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京奥运会那年,一位朋友请我在上海本帮菜馆“保罗酒楼”吃饭。席间,CCAV正在直播奥运,那张橄榄枝顶着五个圈儿,象征着体育带来和平的图腾在电视屏幕 上晃动,朋友忽然激动地说:“侬看,像(jiang)不(fa)像(jiang)草(cao)头(dou)圈(qu)子(zi)。”
刚好此时,服务生上菜,端来一盘亮红配碧绿,色泽悦目、香气四溢的草头圈子,一桌人举杯大笑,风卷残云将盘中物事吃个精光,连汤汁都被用来浇白米饭吃了。不知是此间美味正合大家口味,还是“吃奥运五环”的遐思让人大开胃口。
这款菜与北京的卤煮火烧,鲁菜中的九转大肠,成都的冒节子,可以并称肥肠四姐妹。“一般而言,老大勤劳肯干,老二沉默不语,老四处处拔尖,只有亲爱的老三,茂密生长,委婉动听,如同盘中碧绿的草头。”
这话值得商榷,将接地气的卤煮比作勤劳肯干的老大固然没错,但要说九转大肠“沉默不语”、说冒节子“处处拔尖”,恐怕不少肥肠爱好者都会提出异议。不过用“茂密生长、委婉动听”四个字形容草头圈子,那倒是真真合适。
魔都人民嗜甜,特别是红烧菜,比如蔡澜笔下“手撕才够味”的红焖烤麸、比如沈宏非口里“非两头乌不娶”的红烧大排,无不是一斤主料配二两白糖的节奏。即便是一墙之隔的浙江人民,都常常表示接受无能。而代表了丰腴重口的红烧大肠,更是无糖不上席。
但 魔都菜的“生煸”却能征服很多挑剔的嘴巴。一般都是大量用油,急火快制,方式介于“炒”和“炸”之间,但又吸取了二者之长。即有炒菜的原汁原味,营养不 失,又有油炸的颜色亮丽、香韧适口。“吃油”比较多的蔬菜,比如茄子、比如毛毛菜、比如豇豆,都适合生煸。而魔都人民说的“草头”,也就是苜蓿,更是生煸 菜好之又好的食材。
所谓“草头圈子”,其实是两道菜,红烧大肠和生煸草头。“圈子”必须是最肥腻、最香美的直肠,也就是肛门上面那一段。不 是这个,烧不出规整的圆圈,也不能满足老饕们对于肥糯酥烂的极致追求。烹饪时候大量加糖、浓油赤酱也是必须的,大可不必担心味道腻人,因为搭配了著名的 “油抹布”苜蓿菜。于是,一个腻一个清、一个甜一个,所谓中庸之道和委婉之音,便在各自出锅,一同装盘的刹那完成。
编辑转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