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民国七大奇事之胡适与小脚女人江冬秀的婚姻》
《灵魂有香气的女人》
西装教授胡适与小脚女人江冬秀的婚姻,被称为民国七大奇事之一。张爱玲对这样的奇事很好奇,就去胡教授家探望,回来后说:“他太太带点安徽口音,端丽的圆脸上看得出当年的模样,两手交握着站在当地,态度有点生涩。我想她也许有些地方永远是适之先生的学生。使我立刻想起读到的关于他们旧式婚姻罕有的幸福的例子。”
胡适的老家安徽绩溪上庄与江冬秀的老家安徽旌德江村只隔着一座大山,两家沾亲带故。有一年,江冬秀的母亲到绩溪旺川胡适的姑婆家看“太子会”(民间一种祈福仪式)时,一眼便看中了眉清目秀的胡适。于是,拉着胡适的姑婆说,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儿江冬秀许配给胡适。虽然胡、江两家都算是官宦人家,但当时胡家己经败落,而江家仍然旺盛,再加上江冬秀比胡适大一岁,因此,胡家本不想结这门亲。可江家都己经托本家叔叔上门来说亲了,胡家不好再拒;另外,算命先生算出两人八字相合,说是最宜婚配,由是,胡家便应承了这门亲事。
订婚后,胡适先去上海,后又去美国读书。开始,他还与江冬秀通过几封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是越来越少,而谣言却在江村和上庄越传越多,说是胡适娶了外国的洋婆娘,不会回来了。江冬秀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没过门媳妇的脸面,有事没事就到上庄胡家来,帮婆婆做家务。江冬秀的苦心得到了胡母的激赏。她左一封信右一封信的催胡适回来结婚。胡适虽然实在不想结这个婚,但却是个守孝道的人,为了不让母亲大人失望,他以一种“舍身”的精神,在二十七岁那年回到了安徽。这年冬天,胡适和江冬秀结婚了。胡适在新房门上自嘲地贴了一副对联:上联:“三十夜大月亮”,下联:“二十七老新郎”。在时兴早婚的徽州,二十七岁的新郎就算老的了,而二十八岁的新娘,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新娘了。
婚后,江冬秀侍奉公婆,孝顺得体。虽然她很能忍,但也绝非老实可欺。属虎的她,终于将属兔的胡适管得一生都没有了脾气。
1918年冬,江冬秀从老家来到北平与胡适共同生活。一个小脚女人,大字不识几个,从乡下来到京城,还走进了文人堆里,照理说应该怯懦,或者说畏畏缩缩才是,但江冬秀却没有,她反而以一个女主人的姿态与京城的一帮子作家教授打交道,她不造作,不虚伪,完全以本色示人,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1923年秋,胡适到杭州疗养,江冬秀不放心胡适的起居生活,特意写了一封错别字连篇的信给表妹曹诚英,托她帮忙照顾一下表哥的生活。曹诚英是她与胡适结婚时的伴娘,此时正在杭州读书。让江冬英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杭州的风花雪月让表哥和表妹掉进了西湖的温柔乡里,“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两人瞒着她,做了一对要死要活的鸳鸯蝴蝶。
江冬秀得知此事后,终于发威了。胡适刚回家,她便一声“虎啸”般断喝,把毫无准备的胡适吓懵了。到底是知识分子反应快,回过神来,当即抵赖,死不认账,并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是冤枉好人。江冬秀也横了脸,说:“半斤鸭子四两嘴,你至今还嘴硬,你诚心要娶你表妹,就将我娘儿俩先杀了。”她手里正抱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儿子。胡适这时也犯了犟脾气:“别拿死呀活的吓唬人,有本事你就……”话还没说完,只见江冬秀从桌案上抓起一把裁纸刀,高举过头对着儿子:“不如我先杀了他再自杀,省得我娘儿几个碍着人家讨小老婆。”胡适顿时吓得脸都变了色,大喊:“冬秀,你可别胡来!冬秀,你别乱来呀!”江冬秀哭着说:“就让我娘儿俩死给你看。”早有家佣过来一把抢走了裁纸刀,可江冬秀并不罢休,又抓起一把剪刀朝胡适扔了过去,剪刀差一点戳伤了胡适的脸,这一吓,让胡教授好生胆寒,就差跪地叫姑奶奶了。
虽然经此一劫,胡适与曹诚英并未就此收心,他们仍保持着通信联系。尽管他们刻意避着江冬秀,但曹诚英的一封信,还是不知为何落到了江冬秀手里,信中说:“我们在这个时期通信,很要留心……糜哥(曹对胡的昵称),在这里让我喊你一声亲爱的,以后我将规矩地说话了。”江冬秀听人念着,简直气疯了。她将胡教授从床上拎了起来,打开大门,面对四合院里的左邻右舍,大喊大叫:“……你这个大学者大文豪像什么话,人前人五人六的,背地里拈花惹草,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你让大家评评理,这么肉麻的信是人写的么?”弄得胡适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江冬秀并没有就此放过曹诚英。后来,曹诚英在四川谈了个男朋友,有一次,江冬秀在麻将桌上正好碰到了那个男朋友的表姐,她便将曹诚英骂了个狗血喷头,表姐赶紧回家叫表弟退了婚。曹诚英受不了这个打击,跑到峨眉山要去做尼姑……
江冬秀的大名和胡教授怕老婆的“新闻”,就这样同时传了出去。那些在家受气的太太们,纷纷来请她拿主意。梁实秋为了娶新派小姐,要与元配程季淑离婚,程季淑哭着来找江冬秀。江氏拍案而起,鼓励程氏打官司,还自愿出庭作证,最终梁实秋败诉。此案轰动京华,江冬秀的名气一时不让大学者胡适。
在婚姻演义中,江冬秀这样俗俗气气、泼泼辣辣的女子其实非常拎得清,她们从来不屈就自己去照顾所谓光鲜社会的文明支架,她们出手的时候招招直指要害。
她们知道,某些职业的男人,他们第一要命,第二要脸,第三舍不得钱,你若是豁出命去不要脸地和他死磕,摆出让他们人财两失毫不退缩的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最终基本胜券在握。
只是,良家妇女们大多抹不开面子也舍不得命,她们宁可爱惜羽毛地等待,温良恭俭让地反省,深夜气得心绞痛地垂泪,也要维持自己所谓的体面和尊严,鱼死网破地硬拼她们绝不愿意,因为不忍心一身剐,自然没法把男人拉下马。
按照常理,江冬秀高攀了胡适,必然要举案齐眉保持仰视队形,但她从不,她始终真实、不委屈自己地生活着。
除了照顾胡适和孩子,她经常打牌消磨时间,而且原因不明地逢牌必赢,她在麻将桌上赢的钱,也是胡家的常规性收入之一。
胡适在台湾任“研究院长”时,她经常邀朋友来家打牌,为了维护前院长蔡元培不准在公房打牌的传统,胡适特别安排秘书帮太太另找房子。
胡太太平时除了打牌就是看武侠小说,唐德刚说:“胡太太找不到牌搭子,就读武侠小说。金庸著作如数家珍,金庸的小说在胡家的书架上,竟亦旎旎然与戴东原、崔碧诸公(的著作)揖让进退焉!”
胡适对待传说中剽悍的太太,竟也是颇体贴的。
1940年,胡适收到太太寄来的一件酱红色棉袄,他穿上后把手插到口袋里,触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七副象牙耳挖。
他的心立刻柔软了,有点儿说不出的感情,他觉得,这样微小的细节,也只有太太才想得到。
流寓纽约的十年里,胡太太在破旧的公寓中整天忙个不停,她不懂英语,还得自己上街买菜,真是想不出,语言不通的她是怎样买到最心仪的新鲜蔬果,还拿到恰好的找零。
传说,有一次胡适外出,她独自在家,一个彪形大汉破窗而入,她先是惊呆了,随后马上打开公寓大门,反身大叫为数不多会说的英语:“Go!”
贼愣了一下,还真的“Go”了。
若是换成他那些柔弱而多情的女朋友会怎样?大约会高喊“Help”吧。
她不仅照顾着他的至亲,还关照他的远房亲友。
有一次,他的一个朋友跟她说,父亲过生日,想送老人家一件皮袄,问她哪里买合适。没多久,她便花了40块钱买了件皮袄送去,而那时,他们有二十多个房间的“豪宅”,一个月租金也不过七八十块。
朋友感动极了。
抗战期间,他在美国,她独自在国内带着几个儿子,生活困窘。
他寄来1600块钱,她便马上分给同样艰难的亲友,送给罗尔纲150,吴晗100,借给毛子水100,又给仆人们发了140块钱的工资,借给同乡几百块。
甚至,她居然又捐献给某学堂200块。
得知她散尽家财,他写信表扬她:“你在患难中还能记得家中贫苦的人们,还能寄钱给他们,真是难得。我十分感激。你在这种地方,真不愧是你母亲的女儿,不愧是我母亲的媳妇。”
的确,她没有像朱安一样隐忍,一辈子活在让“大先生”鲁迅垂青的梦幻中委屈自己,到死也没落下好;她也没有像他的那些女朋友一样要面子,不然,婚姻的成果早已成了别人树上的桃子。
她虽然不大识字,却为了与他书信唱和,通过各种途径补了缺,对《红楼梦》里的少爷小姐都叫得出名字;她在娘家从不做家务,嫁到胡家,洒扫庭院、侍奉婆婆、照顾丈夫处处亲力亲为;对于他和韦莲司、曹成瑛等等女朋友的绯闻,不关键的,她点醒几句,要紧的,她也敢放出恶声,宣泄自己的不满。
她既不是攀援的凌霄花,也不是痴情的鸟,她倒真像一棵木棉,始终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平等而又义气,她有她的泼辣剽悍,更有她的宽厚温柔。
她很清楚,对待他,七根象牙牙签要得,必要时候剪刀也要得。
1962年2月24日,他在台湾“中研院”的院士酒会上,因为心脏病猝发辞世。
她听到消息,当场昏厥过去。处理完他的后事,她开始整理他一生的著作,甚至,她特别要求韦莲司写一篇自己的传记,放进他的资料里。
如此对待一个与丈夫关系暧昧的女子,她是真的通透。
如何与你相伴到白头,是个多么宏大的课题,又是一个多么虚幻的期许。
谁能一踏入婚姻的边界,便识透未来几十年的烟尘?婚姻究竟是一部加长版的“植物大战僵尸”,还是一出《美丽人生》的真人秀?
胡夫人给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大字不识,怎么读金庸的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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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不大识字,却为了与他书信唱和" ====是“不大识字",而不是“大字不识”,这两种说法应该是有区别的吧。。。
看了江冬秀和胡适的故事我也很感慨,这不是秀才遇上兵的夫妻版本吗?
江冬秀很真实,一个小脚老太太能抓到胡适这条大鱼,打死不放手是生存的本能,文艺男女那种哭哭啼啼虚虚妄妄的情爱在她面前太虚弱了。江冬秀虽然不识字,却自我率真无惧无悔大胆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是真正意义上的新时代女性。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生的赢家常常就是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因为TA们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就把道德先生们搞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可以有另一个题目:母老虎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