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許紀霖：眾人控訴之時，他在獨自懺悔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有一位文化老人，痛感“文革”期間假話流行，人格墮落，以其耋髦之力，向全社會疾呼“講真話”。

他，就是巴金。

在大浩劫之中，許多人在眾人麵前痛哭流涕，低眉順眼地表示“我懺悔！”；“文革”結束之後，這些匍匐在地的人抖抖身上的灰塵站起身，慷慨激昂地說：“我控訴！”而巴金，在《隨想錄》裏麵，更多地是靈魂的自我拷問。他曾經跟隨眾人批判過胡風，在《人民日報》上公開發文《必須徹底打跨胡風反黨集團》，在朋友的傷口上撒鹽，並當麵指責胡風“做賊心虛”。三十年後，巴金重見胡風，他已經認不出這位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的老朋友了。他沒有勇氣向胡風當麵道歉，但他尚未泯滅的良知讓他寢食不安。他曾經被迫害，也參與過迫害別人，巴金對自己當年即使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表演“感到惡心，感到羞恥”，“好像有一個聲音經常在我耳邊說：‘不許你忘記’！”於是，這位真誠的老人，在眾人挺起身體“我控訴”的時候，匍下身軀，沉痛地表示“我懺悔！”。

一部《隨想錄》，曾經震撼過八十年代多少知識人的靈魂，最早我發表在《讀書》雜誌的文章，題目就叫《從中國的懺悔錄看知識分子的心態與人格》，從民國初年的黃遠生談到巴金老人：

“ 他作為一個十年‘文革’無可爭議的受害者，今天卻在嚴肅地懺悔在那瘋狂的年代裏自我的怯弱和‘醜陋’。相形之下，那些曾經扮演了某些不光彩角色，而如今卻‘當仁不讓’地將自己劃入受害者行列的人們，清夜捫心，又當作何感想？”

因為信仰過安那其主義，與郭沫若還有過一場論戰，嘲笑過馬克思主義，巴金在解放之後活得戰戰兢兢，唯恐被清算曆史舊賬，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烙上紅字”的另類之人，因此在運動來臨之際，為了自保，不得不表現得積極一些，於是便有了文章開頭提到的批判老朋友胡風的一幕。反右運動的時候，更成為驚弓之鳥，連續寫了好幾篇“反擊右派進攻”的大批判文章，還參加了對右派作家的批判會，跟在別人後麵高呼口號，揭發批判。

因為恐懼，他追隨眾人“向著井口投擲石塊”，這成為了巴金記憶中永遠的隱痛。他是真誠的理想主義者，但在那個年代裏麵，不僅理想黯淡了，而且還與群魔共舞，落井下石，如同魯迅的《狂人日記》裏麵所說，被吃，又在吃著別人。但他的良知猶存，少年時代播下的信仰依然潛伏在心底。當文革結束之後，巴金終於回歸了，回歸到青年時代那個理想的、燃燒的安那其主義者。頑強堅守在內心的信仰讓他死而複生，讓他公開懺悔，讓他大聲地說出：

人隻有講真話，才能夠認真地活下去。

 

（注：原文很長，我去掉了中間對他生平信仰的一大段）。

（博客的文章同时贴在了几曾回首里，感谢坛子里的弟兄姊妹分享我的回忆。我转贴在此，也是为了留存珍贵的一刻）

 

古今中外但凡参与搞政治都要说假话，现在说假话的比文革只多不少。中国人喜欢耍小聪明占小便宜，洋人在大原则上使诈出千说谎话。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4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16:05

• 我们不是政客。。。。 -花似鹿葱- ♀ (0 bytes) (2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19:22

• 政客到死都不会说出事实真相，有些失意政客即使想说，也不会被允许，司徒雷登和汪东兴都被警告过不许出回忆录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2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25:25

• 文革中流行告密，今日仍然有人靠告密网友为生。无耻之徒。 -铜铁锡- ♂ (0 bytes) (5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46:43

• 搞政治嘛，办公室政治也是政治，西方企业里告密者也是大有人在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7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53:23

• 特别是阿三。 -铜铁锡- ♂ (0 bytes) (1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56:49

• 三哥有一点比华人好：一人当权，很快部门全是阿三，华人正好相反。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5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01:09

• 我的感动在巴金身上。控诉很激愤，指责很痛快。反省自己却很难。。。。 -花似鹿葱- ♀ (0 bytes) (4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54:34

• 巴金这类人整别人时不反省，自己被整了就嚷嚷反省。很不地道。 -铜铁锡- ♂ (0 bytes) (0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58:48

• 文革结束后的控诉也是邓为了彻底肃清毛的影响所为，矫枉过正，导致所有人一边倒控诉文革，也是政治投机向邓表忠心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2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5:59:46

• 这就叫“政治正确”，时代的弄潮儿。 -铜铁锡- ♂ (0 bytes) (1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03:05

• 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说成是文革的受害者，急于和毛派划清界限，属于另类的忆苦思甜。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4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05:53

• 人心叵测。。。 -花似鹿葱- ♀ (0 bytes) (1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09:02

• 政治就是政治，老姐太书生气了，西方的政客忽悠起人来更逼真更高明，要不普世怎么会死心塌地亲美反中呢？ -头发与财富成反比- ♂ (0 bytes) (3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13:44

• 最可笑的是用文革式的思维批判文革，谬论层出不穷。 -铜铁锡- ♂ (0 bytes) (2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6:12:18

• 反省文革，从自己开始。巴老作出了榜样。不知巴老的随想录美国能不能买到？ -QualityWithoutName- ♂ (0 bytes) (3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7:08:28

• +1 -极乐净土- ♀ (0 bytes) (3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10:36:49

• 谢谢反比老弟体谅，可我们不是政客，不能把政客的手段伎俩用于我们的为人处事。。。 -花似鹿葱- ♀ (0 bytes) (3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7:32:43

• 执法，立法，执政三权分立，能一定程度上约束政客的行为 -极乐净土- ♀ (0 bytes) (4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10:41:32

• 峻言说得极是！ -花似鹿葱- ♀ (0 bytes) (0 reads) 04/04/2016 postreply 09:3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