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路
发现，感受，记录
一早就要开始我们三天的西撒哈拉沙漠跟团游了，行程是前天下午在德吉玛广场附近一家旅行社订的，当时旅行社要我们早晨7点到德吉玛广场东北角等候，到时有旅行车司机会和我们联系。
我们提前了一刻钟到了指定地点，当时天还没咋亮，但广场边早有不少人在等候，看样子都是在等候接人的车子。后来等待过程中，陆陆续续有大大小小的汽车过来接人，但始终没人和我们联系。到了7点20，我们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打电话联糸到旅行社。对方好像是没睡醒，但答应去联系旅行社司机。又等了好一阵才收到司机的来电，说马上就过来。来车是一个中巴，可坐18个人，我们是最后两位，这也是我们之前久等的来由。
启程后不久中巴就出了城，开始一段很平坦，外面不是农地就是房屋，没啥特别之处。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进入马拉喀什西边的阿特拉斯山区。山区的公路坡道弯道多，速度快不了，但所幸还是硬化路面，行车不是太颠簸。途中到了一个不大的休息点，驾驶说休息一刻钟，大家可以下去活动活动腿脚，或进里去买咖啡。休息点的厕所收费，两迪拉姆，相当于0.3加元。
后面的路，完全是山区。一路上车不多，而见到最多的反而是各种厂家的旅行中巴，可见去西撒哈拉沙漠的游人之多，撒哈拉沙漠游应该是摩国的一大财源。我们的旅行车在山中七绕八拐，上午十点过终于翻上了公路的最高点，海拨两千多米的提西卡山口。那里有一个了望点，还有一块平地可供停车。下车后众人免不了拍照打卡，手机时代旅游免不了的一环。山口上还有摊位卖当地人的手工艺品，另外还有各种古海生物化石出卖。亿万年前阿特拉斯山脉是古海洋，所以有很多古海洋化石。
山口之后一路都是下坡路，快到中午12点时司机哈姆说前面就是当天游览的重点，世遗艾本哈杜古寨。停车地方是一个土坝子，周围都是一两层的民居，不算新，但绝对称不上是古寨子。哈姆带过来一人，年纪可能有五十来岁，穿着天蓝色的原住民柏柏尔長袍，头戴一顶宽边草编帽子。哈姆说来人是当天古寨的地导莫哈，嘱咐我们紧跟着他，古寨里面地势复杂容易迷路。地导莫哈说眼前看到的是新村，都是几十年前通公路后搬过来的，古寨子在河的对面。
艾本哈杜古寨没有幸负我们的期待，和山路巅簸的辛劳。眼前的画面太震撼了，前面是一川平直宽阔的河川，远处是岩石峥嵘的石峰，而河川和岩山之间就是大名鼎鼎艾本哈杜古寨。古寨依山傍水，暗合中国风水的说法，山有仙则名而水有龙则灵，看来古今中外很多智慧都是相通的。这个画面不但很震撼，而且很美。画面只有很纯粹的三种色调，土黄色的岩山，河川和古村寨，绿色郁郁葱葱的椰枣树，蓝色的天空，一幅完美的天人之作。
我们的地导莫哈是老江湖，很懂众人的心思。他先让大家在河川上欣赏一阵眼前的美景，然后才开始自己的介绍。他说古寨历史很久，早在公元12世纪摩洛哥南部的穆斯林化的原住民柏柏尔人北上打下了马拉喀什，并建立了自己的穆瓦希德王朝。为了保持首都马拉喀什与南部根据地的联系，还历尽艰辛打通了穿过阿特拉斯山脉的通道。中途的艾本哈杜依山傍水，自然成了一个保护驿道的堡垒，同时也是一处很好的驿站。他还说自从几十年前新公路开通后，寨子大多数人都搬到对面的新村子，只剩下八户人家还在古寨里面坚守。
然后我们跟随着莫哈，沿着左边上坡的土路进入山寨。古寨里面第一进是一个大院，四周是两三层高的土楼。莫哈说土楼都是用当地特有的黄土做的，相当于四川六十年代以前农村的土墙房屋，太阳晒干后可以与沙石相比。土墙怕水，但在缺雨少水的艾本哈杜不是问题，所以可以用上很多年。莫哈说古搴里面的土楼有高有低，楼数越多，说明这家越富裕。
古寨极富特色，自然会吸引到长于猎奇的好莱坞人的注意，一众导演在这里拍了不少大片。很早在1985年，这里就是夺宝大片”尼罗河的珍宝”的外景地之一。后来2000年的”角斗士”也选了这里的场景，所以寨子大院一侧墙上还有主演Russell Crowe 的大幅绘画。墙上另一侧的大幅绘画，则是美国电视连续剧”权力游戏”中的女主角。可谓古寨因名片而出名，而名片因古寨而生辉。
古寨里面土楼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实实，层层叠叠。两排土楼之间不能说是小街，只能算是通道。古寨虽然不很大，但也有很多分路口，而且相对来说只有这些路口宽敞平坦一些，所以常常一个路口有两三组游览团同时在讲解。一次我们团和另一个挨得很近，我东拍西拍无意中混入了那个团里面，而没注意到我们团已经离开了。幸好太座注意到我沒跟上，回过来找到我，不然麻烦就大了。
也不知上了多少台阶，转过了几道转弯抹角，最后我们总算上到了古寨中央的高处。从高处四下了望，发现艾本哈杜其实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或者山寨，它实际上就是一个四处设防的堡垒。寨子外围的每一座土楼，楼顶四个角都有了望塔一类的建筑，平时用于观察古寨外面的动静，遇到风吹草动时又可以从上面居高攻击来犯之敌。
古寨上风景无敌，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土楼门上方一幅巨幅的画像。这是一幅头像，画上的女子头上头下紧紧包着一系深蓝色柏柏尔头巾，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这是一幅意味深长的绘画，原本是用于交流的嘴巴却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头巾挡得了话语，却挡不住她目光后面的思想。画上的她什么都沒说，但目光里却满含着千言万语。就像达芬奇蒙娜丽莎神秘的笑容有千万种意味，画上柏柏尔头巾女子的目光也有万千种解读。好像什么名人说过，美丽的女人就是一本值得一读再读的书。
再往上，是光零零的岩石。最顶上是古时防卫的城堡，多年废弃之后，现在只剩下几段残留的城墙。地导莫哈说山顶以前有一个邮局，可以买纪念明信片发往世界各地，但几年前疫情期间因游客大减而关闭了。莫哈给众人二十分钟上山顶观光拍照，然后再下来汇合。
山顶的视野很好，得益于高出周围的高度。往西，河川对面就是新村子，范围比古寨大多了，住户除了古寨搬过去的村民外，应该有不少其它地方迁移过来的。自从1987年艾本哈杜成为世界遗产之后，像我们这样的来访之人络绎不绝，带来了收入，也带来了人口。往北，河的上游是上午我们通过的阿特拉斯山脉的崇山峻岭，山上冬季的积雪春夏融化后流入河中，是下游平川千百年来生命的维系。往东，几百公里远处就是我们沙漠游的目的地梅尔祖卡，那里是生命的荒漠，但又是旅游的一处胜地。
从山顶下来和地导莫哈汇合后，他带着我们一行人走左边的出口离开古寨。这边跨河有一道水泥长桥，但只供行人通过，车辆禁行。河这边有一排商店，莫哈领着众人去了其中一家，说让大家体验体验柏柏尔的夕文化。我们的三日团不包含购物，但各地导游还是会以文化体验的名义带着逛当地的店。莫哈他很有一套，连哄带骗说离开艾本哈杜后都是荒漠，这里是最后的购物之地，后面再也买不到柏柏尔人头巾长袍供骑骆驼时拍照。他这一套还真有效，团里面果真有人买了柏柏尔头巾，其价格比马拉喀什贵多了，我们其他人则陪着多呆了几十分钟。
商店是一个坑，后面的午餐是另一个坑。莫哈带我们去了一家很大的餐馆，当时里面挤满了人，嘈杂得像一个集市。同行几个欧洲带的游客这种事情见得多，对司机说他们自己另找去处，其余十人像我们怕麻烦则留了下来。这家餐馆确实一个坑，菜单贵多了。就拿摩洛哥的特色菜塔吉锅来说，马拉喀什只要60到80迪拉姆，而这家餐馆要价120，几乎翻倍。
不过既来之，也只好安之。点完午餐后，几人开始了自报家们。我们对面四十多岁的两口也来自加拿大，但住在西边的温哥华。那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话特别多，他说自己其实是希腊人，几年前网上玩游戏时和现在的妻子相识，线下见面交往一段时间后决定结婚，婚后来到妻子生活的温哥华。其他几位，一对是西班牙来的小情侣，一对是摩洛哥卡萨布兰卡的退休夫妇，另两人是美国来的母女俩。
下午的行程中有一段，出乎意料看到一大片绿洲。绿洲生长的，主要是茂密高大的椰枣树。椰枣树很像椰子树和棕榈树，树杆修长，顶上伞形的树冠随风婆娑起舞，都是自己很喜欢的树形。准备摩洛哥的行程时，知道摩洛哥的椰枣很有名，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椰枣树，而且是成片成片片的。椰枣树的水源是北边阿特拉斯山脉上雪化后的山水，所以椰枣树只有山谷才有，而且谷地的土壤也是山上流水带来的。
当晚我们住宿之处，阿特拉斯南麓的另一个景区 Dade‘s Canyon 是一个红色的峡谷，在摩洛哥也很有名。接近峡谷时，我们才意识到当天不少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上午在休息站呆了半小时多，中午购物和午餐又花了两小时，下午又花了半小时在另一休息站。等我们旅游车开到峡谷时，太阳都快下山下了。路上停留至少多花了一个半小时，可能几处都是司机的关系户，停留时间越长游客花钱的机会越多，司机也许可以多得些好处，但我们却错过了观景的黄金时间。
当晚入住的旅店对面是景区的一个景点，叫手指山岩 Finger Rocks。景致确实很形象，可惜当时太阳已经落山，我们只能借着天空的余光匆匆拍了几張，算是一个记录。旅店的位置很好，但內部设施远不能和马拉喀什那家相比。不过反正只呆一个晚上， 就全当一个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