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当歌

从前有座城,城里有个店,店里有坛酒,老酒对小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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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在旅途(#38)

(2005-11-03 19:59:34) 下一个
寒假告诉家里要留京打工,不挤回去过年。
捱到二十九挺不住了,食堂一日两餐的大白菜让人想家想得哭,外地人的砂锅煎饼馄饨摊也无影无踪。买张半价卧铺,悄悄杀回重庆。
年三十只好在车上晃荡,揣着刚挣的钞票,大摇大摆去餐车糟蹋。整车的人都挤这儿了,放眼望去,不是谈完最后一桩买卖的个体户,就是跑完年终一趟差的推销,百分之九十九男性,除了服务员和jiujiuer。
供应饺子和四炒菜,jiujiuer宁可亏钱包不会亏嘴巴,一人也得把年过,四个菜全叫,再加瓶啤酒。忘了吃些啥,记得辣子兔丁和鱼香肉丝,肯定是地道重庆师傅手艺。
吃得热乎,对面坐下位西装眼镜,端盘饺子就过年。长得比采购个体户干净,从衣着眼镜和饺子判断,也该是个老九。有缘同车同桌送除夕,jiujiuer请这位不倒胃口的学长共餐,并率先夹了他一个饺子,眼镜马上就不客气推让了。
果真是中科院的博士,滔滔不绝抖卖学问,术语比菜里的花椒海椒颗颗还多。jiujiuer对学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何况饭桌上口鼻忙活,耳朵摆设,嗯嗯呀呀对付兔子也对付博士。
老九的通病,1+1也要往深奥里整,生怕别人听懂。眼镜对牛弹完琴,开始科研jiujiuer的姓名学校年龄,jiujiuer顺手捡了个花呀草的名儿,胡诌高中肄业,游荡社会,嘿,忘了叼根烟。
眼镜一脸失望,筷子敲着盘子,翘着下巴问“做生意的?”
jiujiuer顺竿爬“这不,刚到石家庄交完货,都误了回家和娃儿过年”
“啊!你都有小孩了!”眼镜一块肉半挂嘴边,眼睛比眼镜大“生意很挣钱?”
jiujiuer盯着眼镜数秒,瞧得他擦擦鼻子摸摸脸“无本生意,就是带几个姑娘到北方农村找婆家,象大哥这样有才有貌的,我免费都推销”。
眼镜吓得呛了口酒,边咳边夺路而逃。呃,连谢谢都没说声。
老妈总提醒拐买女大学生的人贩子多厉害,jiujiuer的应对就是“谁卖谁还不晓得呢!”年三十正想演练一把构思几年的小品拼赵本山,没想吓坏个高智商。jiujiuer边想边笑,一顿年饭滋滋有味。
半夜两点到家敲门,又吓得老妈惊叫“哪个!”还是老汉理解jiujiuer“肯定是那个好吃狗回来了!”

大一暑假顺江而下游三峡,爸妈赞助张重庆到武汉的三等舱。
朝天门码头上夜船,表哥请在小洞天吃火锅饯行,碰上烟酒公司的,表哥被灌得脚打晃,道别时,jiujiuer拜托又拜托一定要给武汉长航的表姐夫电话,告之接船。 jiujiuer无伴无相机,三天四夜,就凭两只眼捕捉美景美色。
运气好得硬是躲不掉,同舱邻床竟是位又高又伸展的兵哥哥,身条象根天安门的旗杆,五官清晰如纪念碑上的浮雕。细瞧,人家还真端个口缸标着国旗班。哈,现在就是给张特等舱jiujiuer也不换。
可惜jiujiuer叶公好龙,超级大帅哥送到眼前,又没胆量搭腔正视,恨得揪了半天大腿。
船靠万县,爬上陡陡的梯坎,旅人争买三峡石。jiujiuer先吃了几串麻辣烫,买了袋脐橙,称了两斤鸡脚爪。不要笑,船上走不出百步,啃鸡脚爪才消磨时间。
在铺上靠得舒舒服服,啃嘴脚爪,含瓣橙子,当然要背对旗杆做案。觉得后背发烧,转身发现旗杆竟盯着我咽口水---jiujiuer知道魅力何在,就算个天仙,你要能啃着鸡脚爪电出火花,jiujiuer立马跳江跟屈原做伴去。把鸡脚橙子挪到两床之间,jiujiuer呶呶嘴,示意旗杆也恶俗一把。满手油汪汪,满嘴筋骨拉扯不清,jiujiuer恨不能跳江里先洗个干净,再给他温柔一笑。
好在旗杆这时眼里除了鸡脚,哪还有别的,斜过身来共同修理鸡脚。可惜事先没拌点一见钟情蒙汗药。
羡慕旗杆腿直如尺,请教怎样才能变美腿MM,旗杆授计每晚背包带绑直双腿入睡。妈吔,如此这般,鸡脚爪都得撸平了。

此后几天,旗杆边上多了根树桩,军助民,民拥军,方便面水果罐头牛肉干,共产共享,沿途再添点涪陵的榨菜,忠州的豆腐乳,云阳的桃片,jiujiuer顿顿美色美餐。一篇游记写得东拉西扯:“船入巫峡,神女含首,旗杆手搭凉蓬仰望,硬是没数清十二个妹妹” “百尺江上,绝壁断处,栈道危,石棺悬,旗杆凑近玩笑:我要躺个大棺材,是抬不上去升天啦”“遥望鬼城幽幽,推荐旗杆到了阴间还可替阎王撑伞”“香溪依旧,美人无迹,旗杆出神,jiujiuer打趣:可是想昭君多高,与你配是不配?旗杆脸上挂块红布....”
武汉道别,旗杆要赠地址,jiujiuer笑拒“谁不知道你们天天从那门洞钻出来?”。不敢邀他来学校,一进校门,准被人半道劫跑。

在码头左右等不到表姐夫,天暗人疏,后悔拒绝了旗杆的相陪,把醉酒的表哥骂了千百遍。长航大楼就在江边,可下班楼空。辗转摸到表姐的商场,她偏偏轮休。
表姐住汉口最密的胡同片,jiujiuer听得十几个左转右拐,呆若木鸡,一同事阿姨发善心“去过她家几次还转向,你等我下班吧”。阿姨带着三转两转后就立在岔口茫然,天黑人乏,连怎么退出去都忘了。
不过jiujiuer每年给老祖宗上坟烧香,关键时候显灵了,听见有人叫“凯凯回家啦---”未见面的侄子就叫这名,阿姨也肯定是表姐的声音,见到表姐,jiujiuer和阿姨都带哭声。都说湖北九头鸟精算计,jiujiuer从心底里感激那位阿姨,要不得当盲流。

武汉两周,表姐集三镇美食弥补jiujiuer的险历。早上是街口的豆皮热干面豆腐脑,爱极那个豆皮,内容丰富,天天吃天天想。
白天姐夫带着黄鹤楼临风,长江桥爆晒,中山公园拜谒,东湖影洛珈,琴台觅知音,赤壁叹三国。逛汉正街,据说人人百万,进一婚纱店,刚想摸摸啥布料,跳出个凶悍包租婆,哼!以后咱要有了钱,一买买两件,一件穿,一件擦手!
晚上表姐褒一罐藕汤,烧一手好鱼,天天不重样。去鱼市,地上盆里,大多叫不出名,长得比重庆鱼有个性,或头长身短,或椎头扇尾,要么圆滚似桶,要么扁薄如叶,细长如剑。jiujiuer爱鱼如命,遗憾没生在江城。
四季美的汤包一定要吃,漫长的队,没空调,店堂就是个大蒸笼,电扇下吃的等的汗流如洗。jiujiuer闷得头昏,不知汤包太霸道,还是武汉人太强悍,母亲拖着幼童,男人搀着老父,被蒸煮三巡,过趟滚水,就为几个包子。两笼汤包上来,只找到个桌子角,一口咬下去,一股热油射出来,烫泡嘴疼出眼泪。啥味?当然品不出来,就一烫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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