡。深夜來臨,兩名護工抬著假法利亞來到了海上墳場,奮力一拋,唐太斯就此落入了冰冷的海中,他掙脫了麻袋,拼命的想游離伊夫堡,當他回頭看時,感覺伊夫堡就像個海上怪獸,伸著長長的魔爪,不停的想將他抓捕回去。唐太斯憑著水手的泳技,終於逃離了關押他十四年的伊夫堡,在找到法利亞的基督山寶藏後,開始了復仇之路。
我們結束了監獄的參觀,回到了伊夫堡碼頭,坐在岸邊等待著回馬賽的渡輪,海水不停的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看著激起的浪花,感覺像是唐太斯法利亞的淚水,聽到響起的濤聲,又好像是島上那些受冤屈人在哭泣。我們坐上了「唐太斯號」渡輪離開了伊夫堡,地中海的海水永遠都是那麼藍,那麼美,伊夫堡其實是個非常美麗的小島,加上大仲馬基督山伯爵的傳奇故事,每天往來朝聖的遊客駱繹不絕,回頭再眺望伊夫堡,只見離我們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海面上。
复仇应该是人的天性。生活在社会中的人,都会有个人的恩怨,当怨上升到仇的时候,复仇的概念就自然产生。所以有仇必报是古来所有经典著作所述说的人和事的最中心的内容。
人类历史不断前进,复仇也应该是一个重要因素。这因素比所谓生产力发展、环境变化起是作用更大。当一种仇恨集中了许多人,那就是革命了,其实革命就是复仇的代名词。孙中山闹国民革命,就是要报满州人统治汉人三百年的仇。
要讲复仇,这首先应该齐齐朝向一部伟大的作品《基督山伯爵》,这是世界文坛第一个出现的“成功复仇人物”。
1845年8月28日,巴黎的《辩论报》开始连载《基督山伯爵》。作者是大仲马。
大仲马生活在法国文学史上最为群星璀璨的时代。如雷贯耳的巴尔扎克、雨果、司汤达、福楼拜、左拉等,都活跃的创作在那个时代。但是,大仲马的笔最是生花。《基督山伯爵》,以历时1年6个月的时间,报纸136期的篇幅,讲完了100余万字的故事,大结局。
大仲马是个极其骄傲的家伙,不过因为出身并非正统。他在人前总有一张笑逐颜开的慈颜善目。他最是乐呵呵说:“我爱所有爱我的人”。其实话里有话,“我恨所有恨我的人”。
睚眦必报。于是他笔饱蘸浓墨。基督山伯爵落地,去完成了他在这世上的复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