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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少有人留意到重口味美剧《汉尼拔》中,有一个相当独特的细节,食人狂魔汉尼拔桌面上像是随意堆放的纸张里,有这么一张插画:
乍一看不起眼的一张小画,放到汉尼拔的桌上就变得意味深长了,因为这幅画源自于中世纪,记录了身处中世纪的人可以受的所有的伤:被刀刺中,被箭射中,被矛扎中……他被称为“受伤的男子”。
而这幅画被“创作”出来的时候,在出现的书籍里根本没有记录任何治疗的方法,纯粹是告诉你人有多少种死法,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这仅仅是中世纪医学“黑历史”的冰山一角,人们发明武器和创造疾病的方法简直是飞速增长,但是治病的方法基本靠玄学+运气:能切的都切掉,不能切的话,比起让当时的“手术师”给你动手术,还不如在家等死……
中世纪没有相机,但是这样的黑历史依然被画家们记录了下来,15世纪的画家耶罗尼米斯·博斯就曾经记录过一种治疗智商太低的方法(中世纪还想治这个?),画作名为《愚蠢的治疗》。
当时人们以为,人太蠢是因为脑子里有块奇妙的石头,其中凝聚了所有“蠢”的精华,只要拿出来丢掉,你就会神清气爽脑子倍儿棒,比脑白金还管用。
不过博斯可不蠢,他一向以创作讽刺画闻名,描绘宗教题材的同时也记录人间乱象。他的画作《鸡蛋里的音乐会》中,一群音乐家“破壳而出”在大肆弹唱,而蛋黄(yolk)谐音智障(yokel),意思就是这群音乐家都是傻子。
不难猜测,博斯画下这幅《愚蠢的治疗》的时候,已经看透了这种所谓的手术不过是另一种骗人的把戏。下面的文字说到:
“大师,快拿走这块石头;
我是Lubbert Das(相当于荷兰文学里的憨豆先生)。”
要说中世纪可怕医学的源头,其实来自于古希腊的“体液”学说:人的身体有四种体液,粘液、黄胆、黑胆和血液,分别代表自然中的水,火,空气和土地四种元素。如果人生病了,肯定是因为这四种体液不“平衡”。
最早期提出这个学说的时候,医师还会根据人的状态来开方子,例如生病的原因是“热”的话,就多吃黑莓,梨子和香甜的苹果,如果病因是“冷”的话,就多吃蛋黄和牛肉。
但是罗马帝国灭亡之后,这些记录了古代医学的书籍落到了骄傲自大又眼高手低的修道院人士手里,就渐渐地变了样。
古代拉丁文的医学书籍《医学和草药汇编》对后人最大的误导,大概就是画面中的谜之微笑。连平时去医院扎个针眼都会觉得疼,直接切开静脉怎么可能还笑靥如花?
要知道在这样的书籍里,连掀开头盖骨鲜血四溅,病人还能笑得出来……
然而渐渐地,放血这个本身是次于调理的疗法,由于其简单快速,竟然成为了包治百病的“正统医学”。
不好好研究治病和调理的方法,只知道不舒服了就放个血玩儿,最终的结果就是把华盛顿总统给活活放血放死了。
医学的发展就是如此坎坷,隐病靠放血,那外伤怎么办?找理发师呀!
修道院的神职人员们觉得自己读懂了古代文献之后,发现充其量不过是放放血,开开脑壳,切切手脚啥的,这种事情简直脏了他们神圣的手,于是开始找平时会操刀子的理发师和屠夫代替。
这段时期,这些人间疾苦开始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画作里,他就是博斯最忠实的粉丝,欧洲美术史上的第一位“农民画家”彼得·勃鲁盖尔。
我们所了解到的文艺复兴巨作,虽然画技高超,但很多都因为政治因素被局限于宗教题材的创作,而在他们之前的老彼得就不一样,他画《农民的婚礼》,画《农民的舞蹈》,他的《尼德兰寓言》甚至里整整画入了112个荷兰谚语。
但是他所画的《取出愚者之石》,手术者的表情却依然略带麻木,让人不禁揣摩难道到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用上麻醉药做手术了吗?
只要看一眼17世纪这幅作者不详的油画,就能很明显地得到结论:果然还是痛的要死啊!勃鲁盖尔当时画画人物表情平静,是因为当时整个艺术界都还没尝试将人们狰狞的表情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勃鲁盖尔也还没有所突破。
其实当时也不是没有麻醉药,但是以当时的技术含量和配方(生菜汁、腌猪的胆汁、鸦片、天仙子、毒芹和醋),这药喝了基本等于当场死亡。
中世纪做手术本来就是失败几率大于成功,再喝上一口这“琼浆玉露”,怕不是会两脚一伸直接上天。
医生在手术室里做手术,那中世纪理发师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操刀的呢?小·大卫·特尼尔斯的画作就如同画作一般记录下了一个中世纪的“手术室兼发廊”的样子。
画面中间的人正在做什么背部的手术,画面靠左的人则在进行最经典的放血操作。而右下角一只莫名其妙的猴子则充分地说明了当时的卫生概念有多么匮乏。熬过了手术,恐怕也熬不过伤口感染这一关。
当时的手术可不止放血和截肢这么简单,还有直接针扎眼球的白内障手术。痛得要死不活成功率还很低,就算活下来了也只能模糊看见东西的轮廓。
还有惊悚至极的痔疮和膀胱结石的疗法,这里就不放过多的描述,恐怕文字看着都疼。不过比起从病人身边捡一块石头,如果石头下面有蜘蛛虫子之类的小生命就意味着你将会痊愈这种“宗教疗法”,又痛又夺命的手术恐怕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
人类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脑子里不可能有石头,放血也只不过是让血少了一点而已的呢?当然是解剖学的诞生与深入。
其实达芬奇早就开始了解剖,还画了很多精准得让人怀疑他是穿越人的手稿,但是为什么到他下一辈的维萨里之后,解剖学才开始登上台面?因为终于有一位法官批准了近代解剖学创始人维萨里的解剖请求。
而一直说解剖亵渎神灵的教会也开始按捺不住,改口说这是在了解人类,甚至诞生了一种相当刺激的表演——公开解剖。
第一个进行解剖“表演”的剧院,是北意大利的帕多瓦解剖剧院,层层叠叠的观众席,简直能让人想象到世界上第一批聚众围观剖尸的人那种紧张又害怕的心情……
进入17世纪,医学生开始把手术刀从理发师的手里拿回来,解剖当然也开始进入大学的课堂,连擅长画肖像画的伦勃朗都曾经记录过解剖课堂的画面。但是所有人都看着镜头的画面感,怎么总觉得有些别扭呢?
因为和解剖课堂一起兴起的,还有大合照式的油画。上学嘛,免不了给班上学生和老师来一张大合照,当时又没有相机,“合照”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画家的头上。
就伦勃朗大师画的,已经属于相当错落有致的“艺术照”了,不信你看看米歇尔·凡·米雷弗特的解剖课堂,一堆大脸齐齐上阵,甚至还是一对一对地出牌,难道是对大合照有什么误解吗。
这样看起来惊悚甚至有点搞笑的中世纪医学史,现在简直成为了“黑料”,但是医学没办法一步登天,就是这样的过程养育出包括约翰·亨特在内的伟大外科学家。
每一幅现在贻笑大方的记录历史的画作,都记录下了医学甚至人类前进的步伐。
资料来源:
10 Excruciating Medical Treatments from the Middle Ages
Medieval medicine of Western Europe
Anatomical theatre
Medieval Medic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