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那天,从桃园大酒店出来,我就强烈地感到我又一次被拖进了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圈子。这种感觉,确切地说,是从我爸当上物资局长以来就有的。——因为,时常有些阿姨们送我一些礼物——比如小提琴、银制的小帆船什么的,有一些平日里混熟了的,比如像白薇姐等等,想让我为她们捎一些话、办一些小事的,便捞着我去大酒店或者美食城吃个饭什么的。这一切,起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慢慢便习以为常了。
我还记得那日我刚走出桃园大酒店的玻璃转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唐晚,你妈妈也在这儿?”我一扭脸,见是爸的同事,物资局原副局长魏书献,现在一个基层物资站当站长,就忙搭话:“魏伯,您好——我妈不在这儿的。”但我觉得身后一双冷冷的目光在盯着!让我心怵!本来我对魏伯伯的印像挺好的——这世上的人都不错,至少我以前是这样认为的。
可我经不起妈妈整天的对口宣传——老魏那人是十足的阴谋家啊。
阴谋家?在我目中那可是比“国骂”更脏的一个词了——那年月,收音机里常号召全国人民反对谁谁谁时,就称他是阴谋家!老魏是个阴谋家,这可从他的一双眼睛上料定。他的眼神常是冷冷的,让人有一种坠进去不敢说瞎话的感觉。可是搞阴谋的人终没好下场——我爸一当上局长就把他给贬到了基层。不亏!好给我爸争位子——我想。据妈说,要不是组织部的李伯伯干预,老郭头早将局长一职传给魏了。自然,这都是我从我爸妈的闲聊中了解的。一路上就这样乱想着,不知觉,我来到了家门口。
本想爸妈他们都已回了,拍了半天门,也没过来开。
当我细一看:自己留的字条还在风门缝儿里夹着哩。“怪不得白薇姐能找到我,原来她来过呀”,嘟哝了一句,“还是到桃园去。”我正想要转身走,妈妈竟笑盈盈回来了。从妈的笑容里,我猜不是有人送礼就是我爸又得了什么奖。
果真没错!
不一会儿,江安县物资局办公室主任刘晓星便笑眯糊来敲门。讨厌地给他打开了门,我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里。听妈妈与刘晓星一阵推让后,门关上了。知他们又下了楼。我心里一阵难受——爸妈什么时候才能管管我呢?
《听雨》
一抹一抹缎带儿
一条一条绸丝儿
一滴一滴珠玉儿没了净了——
湿湿的梅枝噙着
细细的月芽映着晶亮的
一点——拉长——
“啪”。净净的梅枝散着湿气
高挑儿的人儿闭下竹帘
银亮的夜里飞远了一双燕子
在淡红的素笺上,我胡乱写下这首诗后,便站立在阳台上发起愣来。
——
张苇,他是哪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