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读加缪的《局外人》
故事的背景是殖民统治时期的阿尔及利亚。主人公莫尔索是法国人在当地的殖民后代。三十岁的单身汉,商业公司的职员。
这天,莫尔索从养老院收到母亲去世的消息。他前去为母守灵和送葬。作为单亲母亲的独子的他,身处母死大丧始终心静如常。不仅从没掉一滴眼泪、在守灵时抽了烟喝了咖啡,甚至没想再看妈妈一眼。从莫尔索与养老院长的交谈,我们知道了他为什么在两年前将妈妈送进养老院:他负担不起生病的母亲的护理费。还有,他“已经很长时间与妈妈无话可说”,他认为在养老院里妈妈会不那么寂寞。
送走母亲的第二天莫尔索去海里游泳。在那里他遇到了先前的女同事玛丽,当初他曾想钓到她。这次他俩很快交往起来成了男女朋友。晚上一起看了玛丽建议的娱乐电影,然后玛丽随莫到他的住所过夜。
接下来,故事顺序引进了与莫尔索住同一层楼的两家邻居。
一家是S和他长了一身癣的老狗。狗是8年前S的妻子去世后,为排解寂寞S开始豢养的幼狗崽。现在狗在S身边已近完成一生,也与S成了必需聚头的‘冤家’。S虐待狗,对它又打又骂。但又爱狗,一天两次为它擦药。有一天,狗走了,S到处寻找、哭泣,说:“没有它我可怎么活?…”
另家邻居叫莱蒙。莱蒙认为被女友(阿拉伯人)欺骗而对其家暴,被街坊报了警。莱请莫尔索帮忙为他在警局作证等等。-事情就出在莫尔索与莱蒙的关联上。
莱邀请莫尔索等一起去海边游泳,与"暗自尾随而来"的莱女友的弟弟打起架来。莱被对方的刀划伤。一会后,他们再次遇到那位弟弟时,莱掏出枪以回赠早晨的刀伤,莫劝其谨慎,取过了莱手中的枪。中午,莫以为风波已过,一个人到海边享清静,不料遇上刚才莱蒙的对手。在炽烈的日光下莫尔索看见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刀正对着自己。汗蒙在他的眼上,头脑眩晕,他朝那个人开枪了……。
莫尔索成了杀人犯。法庭上公诉人的证人是养老院长等。莫尔索的证人是邻居莱蒙和S、女友玛丽等…。双方的证词都是真的,但前者强调了莫在其母丧事时的无动于衷,后者表明他是本分勤恳的好公民。事主莱蒙明言祸事的根源在自己,与莫无关。律师也为莫尔索做了爱母亲和过失犯罪的圆满辩论。但是监察官却说莫送母进养老院是在精神上杀死了其母;莫守灵送葬过程中的冷漠、葬母后两天就看娱乐电影和女人上床…,这一切说明他有一个罪恶的灵魂。杀死那个人也必然是故意的。莫尔索被判处在市中心广场处死。
这判决无疑是荒谬的。
莫本可以上诉,但他放弃了。对来帮他解脱、走上死后‘未来’之路的神父,他拒绝了。他只选择接受荒谬的判决。
或许需在此提醒,作者是在借故事表述其哲学思想。
- 如果上诉成功,便是否定了世界的荒谬,而那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接受神父的引导,无异于将命运交给一个强加于自己的未来,莫尔索不能交出自己的命运。
他在只有四壁和一扇朝着天空的牢房里回想他所走过的人生,还时时联想到妈妈说过的一些话。他感到自己一向是幸福的,因为他的生活从来如它所是。但这世上的荒谬何尝不也是如它所是呢?
接受荒谬是他彻悟后的选择,-由此他把握了自己的命运,-如果生命有意义的话,那么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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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本来就是人生与之俱来的一部分。S爱他的狗却同时虐待它;莱蒙对情人有感情才在乎她的‘欺骗’和是否被她尊重。
人害怕孤独、需要爱,-爱别人始于为自己。荒谬的产生往往是由于这出发点的自私。自私的爱就是一种将人套住的局。身处局中的人的情绪会容易无底线,恰如书中莱蒙与情人的家庭纠缠所引出的一切。而社会习俗与人伦形式本是制衡这种危险的自然机制。但群体性的习俗也会被权威故意夸大成为模子,去要求装进所有人。此时便造成无视真实的巨大荒谬。这就是检察官和他的证人们所陷入的局。
在作者笔下,莫尔索是故事里所有角色中最不荒谬的。他把妈妈送进养老院是现实使然。他不介意邻里闲话。他对母亲的爱已经不是感情交往上的,而是内心最深处的恒常。对母亲的一切他都是从她的角度去想,包括她的去世。与女友玛丽。玛丽要与他结婚,他说:好吧。但他回答玛丽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不爱”。后来证明,这是真话。他没有梏于类似于两位邻居的‘局’里。
但以上并不荒谬的莫尔索,也处在自己所不自觉的局中。也自有其避免不了的荒谬;丧母后的平常心,是身体对哀痛的本能自我心理防护?应该也是一种过陷自我的局。莫尔索只在两天前才被莱蒙圈为朋友,此关系于莫其实还在接受与否之间。而在莱蒙率先霸气出手的与其情人之弟的打架中,莫本能的站在了同族人莱蒙一边…。最终他的祸事也正是因身陷这些局的缘故。
一到监狱,莫尔索被关进已有几个阿拉伯人的房间。进屋后,一向只说实话的莫尔索坦然回答狱友们,他杀死了一个阿拉伯人。‘对方听到了他的话后都低下了头’。这一无奈,莫尔索与这些阿拉伯人是共有的。
或许是在那个时刻莫尔索从他无意识的‘局’里跳了出来?
每个人生来就带着所在之“局”的荒谬。莫尔索的出局是在大荒谬强击下、面临大限时的顿悟。而在真实的生活中获悟出局并非常态。应该说是很难的。而一个人明白自己总是在这或那样的局中应该相对容易很多,由此也会生出相当的局外人的眼界和心态吧。
接受荒谬不是屈服于它,而是不逃避。如果荒谬亦为一种真实,接受它既是给它划界也是对自己的警醒。比如这个故事中对莫尔索判决的大荒谬,就是在提醒我们要时常扪心自问:是否用自己的良知见识施加于对他人行为的评价了?
而这种自问一定是走向局外人的第一步。在我,加缪的这个极端的故事的意义就在于此。
我家苹果树上的瓢虫。也许是在酣睡吧?……聪明的它 将眼睛避开阳光~~
我想,以局外人的心态,会欣然与不伤他人的小荒谬为伍。否则生活的蓝调和幽默感从何而来呢?
谢谢分享 !!!
你的解读很积极,很有趣。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