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国去看原来的老邻居周叔叔,谈到了他教我下象棋的事。周叔叔有个儿子比我小几岁,小时候他教儿子下象棋,我在边上看,就顺便连我一块儿教。那年代本来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没事就和他下下,到也学了点,但我这人的最大毛病是不看长远,只顾眼前,并且决不总结归纳,最终也只学了点皮毛,曾和一个才六岁的表弟下了一盘,被他打得落慌而逃。
后来粉碎四人帮之后读书变得重要起来,当年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这样到了一个理工大学,功课忙,下象棋就不太重要了。大三那年,学校想组织一场系和系的女生象棋比赛。我们学校当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六比一,到了我们系,就惨到了八比一。女生数量扳着手指头和脚趾头就能数得过来。凑个队总得有个三五人吧,问来问去还没几个女生会下象棋,我虽下得臭,但好歹知道每个棋子怎么走,就这样混进了象棋队。
当然不是所有女生都像我这么笨。我的一个朋友当年号称是孔祥明的师妹,会下国际象棋,当然会下中国象棋。我去打听了一下,我们系第一轮不和她们系对阵,看来我们还有戏。
既然进了队,就应该认真些。离比赛还有一星期,我就开始了恶补。我们班的钟同学曾代表学校象棋队和外校打过擂台,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于是乎,我就厚着脸皮,请他指导指导。指导无非就是陪着下几盘,我一上来就飞了个双象,旁边几个同学评论说“有胡荣华的气势嘛”,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胡荣华,这双象可不能随便飞。和钟同学下了几个小时,头晕脑胀,就此打住。钟同学摔给了我一本棋谱,说回去练吧,如获至宝,看来我还是有希望的。
回到宿舍,认真研究棋谱,才发现难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棋谱叫呕血篇。研究了几小时,当然一个晚上就没睡着觉了,满脑子都是棋谱,难怪聂卫平下棋还得吸氧气,这东西太费脑细胞了。折腾了几次,基本放弃,古人云“十三不成国手,此生无望”。我都二十了,还有什么希望。
比赛是采取淘汰制,总共十来个系,可有四轮。我是报着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心态上场的。还没开始呢,好像听到对方在讨论策略,无非是谁和谁下,我好像被对方认为是这边最差的。比赛开始,我忍住了没飞双象,结果鬼使神差,对方犯了一个错误,我将了她一军,我-赢-了-她。既然我这么笨的人都可以赢,还有什么不可能?我方士气大涨,终于以二比一赢了她们系,晋级到了第二轮。事后对方说她们太轻敌,怎么也没想到会输给了我。
千年铁树开了花,我们第二轮再接再厉,又赢了对手。我们看起来不笨嘛。到了第三轮全队全输,终于没有打到决赛。对我们这么小的一个系来讲,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成就了。当然得感谢钟同学及寝室各位,记得好像买了点吃的东西送去。
后来再没有好好下过棋了,尤其在被我六岁的小表弟羞辱之后。在网上和机器下国际象棋总没劲。有时候想起来,年轻真好,有股冲劲,真的是一段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