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回到房间里,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大姐平时对我挺好的,就是有点爱管闲事。”“没事儿,看的出来,她很关心你!你自己带个孩子没有人帮忙怎么行?”“是啊,是啊,大姐人很好,也特别的热心,平时我加班啊,上学啊,出门买个菜就把小南瓜交给她带,她自己有三个孩子,也很不容易。”
“哦~~是这样啊~~”古澹附和道。
本来有小南瓜在旁边说说笑笑,很热闹的,忽然间只剩下两个大人,古澹和IRIS都感觉有点冷场,气氛也略显微妙。两个人都很努力的想说话把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可是又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古澹本不多话,觉得没话找话只怕更显得尴尬,干脆拿起勺子准备喝口汤。IRIS见了,忙说:“刚才大姐一来,光顾着说话去了,这汤都凉了吧,你等一等,我去把汤热一热,一会儿就好。” 说完,她也顾不得古澹的谦让,端着汤就往厨房里去了。
古澹自己坐在房间里四下打量,只觉得这住所又小又简陋,看似一房一厅,分明的是无良房东为了多赚钱,将一个大房间用木板隔出来的两个小间。心想,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真不知道IRIS是怎么过的。
古澹见书柜的门歪歪斜斜的,看样子是螺丝松了,书柜下方都是玩具盒子,如果小南瓜过来拿玩具,哪天书柜门垮了,东西掉下来砸到孩子就危险了。古澹抬眼看见窗台上放着工具箱,想必IRIS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修理。左右等着也是没事,古澹打开工具箱,找了几个螺丝钉,用螺丝刀把松动的地方重新拧紧。他试着拉拉门,门是结实了,但是又觉得书柜里的几块木板也松动了。
IRIS进屋来,看见古澹在修书柜,过意不去地说:“不好意思,我本来是要修的,还没有顾上。你别忙了,就放着吧,乘着热先喝点汤。”
“掉下来的门已经给装回去了,就是感觉书架还有些晃,吃完饭我再看看,一会儿就修好了。”
“这么快啊,要是我还不得好半天,真谢谢你了!”
“这些活儿对男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以后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我来帮你修,孩子这么小,万一磕着碰着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IRIS感激古澹细心,重新给古澹和自己添上热乎好的罗宋汤。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闲聊,IRIS问:“你刚刚说的女朋友,是国内的吗?”
“嗯,她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妹,我们谈了7年。”
“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呢?”IRIS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当时她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想快点儿稳定下来,而我又不能放弃出国。她也是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分手....前段时间我们在微信上又遇到了,她刚刚结婚,我看到她的新婚照片,看样子蛮幸福的....”
IRIS轻轻说:“7年可不短啊,一定是用心爱过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出国,你和她会结婚的吧?”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和她是有缘无份,我父母都是普通人,家里条件不算好,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去打拼,要结婚总是要有相对稳定的经济条件,我无法轻易给她承偌。我们在一起7年,是一个女孩最美好最青春靓丽的7年,她不愿意再等下去也是对的.....回想起来其实我挺对不起她的,我不太会照顾人,也不够温柔细心,所以看见她现在有了好归属,我真心地替她高兴!”
“可是,如果是真心相爱,我倒觉得遇到合适的人两个人一起努力创建未来才更珍贵....”IRIS拿过酒瓶给古澹的酒杯里倒满酒,又端起自己的酒杯,声音越说越低:“ 我敬你一杯,希望你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
“谢谢你....的祝福!”古澹端起酒杯,和IRIS轻轻地碰了碰杯:“我现在是学业没有完成,工作也不稳定,一切都还飘摇不定,就算有了喜欢的女孩也没用,一切还是看缘分吧。”
吃过饭,IRIS收拾桌子,古澹抢着去厨房洗碗,顺便将垃圾也倒了,回到屋里,又在书柜边一阵敲敲打打,用钉子把书柜钉得结结实实的,这才拍拍手将工具收拾好放回原处。他忙活完了,一回头看见IRIS已经准备好了两杯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怔怔地出神,一幅柔情似水的样子。
遇到古澹询问的目光,IRIS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邀请古澹过来喝茶。古澹依言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IRIS 说:“真不好意思,你也难得有个休息日,却到我这里来又是带孩子,又是修理家具,太谢谢你了。”
“干嘛这么客气啊?”古澹不以为然,他见IRIS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纳闷,问道 :“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啊~~~”IRIS低低地应了一声,苦涩得更像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她顿了一顿欲言又止地说:“就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古澹温言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何必多想?如果有些事情实在放不下倒不如说出来,总强过一个人憋着难受。”
IRIS靠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只手在沙发扶手上不住地画着圆圈,好像拿不定主意。又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小南瓜的父亲,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古澹对IRIS的个性也算了解,她外表柔弱,但自尊心很强,人也敏感矜持,平时将自己的感情藏的很深,绝不让人触碰,她不肯说德古澹也从来不问,没有想到今天IRIS自己竟然先提了出来。
“我听说他是个很有才华的摄影师,对吗?”古澹侧过脸看着IRIS。
“嗯,他叫HIRO,是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他的摄影作品得过几个大奖,本来他一直盼望着30岁之前就能出版他的第一本摄影作品集,只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说着,IRIS神情凄楚,眼圈也红了:“HIRO也是个很矛盾很狂热的人,开心的时候象天使一样美好,可是抑郁起来对自己对别人都很残忍,他常常跟我聊起那些殉职的战地摄影师,还动不动就谈论死亡,他说他最佩服的摄影师就是星野道夫。”
“星野道夫?我知道。”古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在大学里他也一度非常痴迷于摄影,对于世界上伟大的摄影师如数家珍,而这位星野道夫的故事就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你也听说过他吗?”IRIS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星野道夫是日本人,是一位为摄影献身的摄影师。他遇难前去野外拍摄棕熊,结果没想到忽然一头棕熊闯进了他的帐篷,作为一名敬业的摄影师,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命而是拿起相机拍下了棕熊发怒扑过来的逼真照片,但那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张照片,他自己最终被暴怒的棕熊给杀死了。”
“对,就是他,星野道夫,一个传奇的摄影师,他的摄影生涯以拍摄野生动物来讴歌自然和生命,最终却因为拍摄熊而殉职。”IRIS眼底闪着晶莹的泪光,鼻子也有些堵了:“Hiro对星野道夫十分敬佩,常常说这样的死最帅了,为了一张震惊世界的照片可以说是死而无憾非常值得!我开始一直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但是后来才发现他其实真的是这样想的,他是个被死神选中的人.....我一直以为他的死是个事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我冷静下来,我越来越觉得那是他的选择,他是故意的。他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热爱,辜负整个儿的世界的人....他就是那样的。出事的那次我们去山顶拍了一夜的照片,黎明的时候,大家都很累了,他忽然说要去拍摄一个与众不同的角度,然后他翻过悬崖的护栏....可是谁知道脚下踩滑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