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儿子被判了死刑,老郭局长不到半年便死在任上。
那是夏季一个周日。
局里大部分职工到三里店殡仪馆为郭局长开追悼会去了。
爸将办公室钥匙给了我,叮咛我若做功课,到那里去,因为办公室里有中央空调,凉快。一大早,我便拿了英语课本来到局院里。物资局大院南北狭长,东西也不咋宽,分前后两院,前院是办公室,后院是仓库。往常热闹的前院,今天显得异常冷清。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无言地耷拉下叶子,猩红的曙光,从银灰的云层、从文峰塔顶抖下来,散乱地湿湿地打在地上。天气不热,似乎还要下雨。
上午近10点多钟的时候,我做着眼保健操,懒散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步步无意识地来到物资局后院。从锁着的大门破洞里,我钻了进去,因为好奇。这是一个平常很少人进入的破败院落。院子很大,堆满了钢材、枕木之类的东西,空地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院子尽处,有几间低低的平房,房门上刷着“闲人免进”的白字,房顶上长满了乱草。那房子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水塘,前些年,水塘里植满了红莲,因为江宁工业的发展,这几年水塘中满是黑泥,一到夏天,腥臭扑鼻,非搬运东西,很少人会来这里。
不知觉,我已来到那排房子跟前,一股青草味、铁锈味、隐隐杂着些腐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正要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子压抑着的低低畅叫声和欢快又似乎很痛着的呻吟声。
我一下子怔住。
旋即,我想到自已夜深自慰时,内心里叫出的那种声音!
慢慢的,我一步步靠过去,像靠近一个神秘世界,一个惊心的颤栗。
这时,世界仿佛很静,能听到空气和草味流荡的声音。
忽然,我觉得那女子的呻吟声,异常大,欢畅,如一阵隐雷碾过,碾酥了肉体和内心。我的感官异常地放大,下身慢慢湿润,就连皮肤也陡然敏感了许多,能很好的扑捉到哪怕最细小的一动,风,细细切过,我一阵发抖。
轻轻侧身,我不由帖近门缝:一对男女正在地上的一堆报纸上拼命地做爱。
那女的双腿高高叉起,拐在那男的屁股上。
那男的身子,一拱一拱的。
我赶紧缩回身,心一下子绷紧。
不知为啥,我竟害起怕来。我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人。周边只有一人高的蒿草,乱乱晃着。等我再侧过身看时,那男的已站起来,正用卫生纸擦拭他那已软遢下来的东西。那女的,啊!是白薇!她正半跪着,一对乳房,翘翘的前挺,“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她皱着眉毛对那男的说。
那男的一笑。
我赶紧逃走。
要知道白薇是物资局会计,我们相互认得的。
白薇是结过婚的呀,可那男的,明明不是她的丈夫马强。
我胡乱想着,雨就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