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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1)
儿时过大年的年味,越来越远,以后可能是传说了。用力回忆了一下,记下二三个细节。
沐浴迎新
在幼儿园或刚上小学那会儿,平时洗澡是用洗衣服的大铁盆,盆子的直径有二尺半三尺。要过大年前几天,才有一年一次的正式洗澡。
那是七几年的时候,坐着爷爷的自行车,去公共澡堂。买张澡票,一人一个窄窄的床铺,一块毛巾一双拖鞋,多是干净的旧的。赤裸裸走进热气蒸腾的澡房里,每年都稍稍有震撼的感觉。每个人都光着膀子,在冒着热气的池子里泡澡的,在台子上擦澡的,在淋澡冲头下冲澡的。一个个身体光光的不挂一丝,肥胖瘦弱,年轻年老,直辈的弯腰的,没有两个能看上去是一样,也看不出谁是干什么工作的。热水池有的水清些,有小台阶可以坐下,有标示不同的温度的,用一块小肥皂,尽情的一番洗擦,直到再待的久会受不了才会岀来。也有人付费让不时进出的工作人员擦澡。最后冲淋浴再出来,用大毛巾擦盖在身上,躺在小矮床上休息。好像再交一毛钱还有茶喝。
虽然小小年纪无痛无恙,并不需休息或放松,但一次透彻的热水洗浴,让十岁八岁的人也有一种身心一新的感觉,尽管当时不能用语言说出来。现在回想起来,那毎次春节前的热水澡仍觉特别,再加上那会脑子很空白,让人多少能联想到教徒洗礼的那种仪式感。
年夜饭年年无鱼
期盼年夜饭的味道从腊月初就开始了。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上班的爷爷在年前的一个月里,隔几天总是会带着东西回家。一进门,他会说今天厂里发肉了,或今天工厂从内蒙拉回羊肉了,隔天又买回豆腐了,花生瓜子糖等。家里隔天差五就是在饨肉炸丸子炸带鱼炒花生,在做着准备工作。
那些年在北方的小城市,最常见的鱼是凭票供应的带鱼了,或是咸的或是冰冻的,有些年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红烧带鱼,味道算不错,因为没有其他的比较。七八岁的年纪,应该也沒吃过几次,有一年居然被一个小刺卡在喉咙里,不太难过却第一次领会了如鲠在喉这个成语的意思。又是咳又是喝醋,瞎折腾了一阵子。没有去医院而且第二天觉得好像沒有太大难过的感觉,尽管嗓子里仍隐约中有一丝怪异感觉,但咽东西不觉得疼痛。以后好几年见到带鱼时总是躲开,过了二年后大人都说我不喜欢吃鱼,往小孩子碟子夹鱼时会把我绕过去。其实我觉得鱼也挺好吃,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压岁钱过年好
大年初一,爸爸或妈妈会带着我们兄弟二个去姥爷姥姥家拜年,或顺便去舅舅家。姥姥姥爷都会给一二元新钞票押岁钱,舅舅给五毛钱,那一毛一毛崭新的小钱,带着一种特别的味道。一元钱的正面记得是伟大领袖,背部是几个年轻英俊的工农兵代表。说实话,对于这个压岁钱,有一点期待,可是这个拜年的活动其实不大想去。小时候特别害羞,每次快走到姥爷家外面时,大人会嘱咐说见到姥爷姥姥,要问姥爷姥姥 - 过年好,可是每次见面时缩着脖子说话时像蚊子一样发声。从姥姥姥爷家出来后,爸爸妈妈会有些生气地说,不是告诉你要大声问好,怎么沒说话?不过每次去姥爷家,除了与舅舅的小孩子们一起玩以外,姥姥总会把我拉到一个小屋子里给我一块点心叫我吃完了再出去玩,到现在也沒问弟弟他有没有吃过这种一个人吃的点心。
还有许多小故事可写,比如我点着弟弟用指头拿着的小炮杖然后弟弟从手里扔岀去,但有一次弟弟没扔,小炮在我左耳边爆炸了,三天里左耳什么都听不清,及其它种种小时候过年的小故事。那种淸贫朴素中的快乐,那鞭炮的响声,压岁钱新钞票的油墨香味,饺子吃多了的饱胀感,用力想想仍然能找回一些感觉。只是那一年一度的美好时光,如同小时候正月十五在大街边骑在爸爸脖子上回头看到的街景,像那些在啰鼓音乐中舞狮子耍龙灯踩高跷的人们一样,一去不返了。
猪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