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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媛媛回到后台,培训老师专门过来对她竖起大拇指,女孩们也唧唧喳喳的围着她问这问那。就连小肥羊也走过来,拍着胸口说:“媛媛,真有你的!换作是我当场就傻在台上了。” 艾媛媛忙拉拉她的手说:“啊呀,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也是急中生智,给逼出来的,侥幸的很!”
泳装秀之后,还有命题演讲、评委提问和才艺表演等多个环节,需要选手充分展示各自的才智和才艺。艾媛媛无不倾心尽力积极表现,评委们屡屡亮出满分,可惜后面无论哪一个环节都没有再见到徐总的身影。
小肥羊是此次选美大赛中唯一一个科班出生,又学的是传媒专业的参赛者,平时眼高过顶,一直并不把艾媛媛和其他佳丽看在眼里。可是经过这次突发事件,反而对艾媛媛刮目相看,大有将艾媛媛当作自己人的意思,小肥羊说:“过去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经常的正在直播的过程中,就会出状况,什么说错话了,打喷嚏啊,念错字,话筒出问题,耳机没声音啊....那会儿最考验主播的应变能力。媛媛,以你这聪明劲儿,当电视主持人都没有问题!”两人后面复赛的时间一直都坐在一起,对其他佳丽的表现点点评评,大有稳坐复赛前二,等着最后一个名额产生的姿态。
当天复赛一直拖到6点才结束,复赛的结果要两个星期后才会出来,艾媛媛和小肥羊相约着一起去附近的韩国超市逛逛。小肥羊显然对这家超市十分熟悉,她带着艾媛媛直接去韩国特色小吃的区域挑选零食,两个人唧唧喳喳地对着大排大排的韩国食品指指点点说个没完,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货架不远处一个弯腰理货的年轻人,正悄悄地将目光投向她们。如果艾媛媛这时回头,她一定会看到瞿陌松,她一定会惊讶的叫出声来,他黑了也瘦了,眼睛中全是睡眠不足的血丝。
超市理货的工作如同滚线轴一样无止无尽,往往是这边刚刚摆放整齐,前脚离开,后面就有客人把理货员费了半天力气码好的货架翻得一天一地,然后毫无歉意地甩手离开,留下一片狼藉。瞿陌松每个星期有四次放学后都来到这家韩国超市当理货员,每次听到中国人说话的声音他都本能的看上一眼。可是此时当他听到艾媛媛的声音,瞿陌松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他听到她从自己的身后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打个招呼,他眼睁睁地看着艾媛媛有说有笑地跟女伴一起走到货架的另外一侧,然后停在那里挑选商品,看着那两个衣服鲜亮,青春貌美的女孩,瞿陌松忽然放弃了打招呼的想法。
多少次瞿陌松想象过和艾媛媛在街头偶遇的样子,如果她轻轻地问一声说:“你还好吗?” 自己究竟要怎么回答?是要装出一脸快活开朗的样子说“我很好”,还是低沉坦率地回答说“我不好,过的很不好....”。他一直都没有想清楚,可是现在真的遇到了,瞿陌松看看自己身上的围裙,脚上穿着上班规定穿的笨重的铁头鞋,头发上是摆放货品时粘上的灰土尘埃,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样子是无法面对艾媛媛的目光的,他无望地看着艾媛媛的身影,心如重铅无依无托的下沉。
艾媛媛比过去瘦了,却更妖娆漂亮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听到她们在谈论选美的事情,连跟艾媛媛寒暄两句的心情都彻底没有了。现在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货架,不过是2米之遥,但是他忽然觉得这两米已经宽如悬崖沟壑,无法跨越,现在的他那么卑微渺小,再也配不上她了。
瞿陌松的心开始流血,一直到艾媛媛和小肥羊离开,他都埋着头蹲在货架下面一箱子一箱子的摆放方便面,他只能透过货架的空隙看看他最牵挂的那个女孩越走越远,看见她那么快乐,他多少有些替她高兴,象她那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本来就该心想事成,美满快乐的。但是他为什么感到自己这么累,这么痛,恨不得就此躺在地上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在货架边蹲了多久,一起上班的同事何婳走过来叫他:“松哥,休息时间都过了5分钟了你还在这里呢?我今天专门给你带了点我自己蒸的包子,快过来尝尝!”何婳是超市里的收银员,每次中间休息的时间都喜欢等着瞿陌松一起去休息室,虽然瞿陌松常常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是何婳依旧喜欢等着他,哪怕是坐在他身边看着休息室的电视呵呵傻笑也是开心的。
“我不想吃。”瞿陌松声音嘶哑地说
何婳皱皱眉,她是个麻利爽直女孩,过来一把抓住瞿陌松的胳膊,问:“你不舒服吗?怎么声音也哑了?眼睛也红了?”
“我没事。”
“不行,我看你有事,是不是感冒了?”何婳霸道的将手探到瞿陌松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瞿陌松生气地一把推开何婳,扶着货架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我没病!” 他不顾蹲得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打了卡往休息室走去。何婳忙不迭地跑去自己的储物箱将放在保温盒里的包子拿出来,紧赶慢赶的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员工,在白惨惨的日光灯映照之下,每个人都显得头发蓬松,面露疲惫,没有人说话,都入定一样的盯着挂在半空中的电视,如同蜡人。桌子上是脱下来的围裙,随随便便地揉成一团,带来的便当盒子敞开着,东西已经吃完了,却还没有力气去清洗,休息时间那么宝贵,谁也不想再多做无谓的动作。
何婳轻轻地坐在瞿陌松旁边,打开保温盒,将两个圆圆白白的包子轻轻地推到了瞿陌松面前,笑眯眯地说:“松哥,乘着热乎,你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我担心会不会太淡了....” 温暖的面香飘了出来,混杂着大白菜和肉的清甜好像是热情的小手向瞿陌松递送去爱意。瞿陌松却毫无反应地盯着电视,何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笑道:“松哥,你也看选美啊,我看好36号,你呢?你有没有去投票?”
瞿陌松充耳不闻,好像整个儿人都掉进了电视机里。何婳郁闷地低下头看看自己带来的包子,又看看电视里走秀的泳装美女,轻轻地碰了碰瞿陌松的胳膊,好心地说:“尝尝我做的包子啊!”
瞿陌松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何婳不敢再催促,只是默默地低头用指甲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儿。
何婳的家境并不宽裕,10岁的时候随父母一起从潮州移民加拿大。父母英文不好,只能在一家鸡肉加工厂起早贪黑地当工人,何婳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平时父母工作辛苦就靠她照顾弟妹,所以何婳做饭干家事都很在行。她听说瞿陌松是东北人,就特地在网上查找东北人的饮食习惯,她知道北方人爱吃面食,就不辞辛苦的尝试包包子,从和面,发面,剁馅,擀面,包馅,蒸熟花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虽然是第一次包包子就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可是没有想到瞿陌松竟然理都不理,看都不看,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又过了一会儿,何婳抬头瞟了一眼电视,电视上正好是艾媛媛穿着小礼服拉小提琴的镜头,看到瞿陌松出神地盯着屏幕,眼中带着说不起道不明的柔情,何婳讨好地说:“我最喜欢这个36号了,我看她肯定是这次的选美冠军....”
那知瞿陌松听了这话猛地站了起来,抬腿就走,不等何婳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出了休息室,将门重重的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休息室里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的何婳急忙跑到窗口,隔着休息室的茶色玻璃往超市停车场观望,果然看见瞿陌松靠在超市外的墙角边,低头点起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默默地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空旷的停车场上静悄悄的,路灯伫立在黑暗中吐着幽黄暗淡的光芒,何婳愁闷地看着墙角边的那个人影,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懂他的心情,只有烟头上微亮的火星明明灭灭时现时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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