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算不算邂逅
其实我的内心很渴望浪漫和惊喜,虽然都一把年纪了,也时时有着少女情怀,这个说出来,真让人笑话,我读一本好书或者看一部动人的电影,都会流泪,我是那么容易被感染,我是那么容易相信世上的绝美真情。我不知道在我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发生,或者希望撞上什么事,比如我在几年前,去做妇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怀的是双胞胎时的那种十足的惊喜,我太喜欢被惊喜了,也太喜欢幸运和幸福的降临了。我发现,我的骨子里有诗人情怀,心中常常澎湃着一股激情。我原来在中国工作时,我的上司说我太清高,不容易接近,有种神秘感,想想也是啊。当别人向我走近时,我就自然而然和他拉开了距离,仿佛我非要有这样一种距离,才感觉到安全,似乎太接近我,我就有点六神无主了。我一直保留着一种未被世俗惊扰的情怀,所以我看到夜色和星光,看到花蕾和新绿,看到秋风起,春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有莫名的感动和感慨。
这个星期我带了双子去看这里每年一度的飞行表演,孩子爸爸开车。孩子的状态不是很好,精彩的飞机表演并没有吸引到他们,军事飞机都上来表演了,也不能吸引住孩子,还有一种象魔鬼一样的飞机,速度特别快,飞到头上的时候还有一种巨响,象是晴天霹雳一样,飞机在天上翻跟头,垂直飞上飞下,在天上拖着各种彩线,还有飞行员和地面用对讲机的交流,还可以听到沙沙的信号被干扰的声音。飞机小队们合作的表演,也是非常精彩。这次飞行表演吸引了我们这个小城的几千人来观看。我真的没想到,在人山人海中,我居然看到了阿润。他戴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帖,上身穿着红色的运动T恤,下面穿着大裤头,典型的加拿大人作派,他还戴了一幅太阳镜,从太阳镜的反光里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他身边的一个老女人,棕色波浪长发,不胖不瘦,可能是阿润的妈。另外,还有一个小家庭,妈妈爸爸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可能是阿润的姐姐或哥哥一家。他们起初在草地上放了几个简易折叠椅,阿润和他们说着话,看起来他们相当亲近。后来,他们都向观察的最佳地点走去。我看着阿润的背影,他可能没想到,我居然就坐着他身后的草地上。我的孩子们在玩纸飞机。孩子爸爸象个进城的刘佬佬一样对军用飞机着了迷,拿着手机一个劲拍照。我的眼珠子则在天上看飞行员跳伞表演。过了半个小时,和阿润一起的四个人都又重回草地,独独阿润不见了。这个家伙一定找到了一个观看最佳点,把自己的同行们扔下了。不过,我很好奇,他怎么没带自己的女友来呢,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有个女朋友。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地道的加拿大女孩在他的吉普车里等他,高高的鼻子,精致的五官,有点俏皮的眼睛,年纪不大,很漂亮,嘴角有一种倔强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阿润也在观看表演的时候,有几次,我都怕他发现我。我甚至带着孩子跑到一个更隐蔽的地点。但我的心却咚咚跳着,怕被他发现了。我甚至开始教导孩子,如果见我的同事要如何打招呼等等。可是,后来,孩子们对飞机的噪音难以忍受,我们只看了一个小时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就看到了阿润。我说,阿润,你昨天有没有去看飞行表演啊,他眨着一双惶惑的眼睛,象是遇见了一个神算一样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我看到你了。他吃惊的眼睛睁得老大了,说,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早上太忙,我们都在准备一天的工作,其他同事来来往往的,我微微一笑,世界太小了不是吗?他还是用那种不惊不扰的目光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说。这样一次意外的相遇,让我觉得这个城市太小了,加拿大太小了,世界太小了,要遇见就得遇见,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