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禅师语录卷十四

破山禪師語錄卷第十四

當陽玉泉嗣法門人印正等編

示偈一

示融一禪人

人無遠計，德無全合。水和泥，了飯錢，不意當[A1]年濟北老，大愚脅下任還拳。

示須石禪人

深山不隱隱谿口，相共漁樵雪一蓑，雖未登臺作釣叟，魚龍莫敢往來過。

示蕊蓮禪人

箇事從來不可把，頭頭物物任瀟灑，百千三昧問將來，老大麤拳驀口打。

示慧理禪人

東塔眉毛不易窺，長長短短涉離微，有時?瞎狸奴眼，不許黃頭問路歸。

示達愚禪人

鼻祖西來謂別傳，賺人特地起????纖，已知濟北風顛漢，拄杖頭邊自豁然。

示靜涵禪人

山橫五六路羊腸，驀直去來荊棘昂，忽地與君通一線，艸鞋腳底盡生光。

示毒風禪人

幾度曾遭義虎來，縱然有口也難開，老僧不是閑相識，痛棒當頭百念灰。

示威力禪人

當[A2]年行腳怨路滑，而今行腳怨自家，一口沙糖一口屎，橫拈拄杖遍天涯。

示剔眉禪人居山

行腳居山各有時，莫將容易縛茅茨，人來不是輕回話，急欲當機剔起眉。

示渙如上人

幾度扶笻過小橋，為尋知識共雲飄，偶然談及無生句，亂墜空華破六鼇。

示里巷禪人

蹋破芒鞋伎倆窮，倒身應笑少林宗，遲機只為分皮髓，賺我雲山千萬重。

示靈隱禪人

末後如何吐露渠？攔腮劈脊痛嗟噓，機前薦得非三聖，錯恨當年訶瞎驢。

示自若侍者

三度尋師三度打，一番呼喚一番新，有時摸著牛兒也，騎向街頭滿世驚。

示朗愚侍者

二六時中豎起眉，直教覷破話頭疑，師承喚處急須薦，莫待隨聲逐色迷。

示得元關主

箇裏工夫勿論休，惟憑捏定死蛇頭，只遭一口通身徹，毒氣賁賁射斗牛。

示述明典座

變生作熟承誰力？土面灰頭只自知，染就通身油膩氣，放收不下溈山師。

示牛山見斯禪人

來到牛山不見牛，煙雲影裏恣優游，鼻頭拽轉渾無事，拍手童兒始自由。

示純一禪人

立地死漢幾時活？夢眼開兮始行腳，蹋遍雲山應自知，艸鞋不問腳頭闊。

示直指菴了塵主人

鼻祖曾來此岸頭，家風賣盡冷如秋，兒孫幸得霑春力，五葉一華開未休。

示正元禪人

喫緊工夫在[A3]己躬，何須華浪待春風？灼然是箇金鱗子，安到龍門掌握中。(時師住龍門)

示文光禪人

禪客豫章來錦江，艸鞋錢盡可承當，老僧拄杖對君說，血滴滴時雪上霜。

示玉光禪人

萬峰山裏去逃禪，蛇虎相忘一枕眠，彼此了無生死夢，更容何夢夢驢年？

示無漏禪人

福城一蹋絕荊棘，負痛應知丈扭鼻，野鴨不曾飛去來，空將羅網張天地。

示興渭成居士

就中一句要君知，待客迎賓箇是誰？忽地蹋翻滑石子，頭頭物物不須疑。

示成居士

不將色見與聲求，箇裏如何始徹頭？試問耳聞及目睹，谿聲山色自悠悠。

示茂瞿向居士

五龍谿詠有聯詩，沒箇人來讀斷時，怒起老僧施一喝，與君決破死生疑。

示瑞環陳居士

僊儒業滿陳君志，下手工夫眼最明，惟恐乘雲跨鶴去，題詩留伴老僧行。

示君實蒲居士

茶酒筵中興不同，一般喫到淡和濃，各人肚飽尋歸處，笑指谿山落日紅。

示繪先黃居士

汝非三十年前事，戒酒除葷骨不凡，更向箇中知痛癢，棒頭喝下長優曇。

示棘生白居士

吾將水艸按牛頭，一度生懽一度愁，只待芒繩爛卻鼻，蘆華明月任沉浮。

示鐵壁黃居士

身如鐵壁意如山，一點迷雲任往還，?地聲開星月朗，照來明暗不相干。

示桂宇張居士

指君父母未生前，面目本來如儼然，青則青兮白則白，更無一處不生妍。

示心宇胡居士

鼻祖西來意若何？一江星月鼓風波，蘆華未向枝頭洩，[A4]已到魚龍脊上過。

示德宇萬居士

觸背關頭一點疑，直教透過始應知，聲前不許容無物，處處逢渠卻是誰？

示瑞華李居士

先入玄門後釋門，二家活計不須論，就中若也知端的，鼻孔依然搭上唇。

示玉所班居士

阿誰拖汝死屍來？口不開兮眼不開，為要與些酸子話，石頭瓦礫笑吾儕。

示仁吾陳居士

金剛會裏金剛種，萬億佛前結下來，更把話頭空四相，任從馬腹與驢胎。

示聘吾黃居士

白業紅塵盡不開，道人無事只閒閒，老僧覿面無閒話，幾箇金剛圈跳難？

示廓宇黃居士禮峨眉

艸鞋得得上峨眉，為睹賢師白象兒，覿面已知成妄想，原來輸與萬峰騎。

示誾所班居士禮法華

萬仞崖前禮法華，一行一字白牛車，生公昔日曾拈此，頑石點頭始到家。

示周居士

生死不明發一問，山僧只對不明明，有時明得不明處，半夜烏雞雪上行。

示默石禪人(師示眾說偈，命眾續後句，凡有續者，師復聯而示之，此紀其七。)

生死已盡，還續甚麼？雖有見諦，啞人哩囉。咦！更向烏龜前作揖，不妨拍手笑呵呵。

示唯心禪人

山水依然是故鄉，草鞋錢盡可承當，祖翁一片閒田地，幾度耕來幾度荒。

示心融禪人

露出摩醯眼放光，破沙盆是雪加霜，此回不遇盧醫手，金屑依然成翳瘡。

示師中禪人

者點靈光不覆藏，輝天鑑地露堂堂，老僧不識狸奴面，誤認師姑是阿孃。

示大疑禪人

萬古長輝不夜光，兩眉中處盡全彰，貧兒不識在衣裏，乞食沿門道短長。

示南詢禪人

惟有清風明月長，驚人無事下禪床，孃生面孔纔輕觸，幾點寒梅白曉窗。

示遍拙禪人

瓦礫石頭皆放光，無遍無正絕商量，有時變作崖前虎，威距峨眉白象王。

示雪臂巒禪人

破衲頭陀不會詩，顛拈倒弄自呈癡，筆尖點盡天中影，豈許馬師笑簸箕？

猗猗翠竹任疏狂，落節招人截短長，養就雄才堪敵國，算來無處可承當。

示唯也禪人

堪笑今時逐塊流，妄將水艸按牛頭，老僧不是成閒管，恐擬真金溷作鋀。

示蒼松禪人

毒中當[A5]年一禍胎，而今拽杖走雲崖，忽然撞著瞎驢也，劈脊攔腮夢眼開。

示壽山禪人

乘雲忽地步孤峰，快得杖藜卻化龍，盡夜怒雷風雨作，曉來紅日又當空。

示靈隱禪人

靈隱山中靈隱堂，為人不徹露鋒鋩，老僧非是成閒管，總要渠儂得所長。

示慧心禪人

道人無事隱江干，夜月當空心膽寒，不識就中端的旨，揮毫珍重莫瞞頇。

行腳住山心未了，卻來者裏落荒艸，艸深無處覓龍蛇，無奈我家中毒早。

秖有一張無用紙，卻來教我寫新詩，忽然想得無交涉，也是心空及第兒。

示靈木禪人

推蓬月下弄鉤竿，負命金鱗任往還，若得煙輕風浪盡，始敲漁火過巴關。

示微言關主

曾將伎倆弄關頭，今對老僧無所酬，古德尚遺磚鏡喻，車牛不活打車牛。

示靜虛禪人

拳頭巴掌活當機，活得當機覓指歸，滿肚荒荊不解薦，疑心疑性落依俙。

示心田戒子

老僧不戒戒初機，正欲初機入理微，皎若冰霜佛所印，菩提心地戒光飛。

示無著禪人居山

鋤頭高閣白雲中，不掘西來便掘東，翻出玄沙枯榾柮，劃開腳指笑虛空。

示六疑禪人

疑盡淨兮釋六疑，竿頭進步少人知，有時識得玄沙虎，便是西河師子兒。

示復源沙彌

學道英資在少年，身強力健道心堅，豁然得見自家底，始信如來不妄言。

示悅可禪人

一重山又一重山，竹杖芒鞋不得閒，送往迎來無別旨，都盧只為鐵蛇關。

示悅心禪者

山重重處水重重，就裏渾無一竅通，惟有天涯雲路別，時時縹緲帶長虹。

示不我禪人

與吾相住不曾疏，總為江山間隔殊，若得就中分不隔，何天令我不毘盧？

示大慈禪人

相伴吾儕數十年，钁頭邊事可如前，一鋤曲蟺兩頭動，試問那頭便豁然。

示半偈飯頭

幾度不知飯熟否，一回喫到肚皮空，飽餐只賸些些意，留與山童瞌睡濃。

示龍淵禪者

獨坐蒲團歲月悠，牢牢捏定死蛇頭，有時毒氣一聲發，衝倒東山石牯牛。

示得中施居士

與君覿面痛加掌，打破虛空沒伎倆，撒手只教血濺天，饅頭鐵餡令人想。

示唯然禪人

唯佛與佛皆印道，應知此道絕言詮，老僧到此云不識，試問達磨傳不傳？

示崑源孫居士

不見一法即如來，扇頭驀豎何其獃？根源徹處翻迷跡，夢眼重重撥不開。

示無宗禪人

火爐頭句口頻開，為我同門久措懷，分袂留題標梵閣，風雲無日不徘徊。

示梅熟禪人

梅子熟兮堪正味，隨風飄落濫泥地，拾來顆顆甚馨香，只恐逢人百雜碎。

示快雪禪人

雙桂堂中住兩年，腳跟未穩強參前，老僧不問路頭事，瓦塊石峰解荅禪。

示心宗知客

沿途荊棘說來麼？腳下芒鞋笑口多，驀直路頭須照管，到家終不問如何。

老僧一墨盡渠勞，始信千山雲霧高，珍重腳頭腳底下，艸鞋破處恨聲號。

示仁安禪宿

七十七翁病復蘇，純鋼打就箇頭盧，有時撞破天邊月，大地風光何處無？

示道雅典座

殷勤事眾福如山，漫莫將心當等閒，非是老僧妄註腳，六[A6]年苦行得人難。

示了宗禪人

無吾宗嗣無可了，了得如如向上宗，試問箇中何可了？不勞彈指笑虛空。

示東也禪者

此來忽地遇東風，得意濃時便轉蓬，若還風力不到處，生死存亡不異宗。

示空如監院

漫道空空空如也，于中有箇不空者，試將返境入空時，亦是鑽龜並打瓦。

示瑞雲禪者

扶笻直上翠微巔，滿目風聲颯颯然，路上許多荊棘[A7]刺，與君說出我逃禪。

示二隱禪人

佛祖機鋒動靜中，開田拽石不他宗，雖然種艸一般別，受用初無有異同。

示空谷禪人

萬籟傳聲應谷響，千崖靈竅日嘶風，若將耳聽誠難會，始信巫山十二峰。

示印中趙居士

東西南北杳無際，若有纖毫即是塵，兩眼相逢對兩眼，箇中誰是出頭人？

示雙谿楊居士

曹源一滴落雙谿，問是三家村阿誰？珍重清風握在手，東搖西擲任施為。

示觀生行者

變生作熟為人勤，業盡福增覺道成，始信凡情情斷處，別無聖解與渠論。

示易菴西堂

萬竹山中無賸言，擬開口處便還拳，連連打徹自家底，勝過諸方五味禪。

相逢不謂道和難，只在工夫密密間，非是老僧慳吝法，棒頭落處月星寒。

示石幢首座

禪堂四面盡皆田，夜夜蝦蟆宇宙喧，子細聽來無別語，聲聲啼破葛藤禪。

示勒石禪宿

老不歇心心不歇，打坐坐禪禪不徹，擬欲深山埋著頭，只恐撞破天邊月。

雙桂堂中坐一夏，無端惹得老僧罵，從教鼻孔自遼天，嗅落枝頭華雨下。

示明璽禪者

學道如撐逆水舟，愈撐愈退不回頭，機關用盡渾無得，撥轉從教直直流。

示觀宇禪人

善法堂前擬聖流，凄涼蜀地祖燈秋，閑拈拄杖敲霜月，萬朵青山嘯點頭。

示惺幻禪宿

牛首山中老比丘，洞明[A8]己事到竿頭，應知艸足牛淳也，露地眠雲不計秋。

示雲嶠禪人

欲向高梁未得來，而今夢眼醒卻開，急將一句活頭語，痛為賢徒莫亂猜。

示繼竹法孫

雖是少年有大志，進堂出入非容易，忽然蹋得艸鞋穿，始信腳跟得點地。

示燕石法孫

相逢相別十餘秋，未恰老僧拄杖頭，試問何時知痛癢？白雲天際任風流。

示吼雪禪人

相逢相別十餘[A9]年，箇裏如何得悄然？今日扇頭書一語，雪華飄落梅華前。

示當臺禪人

中道機開誰箇知？如人飲水自相宜，老僧非是閒錐劄，不惜憐兒老面皮。

倒拈祖印印森森，萬壑千崖定腳跟，珍重隨緣堪挂錫，漫教獨覺惹人爭。

示四聰禪人

天然種艸不須論，動靜渾忘物外人，今日臨行書一偈，何殊箇裏絕疏親？

示笑白禪人

名山高出有名人，隨處相將淡世情，惟有破山伎倆別，頭頭物物是嘉珍。

示大素禪人

曾聞山上佛現鳥，聲到耳邊不復聞，始信返聞聞自性，普賢白象獨為尊。

示洞初禪人

佛現鳥聲日日啼，人人頑聽力猶疲，相逢漫道前村好，尚有前村隔遠谿。

示雲嶠監院

曾聞古德輔叢林，逆順機緣無易心，自此任教肝膽碎，終身相繼意深深。

示策眉禪宿

適到老僧方丈中，開言吐語盡同風，剛剛只有無情棒，要打山前老凍儂。

示無息禪人

沿途荊棘對渠說，只是渠儂總不知，始信玄沙不過嶺，腳跟未動正相宜。

示再三禪人

三番四復到吾堂，搜盡枯腸念未忘，珍重沙灘滑石子，有時腳底放毫光。

示隱玄禪者

艸鞋莫問石頭滑，行到山窮與水窮，試聽崖前猛虎過，一聲哮吼盡家風。

示宏悌葉孝子割股愈親

割股愈親雖丈夫，愈親豈在臭皮膚？聖賢命脈合如是，大道幾乎溷小途。

示秋水西堂

老僧示病卻沉屙，一日三時問者多，惟有闍黎高著眼，佛頭潑糞是如何？

示密旨法孫

沿途荊棘萬千言，說盡清涼枯木禪，只好往來留箇跡，漫將口耳誤相傳。

示朴存禪人

往往來來遇老僧，拳頭巴掌未曾伸，試將此語對君說，痛癢何如徹死生？

示懋弼火頭

勞筋苦骨壞僧衣，飯熟羹濃住火歸，撒手不知身力倦，只愁沒箇火星飛。

示明暉禪人

來來去去路頭長，帶累艸鞋腳下忙，忽地蹋翻滑石子，轉身依舊看斜陽。

示慈容上人

萬般無如出家好，出家決定沒煩惱，縱有機境不相投，渾如晴空一電埽。

示唯唯禪人

舉筆欲拈新句子，依然還落舊家風，若將短杖探溝壑，疑是深雲起臥龍。

示穎凡禪人

一箇蒲團一座山，經行坐臥得心安，[A10]?毿破衲蒙頭睡，一任佛來天地間。

示九彥禪人

萬竹山中百日期，蒲團坐破猛提撕，忽然驚起梁間燕，痛語喃喃釋所疑。

示無私維那

竹林忽出參天筍，勢欲吞雲吐霧來，逐雨隨風多變態，渾然如醉聽春雷。

示淡月行人

老牛耕破妙高峰，不許和犁當一工，今日白雲橫谷口，藤華野鳥鬧叢叢。

示四可禪人

老僧力倦與神疲，書字無心筆筆奇，珍重帶歸他日後，石頭瓦塊尚生疑。

示先開禪者

一隊芒鞋獰似虎，遼天拄杖活如龍，相逢漫道雲遊者，箇裏機關迥不同。

示機樞禪人

與吾相伴幾經秋，眼老昏華不濟頭，只得為君通一線，南山雲起北山憂。

老僧棕履舊家風，一世眼高不與同，今日送君歸故里，蹋翻波底日輪紅。

示伴石禪者

忽起一番行腳事，蒲團拄杖並芒鞋，前途蹋破極頑石，開口呵呵笑我儕。

示心源禪者

曹谿一片墜腰石，千古令人想不來，珍重心源如是作，管教碓觜覺華開。

示南枝禪人

從來臨濟白拈賊，偷人鼻孔喫人血，無端鼓起大波瀾，魚龍攪動只教徹。

示常然禪人

忽然行腳來三教，撞著盲龜開眼睛，木孔值浮天地外，棒頭消息恰山僧。

示心止禪人

香爐山上香爐峰，日有煙雲繞碧空，珍重上天惜鼻孔，莫教觸碎與人同。

示盡浪沙彌

勤習沙彌莫等閒，相隨野叟過梁山，應知別有天然樂，鐘鼓明明示汝安。

示拈笑禪人

參禪學道須年少，色力方剛堪可了，任是楊岐栗棘蓬，吞來數數不知飽。

大道無門沒奈何，任人穿鑿定干戈，有時摸著乾坤眼，山不開華水不波。

示本空禪人

動亦如如靜亦如，漫言肘後有真符，老僧試問渠儂也，荅我須教一字無。

示三堅禪者

艸鞋只怨路頭長，行盡終無腳放光，惟有枯椿爛榾柮，與人劃血自承當。

示五空圊頭

箇事從來沒覆藏，頓開衣線露堂堂，韶陽老子曾拈出，只是時人逐臭香。

示天鏡侍者

籬菊開時霜正濃，一枝傲出嶺頭松，渾然不怕經寒暑，吐霧吞雲勢若龍。

示尼西宗關主

一半信兮一半疑，三生六十劫還遲，此回若不開心眼，難效當[A11]年尼總持。

示尼一喝

如何可是沙彌行？向道師姑莫養兒，拄杖昔[A12]年曾觸忤，及今懷滿肚皮疑。

幽居常在菜園沱，卻勝中天一大峨，白象有時輸與你，莫將騎去惑檀那。

示尼湛源

一回相見一回新，錦水灘頭釣箇鱗，若也吞雲吐霧去，尚通消息與山僧。

示尼天然

圓頂方袍大丈夫，威儀動靜體如如，時時摸著衣線下，不枉空門續祖圖。

示尼惺默

惺惺寂寂寂惺惺，默默無言始識真，若到語默不到處，始知箇裏即無生。

示尼惺凡

了知世道皆了也，即此了凡即聖因，看盡世間凡與聖，都盧別是一家春。

示尼自惺

若道自惺惺何物？阿誰知是箇中人？經行坐臥渾無事，只在當人一念真。

示尼若玉

承送老僧一隊鞋，半隨赤腳半塵埃，有時踏破腳跟露，始信機鋒不亂來。

示尼林菴主

曾問祖師蜜蜜意，腕頭掐捏甚分明，時人不解當陽薦，錯向籬邊打葛藤。

示尼佛然

肝膽從來不可別，為忠為孝盡於期，老僧為贈臨行句，拄杖頭邊箇是誰？

示印空善人

八歲龍女尚成佛，而今人道豈難為？若然就裏知端的，華笑鳥吟不較遲。

示發閒善人

鳥吟華笑不他宗，只在工夫日用中，忽地蹋翻波是水，了知色色總成空。

示祖聯善人

生死關頭一點疑，終朝念念猛提撕，情忘識盡生荊棘，刺殺山頭老古錐。

示天階秦居士

問君讀盡幾車書？握管文成似有餘。我已搖鞭君信否？歸家應笑倒騎驢。

示劍白黃居士

高梁拔劍出營東，猛烈巍峨氣岸雄，得勝歸來分野戍，惟留玉帶振吾宗。

示桂生秦居士

歲除忽索扇頭詩，滿肚荒荊得句遲，幸有一枝梅伎倆，和風送與桂翁知。

示一吾曹居士

差別階級賢聖位，都盧一法即無為，拈來試問參玄者，眼上生毛兩道眉。

示慶吾陳居士

治亂未定道初行，引得時人生愛憎，狗肉饅頭君既喫，莫教污我破沙盆。

示榮所胡居士

山後山前幾箇松，飛飛拂拂鼓熏風，常臨耳畔通消息，只是無人達此宗。

示紹泉周居士

鐵面閻羅難摸索，銅頭衲子豈能窺？箇中一點真消息，拈向君前漏洩機。

破山禪師語錄卷第十四

(辰州浦峰四世法孫性炅　沅州明山四世法孫惟梁同刻
破山和尚語錄第十四卷　堆藍弘禮禪人對　秀水謝文英書　倪君亮子天章刊)

(康熙庚申年仲春日，嘉禾楞嚴般若坊附藏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