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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七点刚过,也夫就兴冲冲地赶到天上人间。大门未开,门口却人声鼎沸,围聚了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也夫挤过去看,一群保安围着一个警察推推搡搡地,就差拳脚相加了。
“保安围攻警察?老鼠抓猫哪!”一个路人小声议论。
“看清楚了,连个警衔肩章都没有,我看是个假的。”
也夫仔细一看,果真。这人看上去都六七十岁了,也不可能有这么老的警察。
一个明显是保安头头模样的人闻声出来拦住手下,对老人好言相劝:“老先生,这儿真没您要找的人,您还是回去吧。您看您穿这一身戳这儿,别吓着谁,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身正不怕影斜!”老人噎他一句,软硬不吃。
保安头头也有些气了:“您身正?身正还来这儿找若小安?找就找吧,还穿这么一身行头,怎么着?想强讹强要吃霸王餐哪?年纪都一大把了……”
“就是,那嫩草您啃得动吗?”旁边一个小保安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众人哄笑,看好戏似地亢奋。
老人指着小保安,气得手直哆嗦:“你说什么?你,你……”他忽然提不上气来,噎了几下,身子摇晃着,明显把持不住。然而周围没有一人伸手相扶,大家躲闪不迭地退后几步,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倒在地上。
保安头头不免有几分慌乱,外强中干地为自己辩护:“你们都看到的啊,没人动他,是他自己犯的病!我们没动他一个手指头,你们都可以作证!”他带着手下匆匆闪进天上人间,关紧了门。
众人也避嫌般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闲人,离得远远地交头接耳地议论。
也夫一愣,赶上前去搀扶老人,一边找人帮助:“救人呀,快来救人哪!”
没有一个人靠近。
“这种为老不尊的老东西,管他干嘛?这么大岁数还出来找鸡!”有人风言风语。
一位中年妇女提醒他:“小伙子,你可想好了。他要是醒过来反咬一口说是被你气的,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也夫不免也有些犹豫。可他能放手吗?他能听任老人躺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吗?
也夫咬牙,大吼一声:“我负责!帮我叫出租车,救人要紧!”
话说至此,终于有人过来,拦了出租车,七手八脚地帮也夫把老人抬上了车。
可是事情远没有也夫想的那样简单。
医院急诊室,也夫将老人交到医生手里,说明完情况转身要走,却被护士叫住。“交费!”
也夫诧异,以为他们没有弄明白状况,又说一遍事情经过,护士却打断了他:“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去交费吧。”
“为什么?我和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我是救人!”也夫急了。
护士倒不急,见怪不怪地冷静:“救人就要交费。要不你先垫着,等他家人来了还你。”
也夫看一眼昏迷的老人,叹了口气。得,就当是积德行善买高香吧。他根本不指望这钱还能拿得回来。也夫心疼地去交费处缴了六七百块钱,换回一堆票据交给护士。
“我可以走了吧?”也夫一脸无奈,“我还有要紧事呢。”他心急如焚,已经八点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出,可能他都找到若小安了。
“行,那把您的身份证留一下吧。”护士微笑着说,态度和煦。
“什么?”也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您把身份证留下来,再留个联系电话,等病人家属来了也好找您感谢您啊。”护士笑得很甜,一脸灿烂。
也夫不上套:“感谢我要身份证干嘛?”
“哦,是这样,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因为以前出过好几次这样的事,病人家属后来找医院的麻烦,说我们放跑了责任人。”
也夫一听又要起急,护士及时地拦住了他,态度诚恳:“当然您不是。不过也请您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反正你真是救人的,留个身份证也没什么嘛。”
几分钟之后,也夫灰头土脸地走出医院的大门。他扫了一眼门上挂着的“微笑服务,如沐春风”的宣传标语,想起护士小姐和他说话时还真是一直微笑着的,可是这事怎么让他觉得这么别扭呢?
天上人间大堂,也夫正心急火燎地寻找妈咪瑶瑶,肩膀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是麦总裁。
“老弟,你来晚了!你没听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你找到若小安了?”也夫焦急地问。
“是啊,她已经被我签了,今天我就要把她带走。”麦总裁肿胖的脸上泛着油光,得意地笑着,被手下簇拥着扬长而去。
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也夫绝望透顶。事业,老婆,女儿,都成泡影了吗?他就这样和他的幸福人生失之交臂?
也夫忽然想起了那个赌。他追过去一把抓住麦总裁的衣袖。“哎,你不是和我打过赌吗,赌若小安想当明星还是当作家?你看你都没给我机会,怎么能算你赢呢?你敢不敢给我10分钟,就10分钟,让我和若小安谈谈,看她有没有兴趣出书?嗨,再说,出书和当明星也不冲突嘛,对你包装她也有好处啊。”
麦总裁看着也夫,满是宽宥和怜悯:“老弟,若小安已经这么出名了,出不出书对她对我都没什么意义。不过,我还是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愿赌服输。现在这年头,谁还看书啊?嘁!”
也夫独自留在包房里,等待若小安。他的手紧张得潮湿冰凉,心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若小安是喜欢读书的。她读王小波,她还看伍尔芙、桑塔格、格里耶和凯鲁亚特。她是一个读书人,她当然知道书的意义。写书,出书,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不是吗?也夫是来帮她圆梦的,而她,也能因此改写也夫的人生。
门被轻轻推开了。也夫深吸一口气,向门外望去。
那里站着他的机遇,他的渴望,他的幸福未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