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丢了魂的曲阜 只剩空壳的孔庙
(2014-07-23 02: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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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周刊 李蝴蝶 2014-02-17
[摘要]左边的碑林因为长期拓压早就沾满了纸絮,很多都看不清楚,不过颜真卿的大唐中兴颂看来无人问津。一位管理员说,这幅字看着难看死了,应该不值钱,然后反复问我哪块更值钱。
1月29日,我从高铁曲阜东站一出来,就看到了灰霾笼罩的天空。打开手机:pM2.5,347,于是感叹一声,在灰霾这件事儿上,曲阜没有落后于北京。
灰 霾一直被我认为是城市发展的基本指数。如果一个城市在没有风的状况下,两个星期内没有出现灰霾天气,说明这个城市在基础建设、房地产开发、汽车保有量等方 面较弱,也就是说这个城市是低于其他城市发展速度的。两个月前我去苏州,更加确认了我的这个灰霾指数的准确性—破坏性发展已成为中国发展的常态。
“农民上楼”为孩子
从 高铁站出来,我坐上了开往城区的接驳汽车。透过车窗,我看到大大小小的村庄正在拆迁改建,或者干脆消失了,与此同时,各种商业住宅小区拔地而起。大概这些 都是刚刚才开发的地方,很多楼盘都还只是一座座通透的楼体,墙面都还没有做起来。我甚至有些担忧,如此体量的开发程度,到底有多少人住进来。但我知道,以 中国人的智慧,这样的发展都不盲目,绝对是有目标的,但目标是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准确地说我离开曲阜已经14年了,辗 转上海、无锡、深圳、南昌、广州、北京,以前回一趟老家,真的可以用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形容。如果用乘车回家时间的变化来比对,中国的发展已经从12个小 时每一格的速度进化到3个小时每一格。而这四倍的速度带来的直观感受,就是城市的发展变化。
车在大沂河边停下来,我下了车,父亲 和寒假就已经回到老家的女儿正在车站等着我。感谢高铁,我再也不用舟车劳顿,深更半夜到家了。其实这里也是新家。父母亲越来越大,老家在农村,冬天没有暖 气,特别冷。尤其是母亲现在腿有风寒,冬天很难熬。去年我在市里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用来安度晚年。
听我的父母讲,现在我们村子 里差不多有一半人在城里买了房子。市中心的买不起就在周边买,我来的时候看到的高铁站通往市中心的路边的房子,很多都是农村过来的人买的。为什么要在这里 买呢?为了孩子上学。我家所在的吴村镇很多学校都合并了,只剩下了一座中学,两三个小学。孩子们每天要穿行几里路才能到学校,年轻人出去打工,老人的使命 就是接送孩子。但学校合并之后教学质量并没有多大的提高,进城接受条件更好的学校教育成了很多家庭的选择。幸运的是这座城市没有限制外地人的各种入学障 碍,很多孩子最后都能顺利地上到自己选择的学校。
人口的流动在于哪里有优质的社会资源,而在这里,农民上楼运动毫无价值。我们的 老村子里据说也有上楼计划,这是农村社区化的一个步骤,但我个人对这种政策仍旧持怀疑态度。因为这种硬性的上楼除了再次以行政的方式剥夺了农民的土地,对 提高农村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价值。为了获得更好的未来,农民有自己的选择。
孔庙,一具古文化空壳
距离除夕 还有一天,我决定去孔庙游览观摩三大碑林之一的孔庙碑林。我用曲阜的身份证以十元的低价票就进了孔庙—每年春节期间都有这样的优惠。整个孔庙变化很小,只 在侧门等地铺上了木质阶梯,减少了游客对地面的摩擦。有的碑石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模糊或不知其价值早已被扔到了角落里,一些没有进入碑亭的石碑也没有什么保 护措施,让人惋惜。很多碑石都被砸断,可以明晰地看到水泥补救的接缝,这就是“文化大革命”那段荒唐的岁月留下的印记。更让人觉得荒唐的是朱元璋立的一块 石碑,因为朱是农民起义的领袖,是阶级兄弟,碑石躲过了一劫,完整保存了下来。
文藻是中国古建筑的细节之美,能接触阳光的墙面都用红色涂上,而飞檐之下的地方,无法照射到阳光,就用蓝色做文藻来修饰,冷与暖的对比,体现了古人在建筑 用色上的审美。不过孔庙一些明朝的庙门,如弘道门,文藻都褪掉了,斗拱和梁柱露出了木质的原貌,这好像不是修旧如旧的产物,更像是被遗忘了的细节。 更让人可惜的是奎文阁,建筑斗拱都被铁丝网隔开了,看着别扭,而里面早已空空荡荡。奎文阁藏书的传统早已荡然无存,据说解放前里面的刻书都被搬到了台湾。 奎文阁没有了藏书,这让人觉得孔庙更像是一个为了游客而存在的古文化空壳,早已失去了灵魂。
碑林很冷清,除了我没有人进来。这个 情况在我初四再来孔庙人山人海的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清冷。左边的碑林因为长期拓压早就沾满了纸絮,很多都看不清楚,不过颜真卿的大唐中兴颂看来无人问 津,因为它仍旧是光洁的。一位管理员说,这幅字看着难看死了,应该不值钱,然后反复问我哪块更值钱。我当然没有告诉他大唐中兴颂碑文的价值,因为从旁边那 些被基本拓平的石刻我能够猜出来,偷拓卖钱肯定已经成为常态。他反复问起的“值不值钱”让我有所警觉。
重游三孔,让我感觉曲阜地方政府并没有完全把握住“文化资源”的根本,仍旧停留在游客观光的低层次文化旅游。这个印象不独在曲阜有,很多旅游胜地给人的印象都不过如此。
右边的碑林是被拦了起来,不让参观,让我有些扫兴。左边的这一廊该是宋之后的碑刻,所以即使有颜真卿、米芾、董其昌,也未能引起注意;而右边的这一廊据说多藏了汉碑,如史晨碑、乙瑛碑等,还有魏晋时的张猛龙碑等,里面的玉虹楼法帖石刻有584块。
重游三孔,让我感觉曲阜地方政府并没有完全把握住“文化资源”的根本,仍旧停留在游客观光的低层次文化旅游。这个印象不独在曲阜有,很多旅游胜地给人的印象都不过如此。
无法平衡的新与旧
如 果以大沂河为轴心,北岸就是旧城的延续,而南岸则是平地拔起的造城,有曲阜最贵的商业小区、孔子国际文化交流中心、蓼河文化街区。从这里可以看出曲阜政府 对这个城市未来的构想和野心。站在蓼河岸边,眼望着这个被硬生生挖出来的人造湖,有些无奈。据说这里的五个村庄都被拆平搬迁了,以后湖的周围会盖上仿造南 京秦淮河的商业建筑。这个大胆的设想是要在这里建一条秦淮河,想到歌伎文化竟然在儒学圣地落地生花,新古城的造城运动真算是一朵奇葩。
其 实这些我在旧城里仿古建筑里也见识过,那时候还是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没想到十几二十年过去了,竟然没多少进步。不独曲阜,我们的城市发展中始终未能解 决新旧的问题, 如果是历史古城,那周边的新建筑必定是仿古建筑;如果是一般城市,则必定是拆了旧的盖新的。从头开始或者从假开始,都有一股推倒重来的勇气,历史就在此刻 被连根拔起。延续记忆,让每个回乡人都找到曾经的影子,这个设计从来不曾出现在城市设计者的念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