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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佛学源流略讲》--04--部派佛学(下)--吕澂

(2018-04-12 05:37:54) 下一个

 

《印度佛学源流略讲》--04--部派佛学(下)--吕澂

 

第二讲

 

 

部派佛学

 

(公元前370—公元150年)

  

 

 

第四节 

犊子系学说的要点

 

    犊子部名的异说(犊子、跋耆子、可住子弟子)----它流行的地区(从中部到西印度)----三藏内容的推测----部派再次的分裂----续出的经论----主要学说与有部的异同----有我说----业论与七道说----唯物思想的发展

 

    在以后部派佛学发展中,由犊子分化出来的正量取代了犊子部正统的地位,所以有时也把犊子说成“正量部”。如义净《南海寄归传》指出当时印度小乘分四大派,正量即是其中之一,这一派下再分为四部。可见正量已取代犊子的地位了。正因如此,后来对犊子的本名,反倒不甚明了,产生了种种说法。在《异部宗轮论》里,玄奘译的部名是犊子,并介绍其名称由来说,犊是种族名,梵音为跋蹉Vatsa,他们原建有自己的国家憍赏弥。佛初转法轮在波罗奈斯,憍赏弥应在波罗奈斯之西。这一部之所以取名犊子,即因为部主跋是蹉族人,故称为“跋蹉弗多罗”(Vatsa-Putra),前为犊义,后为子义。但在南传的小乘分部里,则叫它“跋耆子”。跋耆也是种族名,梵文为Vrji,玄奘音译为“弗利特”。这个跋耆族原是构成吠舍离共和国的八族之一,应在印度的东部,这样,与犊子国的距离就很远了。为什么南传会有如此差异的说法呢?原因是南传在二次结集时,跋耆子有异议,另成一派,这样,“跋耆子”一名就成了正统派视为异派的代名词。犊子原与化地对抗而分派,南方尊重化地,因此把“跋耆子”一名加在与化地对立的犊子身上了。真谛译和西藏译既不名跋耆,也不名犊子,而叫可住子(Vāsa,住义),原名已不清楚,也可能是Vāsati-putra,他们把这部叫“可住子弟子部”。对这名称的由来,解释很曲折。据说可住是仙人的名字,仙人一族中有妇人也叫可住,她的儿子就名“可住子”。可住子的徒众构成的部派因而名“可住子弟子部”。这种曲曲折折的解释,窥基也认为“其理难解”。这种迂回曲折的解释,可能即与此部得名原因不明有关。

    上述种种异说的背后,却存在着不同的含义,这是值得注意的。称它为“犊子部”,是因它流传的地点偏西;称它为“跋耆子”,是因它与化地对抗,表示它是反对派;称它为“可住子弟子部”,是因它信奉《舍利弗毗昙》。据说可住子一系是罗睺罗所传。罗睺罗是佛的儿子,佛成道六年后回家时他才出家的,以舍利弗为和尚,由于这一传承关系,可住子一系即以《舍利弗毗昙》为典据了。

    犊子部流行的地区,据文献及考古资料(施主捐献留下的刻文)看,是从中印度逐渐到西印度,最后在西印度落户。义净去印度时(7世纪),他们的势力已很强大,在摩腊婆形成一个佛教中心,与中印度的那烂陀相抗衡。同时还可看出,椟子部的发展与那时外来的塞族入侵势力有关。塞族原是我国新疆地区的少数民族,因月氏受匈奴压迫而迁动,月氏又迫使塞族向印度迁移。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塞族侵入印度,并在北印度、西印度、中印度建立了国家。靠近中印度所建的国家在摩偷罗,据考古资料证明,犊子部即在这一地区开始流行的。在西印度所建的国家是以摩腊婆为中心,至公元1世纪,更侵入西南印度的摩诃剌陀(靠近孟买),犊子部也相继在这些地区得到发展。塞族国家在印度是以商业发达驰名的,特别是西边临海,可与西方的波斯、阿拉伯以至罗马通商。从考古资料中看出,支持犊子的也多是商人(经典中常提到长者、居士,就是这些人)。这种社会情况,也影响到犊子部的学说。他们的许多主张,正是反映了这一阶层的意识。

    从跋耆结集的传说看,犊子部也应有自己的三藏。这在事实上也是有的,玄奘就曾搜集了十四部犊子三藏带回来,他在印度还专门学习了两年犊子的根本毗昙。据义净《南海寄归传》记载,犊子部三藏分量很大,当时印度小乘四大部派的三藏,大都是十万颂,而正量的却是二十万颂,多了一倍。律藏分量也大,有三十千(三万)颂,译出也在百卷以上。论藏情况义净没有提到。可惜的是,这些三藏的内容,已无法知道了。别的部派在现存律(译本)里,都记载各自三藏的内容,虽然不很充分,但仍可以了解一个大概。而犊子部现在仅存一部二十二颂的《明了论》(律论),过于简略,难以根据来研究其三藏的内容。现在只能从其它记载中加以推测。据《俱舍论》保存的资料,犊子部所诵的经,在汉译杂阿含、中阿含里都有。汉译杂阿含、中阿含我们已断定是有部的,犊子也同诵这些经,可见两部的经有很多是相同的。律也有类似的情况,从《明了论》看,他们的律与有部也相近。举例说,戒中有一类为波逸提(堕),各部的条数不同,有九十条和九十条以上的,而犊子部与有部则同是九十条。另一类尼萨耆波逸提(舍堕戒),各部都是三十条,但排列次序有异,犊子系的最后十条与有部的排列次序相近。从这两点可以看出两部的律藏也相差不多。论,他们是信奉《舍利弗毗昙》,各家的传说以及罗什译的《大智度论》中都是这样说的,不过这与汉译本大有出人,如犊子承认有我,讲六道轮回,而汉译本里则反对有我,讲五道轮回。这是什么原因?很有可能他们是用的另一个本子。各家传说也未指明他们是用的哪个本子,玄奘在印度学过他们的毗昙,把它叫“正量部的根本毗昙”,未提《舍利弗毗昙》这个名字,那很可能即是犊子用的。毗昙内容也可能是五分结构,问分、非问分……。还很可能在非问分中的《人品》(译本《舍利弗毗昙·非问分》中有《人品》)有些特殊的地方,因为他们主张有我是怎样有,应在这一品中有所交代,这可从南方毗昙推测而知。南方毗昙把有补特伽罗作为反对的重点,并为了论述补特伽罗之假有而特别编了一部《人施设论》。另外,《论事》(南方毗昙)的第一品也是讨论这一问题的,与犊子部的议论针锋相对。那么,犊子坚决主张有补特伽罗,并以此与别部相对立的,也应该有一品专述此义。不过,这些已无文献可证,只能推测而已。

    据《异部宗轮论》及真谛所传,犊子系后来曾分裂过一次。分裂原因,据《异部宗轮论》记载,是由于对“已解脱更堕”一颂的解释不同引起的。这一说法不甚可信,不可能为一点细小事故造成分裂。据真谛传说,是由于对《舍利弗毗昙》解释不同,各家自造解释补充发挥引起的,这一说法,可能是有来历的。犊子分为四派,贤冑、法上是一边,正量、密林山是一边。分派以后各有自己独立的著作,汉译中现都保存一些,如《三法度轮》(异译本名《阿含慕钞》),就属贤胄―边的,作者世贤(“贤胄”一名,即指世贤后代的意思);《三弥底部论》,就属正量一边的,三弥底就是正量的音译。这两边的学说,也不全同。如讲轮回,犊子开始是讲六道,正量、密林山仍讲六道,而贤胄就只讲五道了。他们分裂的时间,可能很晚,《异部宗轮论》只在最后提了四部的名字,对他们的主张说得很简略。后来才逐渐补充起来,如真谛译的《部执异论》对犊子本宗同义就补充了十几条。西藏所译清辩的有关异部宗义的书也对正量之说补充了几十条。

    犊子再次分裂之后,还陆续出了一些经论。例如,《正法念处经》,据唐人传说是正量部的。经的内容,主要讲业报、轮回,关于五道、六道问题,此经详细讲了阿修罗,但没有明确把它分为一道。从内容分析,此经可能属贤胄一系。经的最后还讲到四念住的身念住,与《舍利弗毗昙》的一支道(也为身念住)相似。所以,肯定它是再次分裂以后的经无疑,是为了补充《舍利弗毗昙》而作的。此外,论藏后来续出的有《三弥底部论》、《摄正法论》(把《正法念处经》所说,集成颂文。汉译名《诸法集要经》)、《圣教实论》(未传。瞿沙波著,专门承认有补特伽罗的)等,可见此系不但有论,而且相当丰富。

    犊子部的主要学说是与化地对立的,而有部也与化地对立,因之,犊子与有部的分歧就不多。从有部替它保存的资料看,如《异部宗轮论》,只举出八条不同的主张,后来《大毗婆沙论》也只举出六七条,但与《异部宗轮论》所举的不尽同。从《大毗婆沙论》卷二所载犊子与有部的不同主张,主要有如下几点:(一)犊子认为随眠与心不相应; (二)涅槃有三类,学、无学、俱非(佛学通常只举有余、无余二种);(三)轮回有六道,阿修罗也算一道(一般只讲五道);(四)补特伽罗实有。可见犊子与有部的分歧并不多。不过后来正量从犊子分了出来,学说有所发展,彼此的分歧就越来越大了。

    但是,即使犊子与有部的歧义不多,关系却很重要。犊子主张补特伽罗有,把它看成谛义(实在的东西,不似镜花水月之假有)、胜义(不是传说中得来,而是可以实证的)。这一主张,不但在佛教内部各派看来极为特殊,即在佛教以外的学派看来,也是很特殊的。《成实论》把各派学说特点归纳为十论,对犊子就只举此一条。佛教与其他学派不同处,就在主张无我(在印度,除遮缚伽----顺世论外,只有佛教不承认有我)。其他学派均承认有我,而与婆罗门的承认神我一致。因此,犊子的主张,使人感到特殊。不过,从理论来看,他们提出这一主张,不是简单从事的。《异部宗轮论》说:“其犊子部本宗同义,谓补特伽罗非即蕴(与五蕴不是一回事)离蕴(也不是两回事),依蕴处界,假施设名。”其后正量部的《三弥底部论》,对此就发挥得更详细了。总的说来,他们对佛教内外各学派关于我的不同主张,都经过一番考虑的,既不赞成佛教其他部派的简单否认有我,也反对佛教以外学派的简单承认有我,他们的理论,是把我与五蕴联系起来谈的。

    本来,我与五蕴的关系,在原始佛学时期就曾提出,即身与命是一是异,相即还是相离的问题(身即五蕴,命即是我),但是,原始佛学回避了它,不加答复。现在重又提出,要想继续回避,势不可能。犊子部作了回答说,不能片面地看待这问题,既不能简单地说一、说异,也不能单纯地说常或无常,从而提出自己的看法是:“非即蕴离蕴依蕴处界假施设名”。这样,把佛学的有关说法给予了调和。另外,又把我归结为另一类法。针对有部,他们把佛所说之法归为五类:(一)过去,(二)现在,(三)未来,(此三属有为法);(四)无为法(超时间的。有部亦有此类法), (五)不可说法(即不可定说)。补特伽罗即归在后一类法中,对它不能说死,要是片面地说为即蕴、离蕴,就有种种过失。从这里,可以明显地看得出他们是想调和各部派在此问题上的矛盾。各部在表面上反对其说,而暗中却是釆纳了的,如大众部说的“根本识”,化地部说的“穷生死蕴”,有部说的“同随得”等,不都是补特伽罗的异名吗?

    上述主张是从他们自己的《三弥底部论》看出来的。再从别的部派对他们的批判中,还可看出,其说并非只是空谈,而是有其实际意义的。例如,《成实论》卷三的《无我品第三十四》、《有我无我品第三十五》反对有我的主张;又《大毗婆沙论》、《俱舍论》都有记载。特别是《俱舍论》还单独有一《破我执品》(本文无此品,注解中才在解释本文外添此一品,专批判犊子及外道的有我说)。从批判中可以看出犊子主张有我是有这些实用意味:(一)人们的认识活动,如感觉、思考等,最后要有统觉起统一作用,这统一作用由谁来主持;(二)人们有记忆的作用,这也需要有保存记忆的主体,否则,记忆就不可能;(三)人们的行为,有好有坏,并且要对别人发生作用,因而每个人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相信轮回的人,更把这种行为扩大到来生去,这也应该有个主体;(四)在宗教实践上,即在修道的实际中,要使所积累的道行获得善果,也该有个主体;(五)在佛教经典中常有关于“我”的立说。根据这些事实,不承认有我,一切都会说不通。这些就是从别人的批判中看出犊子主张有我的实际用意。

    犊子部对批评意见,也作过反驳。当时各派争论都以佛说为根据,犊子在《三弥底部论》及《三法度论》中,也将佛说涉及有我处加以综合,即所谓三种“假施设名”:(一)受施设(也译作“依假”);(二)过去施设(也译作“度假”);(三)灭施设(也译作“灭假”)。受施设,受指执受,主要对色蕴说;色蕴范围广,包括山河大地、人身等,山河大地无执受,非我,人身有执受,施设为我。过去施设如佛有时说今我(佛自称)即过去顶生王;这里佛也假设了我。灭施设,灭指涅槃,如佛在讲两种涅槃时,用我作自体来加以区别。犊子部把这三类归纳为佛说我所施设的一些名称,有我法,才能有施设,所以它不应该是假的。其他部派都不是这样明确地公开地主张有我,只是从心法方面用不同名字来说的。,到了后来,经量部(说转部)就跟着犊子部明白地承认有“我”了。

    犊子部主张有我,与他们的业力说有关。因为,既然承认有业报、轮回,有过、现、未三世,就应该有一生命的主体----补特伽罗。犊子是怎样解释业力的呢?他们认为业力是一种物质性的东西。这说法特别是针对有部及唯心色彩较浓的派别的。有部等把业力归之于“思”,即意志的作用。所谓业(行动)不是指行动本身,而是指发动行动的意志。动作、语言等这些表现,称为“业道”,也称之为“表业”。业道、表业既然不是真正的业,因而不能对它作善恶的判断,是无记性的。犊子部不这样看,认为身语表业也有善恶。这说明,业并不完全属于心理方面,而是具有物质性的了。其次,关于轮回的区域,一般只讲五道,犊子则讲六道,后来还讲成七道。增加的两道,一为“阿修罗”,另一为“中有”。阿修罗的意义是非天,是说它的能力像天,但不等于天。它原是印度古代神话中的神,古代人对日月蚀的现象无知,说成是阿修罗去抓日月而把日月的光遮盖了。古代人把它的能力看得非常大,但性格是多怒的、好斗的,所以称为“非天”。后来佛教把它列为轮回的一道,分在下善的果报类。按他们的说法,天属上善,人属中善,阿修罗虽也是一种善,但动机不好,或生于瞋,或出于谄,不能与人天的善相比,而属第六道。犊子把阿修罗扩大为一道,多少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和阶级的状况。《正法念处经》说阿修罗住于海中,凡有四层(海也分层,与天方向相反,天是向上,海是向下)。犊子部有一部分是在印度西部,那里近海,商业繁荣,但对海洋现象无知,产生了神秘心理,以致制造四层海之说,还把阿修罗放进去了,可见他们对海的重视。另外,犊子还主张“中有”为一道,因为在轮回中,离此道至彼道之间,还应有一个中间过渡的道。这一轮回主体,还是属于五蕴的,离不开物质的因素。由此,他们把生命看成是物质性的这一意义,不论是从业的理论或者从轮回诸道的理论,都很明显地看得出来。

    犊子学说是反映了当时支持他们的第三阶级意识的。所谓第三阶级的长者、富商的意识就是:(一)以个人为中心;(二)重视物质利益;(三)由于商业要冒风险,难于有把握,所以十分相信命运。这些思想,正好反映在犊子的主张中。与此同时,在佛教流行区,还同时流行着耆那教,耆那教也得到商人的支持,犊子与耆那之间不会没有相互影响之处。耆那教讲七谛,主要是“命”、“非命”……。在“非命”中就有补特伽罗。照他们理论讲,补特伽罗是物质性的,而且是发动生命现象的东西。生命之成为生命,全靠补特伽罗的发动,如人们的思想、说话、呼吸等现象之所以产生,即在于有补特伽罗的发动。这样,“非命”的补特伽罗与“命”的人我结合异常密切,就进一步把生命作了物质性的解释。犊子把补特伽罗当成生命的我,带有物质性的意义,这与耆那教的说法就相似了。仔细推究,相互影响是可能的。

    《异部宗轮论》列举犊子主张中有一条说:诸法不完全是刹那灭,有些法是暂住的。一般讲刹那灭是联系心的刹那灭讲的,因为别的东西不是一下子就看得出生灭的。犊子认为,心的一起一灭是刹那的,心外诸法如灯焰、钟声等也是刹那灭的,可是另外一些法,如大地、山河、草木等,则是暂住的。虽然在时间过程中也有变化,但在一定时期内是相续的。这些议论,与其他部派以色心同时起伏讲诸行刹那灭的不同。犊子认为:心法刹那,此外则大部暂住。这样,把色心分开,色可以在心外独立存在,就有一些唯物的倾向。这一理论,后来到了正量部,更是大加发展,从而与巩固唯心阵地的,特别是大乘中的唯识论,不得不发生尖锐的斗争。玄奘在印度时,还遇到过多次这种斗争集会,发表了他自己的看法。这在佛教中也是一宗公案,留待讲正量部时再详谈。

 

参考资料:

1、吕澂:《略述正量部佛学》(见附录)。

2,吕澂:《印度佛教史略》,本篇下,第1章第4节。

3、《异部宗轮论述记》卷下,犊子部宗义部分。

4、《《成实论》卷三,三十四品、三十五品。

 

 印度佛学源流略讲--01--书前--吕澂

 

 

第五节 

大众系学说的要点

 

   

大众系在北印度的发展----南印度的派别(案达派与制多的崇拜)----改编的经律----论藏的变化(九分毗昙与毗勒)----与上座系反对的学说----案达派学说的开展----与大乘学说的关系

 

    大众系是在传说的第二次结集时开始分裂出来的。当时,它们代表进步的一派,赞成它的人数多,所以流行很普遍。后来,上座系的化地部与有部在北印度占有优势,它们的力量就逐渐被削弱。不过,它们在北印度的流行从未中断,直到玄奘去印度时,在西北印度有部势力最盛地区,还有大众部。义净也谈到,在北印度也偶尔见到大众部。只是人们对它们前后发展的经过,一般都模糊了。再加上资料不充分,别人对它们的历史又不免根据自己需要加以虚构,如《异部宗轮论》中所述说的,就非大众部的真相,既不完整,又有曲解。另外,大众部在南印度倒比较发达,因而也有以南方大众部为重点的著述,如斯里兰卡的《论事》和我国西藏保存大众本系自己的传说,都是。现在必须参考所有文献和考古资料以及它们的学说,才能对它们作出比较全面的介绍。下面先说北方大众部的情况。

    大众系与上座系的对立,一开始是表现在对佛说解释的方法上。上座系采用分别说,认为对佛说应该加以分别的解释,大众系釆用的是一说,认为佛说是一往之谈,应该作全盘肯定的解释,所以大众部又有“一说部”的称号。关于“一说”的意义,据清辩的解释,佛以一刹那智慧就能知一切法,而施设言说,故名“一说”。这正好与分别说相对,因分别说是讲佛说法有了义,也有不了义,应加分别。但据《异部宗轮论述记》的另一解释,说此部认为一切法皆无实体,但有一个假名,“名”就是“说”,所以称之为“一说部”。这很明显是与有部对立而立说的,大众系一开始未必就有如此完整的对法体的看法,看来这一说法是晚出的。此后,大众系内部又有分化,认为佛所说法都是出世间的,所以又得到“说出世”的称号。《异部宗轮论述记》说此部注重论,认为经律反而是不实在的,因为经律所说,前后往往不一致,不如论所说的前后一贯,因而他们专宣扬论,不宣扬经律。这种主张,恐怕也是受有部影响后才有的,因有部提倡论,大众部与之抗衡也就来专弘论藏。上面是从它的主张与学说方面来命名的。另外,也有按它的住地命名的。他们住在灰山,也称为“灰山部”。灰字的梵文是Kukūla(灰烬),与之相近的一字Kukkūta是“鸡”。在《异部宗轮论》中就有称它为“鸡胤部”的,说它们的部主是鸡的后代,这是含有诬蔑性的称呼,实际灰山的部名更正确些。灰山是地名,这在汉译中还可找到佐证,如真谛译作“灰山住”,秦译《十八部论》中译作“窟居”,可见他们是以住地得名的。南方的《论事》则说此部主张“诸行灰烬”,一切法都是处在烦恼火的燃烧中。这一解释恐怕是从“灰”这个词望文生义引申而出,没有原始材料的根据。

    再后一些,就有弘扬迦旃延毗昙的了,这个毗昙也是九分,每分都加有“施设”字样,如《世间施设》《定施设》《慧施设》等等。但有时把“施设”翻译成“假”或“分别”,于是又把它们叫做“说假部”,有时叫做“分别说部”。更后一些,便进一步提倡对佛说采用“论门”的形式加以解释,内容包含整个三藏,范围就扩大了,也就是说,比以前的九分毗昙只对佛说加以编纂的,规模宏廓了。所用的典籍是《螕》(传说亦是迦旃延所作)。这样,由于他们学说深广,所以又得到“多闻部”的称号,旧译为“得多闻”。大众系在北方最后就是发展到多闻部。后来的大乘经律如《舍利弗问经》等提到他们的特点,说是“勤学众经,宣讲真义”,比别部更胜一筹,应穿中央的颜色黄衣服。《大集经》卷二十二讲到五部的情况,特提出大众部,认为他们“广博遍览五部经典”。这说明大众系发展到多闻这一时期,大家对它的看法就不同了,尽管也是五部之一,但似乎更能贯通于一切方面。

    现在再来看大众系在南印度发展的情况。

    大众系在南印度得到了突出的发展,那个地区似乎成了它们独占的世界。关于这一情况,北方所保存的资料是不清楚的,如《异部宗轮论》只提到此部在制多山成立了制多山部,由于争论五事,又分裂为西山住和北山住。提得并不完全。真谛所译《部执异论》提得更少,只讲到北山住。南方的记载就比较详细,如觉音的《论事注》,说从制多山部以下又分成四派:东山住、西山住、王山、义成。四派都在案达地方,很占势力,所以又总称为“案达派”。又说,所谓大天五事,是东山住的主张,西山住只承认五事中的一事,王山、义成则完全反对。由此看来,案达的分部确是由五事引起的。此外,还有雪山部、北道部,也都同大众系有关系。雪山可能是北方多闻部的讹传,因为它的部主传说是由雪山修道出来的。而北道,也就是北方所传说的北山住。

    南方大众各派,都是崇拜制多作为学说重点,从文献记载,制多部原名“说制多”,其名即有以制多为其主要主张之意。分部原因,则由于五事争论。从考古资料看,他们崇拜制多,在遗物上亦斑斑可考。

    说制多部的中心地点是在驮那羯磔迦Dhana kataka,位于印度的东南部(比阿育王用残酷手段征服的羯陵迦还往南一些),玄奘曾到过那里。此处有大塔,通称“阿摩罗缚提塔”。塔身刻文名“大制多”,即属东山、西山等派的。此塔一直保存到公元1895年才被人力破坏,塔基被挖成池塘。塔外栏楯(礼塔时绕塔三匝之绕道的外栏)高一丈,石砌,上有精致的雕刻。塔基与栏楯高度相同,也有同样精致的雕刻。雕刻内容,包括佛一生行事和本生事迹,还有未刻佛像前作为佛的象征的图案,如法轮、脚印等。雕刻艺术有独特风格,在南印度形成了独立的一派,名“阿摩罗缚提派”,可与犍陀罗派、摩偷罗派鼎足而三。塔基周围有一百五十余米,外围栏楯有一百八十米。高度不详,砌塔的石片被毁后,大都捣成了石灰;发现后抢救出五百多件,现在分存于印度和英国的博物馆。此塔图样犹存。我们从这个塔上刻的各部的名字,可以看出它们都是崇信制多的。另外,除此大塔外,各地(制多活动地区)也还有几个与此类似的大塔,不过结构比较朴素。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即它的四周各伸出了一方,成+状,每一方的上面,都有五个柱子,名“阿耶迦柱”,柱上刻有对某派的供养等铭文。这种特色,与北方塔的结构,有明显的区别。在《摩诃僧祇律》(大众部律)中记载这种特点,称做“方牙四出”。单看结构,也就知道这些塔是大众系的。

    总的说来,案达诸派虽主张不同,对制多的崇拜是一致的,他们也都是从制多山部分裂出来的。分裂的原因,与大天五事有关。北方对此情况,不甚了解,加之大众系对阿罗汉贬得过低,引起北方各部尤其是有部的反感,因而对案达派给了许多歪曲的说法。如有部硬说第一次根本分裂即因大天五事之说引起的。但后来南方案达也有大天五事,有部只好说那是另一大天,如是就有了两个大天五事了。其实第一次的分裂是关于另外的五事,即《摩诃僧祇律》讲的“五净法”(律中可以开许的五类事)。后来案达派的五事,才是大天五事。有部把第一次根本分裂说成是由于大天五事,并对大天进行人身攻击,这就纯属臆造和有意无意的中伤了。

    大众部分派后就有结集三藏的事,通常称之为“大结集”或“大众部结集”。南传的传说,它们更动了上座结集的内容,废除了好些经律,也增加了一些经律。经的排列次第改变了,律的附属部分取消了,律中本生部分的人名、行事等都有改动。现在它们经律的原本都不存在,剩下一部《大事》(即律中本生佛传部分)的梵本,标明是说出世部所传。西人已将此书校刊出版,日本还有专门研究的学者。此书内容在汉译《佛本行集经》内有保存。《佛本行集经》是综合五部佛传而成,其中对大众部的异说,都指明出来,也说大众部的佛传叫《大事》。经方面,汉译《增一阿含》,公认是大众部的。前有序品,结构是增一到十一。据解释《增一》的《分别功德论》(从序品起,只解释了几品,看来不是全文)说,有部的《增一》无序品,结构是增一到十。可证汉译本是有部以外的传本。再从内容看,与大众部的说法,基本一致。据《分别功德论》讲,内容还有与大乘相通之处,这也是大众部的特点。论虽未明说是大众部的经,根据内容大体可以这样断定。从论的解释中,还知大众部四阿含的排列是:增一、中、长、杂。增一内容,便于教化,运用便利,这样排列,显然有它们的深意在(化地的排列是:长、中、杂、增一;有部是:杂、长、中、增一)。律方面,汉译《摩诃僧祗律》,书名即标明是大众部的,内容有五净法等,规定可以接受金银,确定是它们的律无疑。不过,我国传说此律是犊子部的,这可能把大众部作为多数的通称,犊子部也是多数派的关系。所以,大众部的经律,在汉文资料里都保存了一点。除四含外,它们还有一个杂藏,如《大事》,汉文即无译本,仅在《佛本行集经》中保存了它的一些内容。论方面,据《摩诃僧祇律》记载,在五百结集时,只产生了经与律,未提及论藏。这更符合事实一些:因为开头结集,不可能即有论藏。但是,从《增一阿含· 序品》看,则有关于论藏的记载。解释序品的《分别功德论》,还说该论是迦旃延在佛生时编辑,并经佛认可的。这论就是九分毗昙。这一说法,也有来历:《异部宗轮论》中也有类似的话,认为大众部后来分出说假部来,即同迦旃延此论有关。好像在分部前,大众部对此论不甚重视,说假部对之特别加以弘扬(九分毗昙的九类,均以“施设”为题,“施设”就是假设之意)。这样看来,至少在说假部时,论藏已经有了。

 

《印度佛学源流略讲》-04-部派佛学(下)-吕澂

 

   

大众部的论藏以后有了变化。据《大智度论》的记载:当时在一般阿毗达磨之外,还有一种解释佛说的方法,叫“螕勒”(螕同毗)。我国《智论》开始流传的写刻本误作“蜫勒”。何以知道“蜫”是“螕”之误呢?因为译者在此词下注云:“秦言箧藏”,亦即三藏之藏。近代日人获原云来作了考证,说藏字在巴利文是“螕勒”Pela,等于梵文的Petā,因而“蜫”应是“螕”之误才能对音。同时斯里兰卡方面也传有一种叫螕勒的优波提舍(藏的解释),而且作者就是迦旃延,大概即《智论》里所说之螕勒。《论》介绍这一螕勒时说,原文三百二十万言(约十万颂),后来有所谓“诸得道人”釆用此书的略本(约十分之一),在南天竺颇为流行。这一情况,正是大众系最后发展到多闻部阶段时期的情况,所谓“诸得道人”,就是指多闻部人而言,因为多闻部旧译为“得多闻”。《智论》这一说法,也证明大众系分裂到多闻部时就有螕勒,这与以前所传如《异部宗轮论述记》等材料所说,大致相同。

   

关于螕勒的内容,《智论》也曾举例说明。总的说来,它不似阿毗达磨那样对法相作机械的分别,而是以种种论门去探求佛说的真意。解释佛语,不局限于文字的表面,也不是随便附会,而是采用假设有若干论门,依着分别的论点来谈。如“随相门”这个论门,用来解释佛叫人受戒时说的一句话:“自净其意”。按字面讲,净意就行了,但意是心法,心则有心所,所以也得净心所。再者,但说“自净其意”,便知与“诸恶莫作,诸善奉行”等相关联的法都包括在内。所谓“随相门”就是“举一反三”的意思。又如“对治门”,这是说了解佛法不要仅从一面去理解,应看到正反两个方面。如佛常讲四颠倒法:常、乐、我、净,这是佛从颠倒一面讲的,进行解释时还应看到另一面,那就会得出四念住来:身、受、心、法。如此,三十七菩提分法都有其颠倒的一面,都可用对治门方法去理解。《智论》举了这方面的例子后还说,假如用“螕勒”方法进行论议,那就会使议论无尽,非常广泛。这是九分毗昙外的一种独立的论门,再加上大乘的空门,就成为鼎足之势。三者(阿毗达磨门、空门、螕勒门)各具特点,也各有缺陷:毗昙走向极端则堕于“有见”,空门走向极端则堕于“无见”,螕勒走向极端则堕于“有、无”。

   

大众系到多闻部阶段,特别提倡“螕勒”,影响很大。后来从多闻部出家的诃梨跋摩作《成实论》,就采用螕勒的方法。书一开头就是《论门品》,即直接受了螕勒的影响。最初讲“二谛法门”,是从世俗门、圣贤门讲的,佛说法有时候随世俗,有时候随圣贤。再如讲因果关系,说有时可以因中说果,有时可以果中说因。像这样,《论门品》一共分了十四门类,其中也有随相门。

   

以上是大众部论藏前后变化的情况,下面谈谈大众部的学说要点。

   

大众系与上座系的学说一开始就是对立的。首先,在方法论上,大众系是一说,上座系是分别说。这种分歧,据《异部宗轮论》记载,主要表现在对佛的看法上。《论》中列举了大众系对佛的看法有十五条:(―)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二)一切如来,无有漏法;(三)诸如来语,皆转法轮;(四)佛以一音说一切法;(五)世尊所说无不如义;(六)如来色身实无边际;(七)如来威力亦无边际;(八)诸佛寿量亦无边际;(九)佛化有情令生净信,无厌足心;(十)佛无睡梦;(十一)如来答问,不待思维;(十二)佛一切时不说名等,常在定故,然诸有情,谓说名等,欢喜踊跃;(十三)一刹那心,了一切法;(十四)一刹那心相应般若,知一切法;(十五)诸佛世尊,尽智、无生智恒常随转,乃至般涅槃。由此看出大众系对佛的描述是采用一说的方法。上座系相反,采用分别说的方法,它们认为非如来语皆转法轮,非佛一音能说一切法等等。大众系还连带讲到佛的前身----菩萨,《论》也列举了六条,也是无分别说的。如说,如来色身无有边际,人们肉眼所见仅是一部分;讲到佛的处胎、降生,完全神话化了,说是从右胁生出,与常人有种种不同。所以大众系的宗教色彩十分浓厚。

    其次,关于心性及其解脱的问题,大众系的主张与上座系乃至有部都是对立的。以前上座系讲:“心性本净,客尘所染,净心解脱”。有部就不承认染心可得解脱,解脱的是净心。大众系也讲“心性本净”,但它不是讲心原来就净,而是指其未来的可能性,未来可能达到的境界,而且一达到净即不再退回到染去。这样,它强调的就是染心得解脱。如衣有污垢,未洗时脏,洗后即净,先后并非两衣,仍是一衣。有部则主张心是染的,解脱时去掉染心,由另外一种净心来代替,前后是两个心,不是一个心。化地部认为心性本净,去掉染污就会出现净心,主张也不同。过去一般认为心性本净是大众部的主张,上座系无此观点,以致有许多地方讲不通。现从各方资料综合研究,上座系也讲心性本净,南方上座系就明显地具有这一论点。问题不在于两者讲不讲的上面,而是两者所讲的含义大相径庭;一个是指心所固有的,一个则指心的可能性。

    大众系的学说,对其他派以及后来的大乘发生影响,这是案达派以后的事。案达派对大众系学说,做了大量的发展和丰富的工作,因而影响也随之显著起来。北传资料对案达派学说记载得不多,如《大毗婆沙论》把它的学说,都摆在“分别论者”的题目下来谈,而且讲得也不完全。可是南传的《论事》,列举各派学说时,案达派列举的最多,达七十余条。把案达下分出的四派的不同主张也举了一些,受案达派影响而产生的北道(北山住)派学说,也举了不少。作为研究资料是很丰富的。

    案达派学说基本上是二元论。就其整体言,当然是唯心的,不过其唯物思想较之其他各部派要多一些。例如,在讲到四大性质时,他们断定四大是可见的,是有实质的物体。他们的论证是:四大分析到极微时,还是可见的,虽然这类眼不能见,另一类眼还是可见的。这就承认了极微的物质性。有部就不然,认为四大不可见,只是四大的性质(坚、湿、暧、动)可由触觉把握到。有部也认为四大种可以分成极微,不过极微不是实在的,而只是人的意识分析成的(慧分析),因之极微是假设的,仅存在人的概念中而已。其次,案达对三界中的无色界,不认为是绝对的无色,不过色细微一些就是。这就承认物质的普遍存在了。第三,案达还反对上座系关于地遍处的唯心思想。上座系依地来观想,认为在定中可以见到的法皆具有地的作用。如地的作用是不可入和硬,那么定中所见到的一切法如水、火等,都是不可入和硬的了。这显然是一种唯心的幻觉。所以案达派批评它们是颠倒智,而非真智。

    案达派比其他部派对物质的认识进了一步,是有其社会根源的。它们流行于南印度,而且主要是在第三阶级的工农群众中发展的。当时南方处在案达罗王朝的统治下,统治者信奉婆罗门教,佛教在最高统治阶级中得不到支持,于是转而向下层民众发展。为了取得群众信仰,他们把佛神圣化,提倡制多崇拜,借以迷惑群众。当时灾难深重的人民,也只能寄希望于神的信仰,所以南方大众系学说能反映工农群众的一些思想意识,原因即在于此。工农群众是从事物质生产的阶级,实际生活使他们对世界带有朴素唯物的看法。这种思想反映在大众系学说里,就使它具有较多的唯物思想倾向。现在有关的资料太少,《论事》中虽保存了一些,但也是由他们的立场出发经过一番取舍的,并不完全。所以要弄清案达派的学说,还有待于新资料的发现。

    关于大乘学说思想的来源,各国学者的研究尚未得到明确的结论。对大乘学说的形成,佛教各个部派都曾给予了一定的影响,但一般认为大乘与大众部的关系,更密切些。根据何在呢?本来大小乘的区别是多方面的,但主要的有下列几点:一)在宗教实践上,大乘以成佛为目的,而小乘则以达到阿罗汉为究竟。二)在理论上,对法空的解释,小乘对佛说很拘泥,认为(特别是有部)凡佛说的都实在。只要佛说有这类法,有这类概念,也就有这类实在。这是一种概念的实在论。因此,它们不承认万法皆空,最多只承认人无我,所谓人空法有。小乘中也有主张法无我的,如上座部,但也是用分析方法得出来的,如茶杯现在是完整的,它终有一天要被打破;如用分析方法去看,它也是不完整的,是无自性的。这样来理解空,当然很不彻底。如果一件东西要待打破时才能认为空,那么未破之前,很难有此认识。大乘的看法就不然,认为一切皆空,法的自性也是空,所以说一切法的存在如幻如化。三)小乘认为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非出家过禁欲生活不可;而大乘,特别在其初期,则以居家的信徒为主。并且有些事只有在家才具备条件去做,例如布施中的财施,出家人不许集财,就不能实行。因此,大乘一开始,就很重视在家,不提倡出家。

    从以上大小乘区别来看,与大乘更为接近的是大众系。大众系后来分裂出来许多部派(不在十八部之内),如南传之方广部,又名大空宗,即是其中之一。方广部在斯里兰卡,有个时期很占优势,曾以无畏山寺为根据地。从现存资料看,他们与大乘思想的联系,甚为密切。例如,(一)他们主张佛不住人界而住天界,人界所见只是佛的化身。这一思想就通于大乘以后所讲的报身和化身。(二)他们又说,佛是不说法的,现在所传佛说,也是出于变化。还说,对佛布施无多大果报,因为佛不接受布施,只是示现接受的样子。这样,佛、布施都是空,与法自性空的理论很接近。因而也就获得大空宗的名字。他们的主张还有许多,仅上述两点就已具有万法空的思想,以致龙树对它都有“方广道人恶趣空”的呵斥。说空达到极端,就不止于法无我而已了。(三)方广部还主张“一意趣可行淫”。就是说,出家人在信仰和愿行(供奉)一致的条件下,可以结合为夫妇。这样,就打破了在家出家的界限。据《论事》记载,案达四部都如此主张。可见方广部即由案达四部发展出来的。总之,这个主张与大乘初期在家的主张是有联系的。大乘初期信徒的组织生活还不清楚,只知他们有个团体,成员称“菩萨”,团体名称即叫“菩萨众”(伽那,三人以上者。小乘叫“比丘众”,称“僧伽”,四人以上者)。具体情况,还待研究。

 

参考资料:

1、《异部宗轮论述记》(有关大众系各部宗义部分)。

2、《南传小乘部执》,载《内学》第2辑。

3、《增一阿含经·序品》,附《分别功德论释》。

4、吕澂:《印度佛教史略》,本篇下,第1章第4节。

 

 

磔:zhé,1.古代分裂牲体以祭神。 2.古代一种酷刑,把肢体分裂:~刑。 

3.汉字笔形之一,即“捺(nà)”。

 

②箧:qiè,箱子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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