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零二三年七月,刀郎发行专辑《山歌寥哉》,因为其中主打歌《罗刹海市》疑似讽刺当年公开贬低刀郎,并长期霸占大陆歌坛的四大名人,虽言辞粗鄙,却颇让人解气,一时风靡网络,一周内播放量据说已经破了十亿,抖音翻唱者无数,除了若干人,大有全网狂欢的架势。
刀郎当年最火的时候,一条大街从这边走到那边,耳旁全是《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正版销量270多万,力压当年的周杰伦,盗版上千万,遂惹得其他靠卖唱片谋生的几大歌坛名人群起攻击。那英说“刀郎的歌曲没有音乐性”,“不具备审美观点”,杨坤质疑刀郎“他有音乐吗?”,汪峰说“刀郎现象是流行音乐悲哀的表现”,高晓松把刀郎的歌和老鼠爱大米一类的网络歌曲并论,哀叹“刀郎的神曲”等大行其道并因此自己很灰心。
这些人的攻击直接导致了刀郎的“退出歌坛”,远走西陲。这未免让普通人觉得那几个占据了话语权的名人欺人太甚。
尤其是那英,在好声音里淘汰了人气很高的姚贝娜和周深,后来姚贝娜早逝,周深大火,他们的粉丝,以及所有感觉自己喜欢的歌手被她打压的一众人等,一直碎碎念念厌恶她,这次因为刀郎的新歌,感觉出了口恶气,忒爽。
在普罗大众狂欢的同时,又有“深知”刀郎的若干文化人站出来说,当年刀郎就没对那英有恨意,如今再旧事重弹不是刀郎的性格,所以大家不要轻易对号入座云云。
刀郎在他的新歌里到底有没有隐射?要我说,“未曾开言先转腚”对《好声音》设置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其它如“扁桃肿得比脑肥”似乎也非常形象,所以有隐射的痕迹是板上钉钉的。但是,真的有没有隐射某些人?这正是刀郎的狡黠之处。
刀郎的这部专辑叫《山歌寥哉》,寥哉谐音聊斋,自然有讽刺世事的意思,寥又有寂静冷清空虚的含义,几首非讽刺歌听下来,感觉有些伤感惆怅。《序曲》言“犹记世人多苦悲,清早出门暮不归”,是悲天悯人的情怀,最后一首《未来的底片》开头就是“昨日犹似羽衣舞,今朝北邙狐兔窟”,这就和《红楼梦》的意象很相似了。
所以刀郎在这部专辑里,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很杂,显然是超越个人恩怨之上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留下如此明显的隐射痕迹,显得让自己掉价?
据网上的信息,2020年刀郎推出结合评弹琵琶和三弦的《弹词话本》,之后推出唱金刚经的《如是我闻》,以及新疆风格的《世间的每个人》,基本上没什么反响。
作为一个创作者,作品问世如果没泛起一些水花终究让人失望,他又有那么多东西要表达,怎么办?
一个最佳的方法就是制造热点。对于刀郎来说,甚至不必制造,完全是现成的,随手就可以用,无非是他想不想用的问题。
刀郎做出了决定,结果极其成功。
对于那英等人,因为往事,这样的“报复”不应该算无辜躺枪。刀郎有没有报私仇的意思?或许有,《罗刹海市》和《颠倒歌》里的用词就比较尖刻,因为深有体会,所以下手很重。但其本意或不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使从这两首歌来看,其目的也在于鞭挞美丑颠倒恶势力当道的娱乐圈,乃至社会。而从专辑总体来看,其本意更加深广。《罗刹海市》的确是捎带利用了一下这些人,用来推广专辑。
(二)
当年那英等人对刀郎的贬低,出发点应该各有不同,那英和杨坤基本上就是羡慕嫉妒恨,因为这两人在音乐上的创作成就明显不如刀郎。
那英本是西北风出道,无论人和歌,都是满满的土味,当年的艺名为苏丙,就是苏芮少了两小竖。师从谷建芬,便自觉是学院派了,从台湾包装回来后,更是认为自己洋气了许多。但依我看,无论她的人还是歌,依然有脱不了的土味。和王菲站在一起唱1998时,就是土鸡对凤凰。当然,后来王菲不用功而那英似乎没有放弃,如今从现场唱功看,那英已经超过了王菲,此是题外话。
而杨坤,除了声线之外,和其他歌手相比也没啥特别之处。成名之后那份装腔作势故作深沉的样子,着实让人作呕。即使放在当年,刀郎也未必看得起他。
另外两人,汪峰是瞧不起刀郎的,而高晓松则是口味不对。这两人对刀郎的贬低,本质上是阳春白雪对下里巴人的轻贱。因为那英和杨坤其实还站不到那个高度,但是汪峰和高晓松似乎已经可以了,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人对刀郎伤害可能更深。
这次刀郎的《山歌寥哉》也可以算是下里巴人对阳春白雪的回击。
(三)
刀郎的这部专辑听下来,不由让我想起了窦唯。刀郎的很多老粉丝乍一听《山歌寥哉》,不免会有些失望,声音不再如以前那么高亢沙亮,少了很多让人荡气回肠的畅快。这和放弃了《黑豹》唱法的窦唯推出《黑梦》时,很多老粉丝的失望一样。
艺术家转型非常不容易,所以窦唯后续几张专辑,虽然流行度远不如《黑豹》,但从音乐角度看他这种蜕变,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刀郎的《山歌》也有这方面的意义。
从风格来看,《山歌》和《黑梦》也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吟唱的味道都很浓。只不过,《黑梦》指向的是自己,而《山歌》指向的是社会,《黑梦》的音乐有很多西洋的元素,而《山歌》显然更多的是从中国的民间音乐中去寻找元素。各有千秋。
窦唯在《黑梦》以后又有若干层的转型,我很好奇刀郎几年后会不会有类似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