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不时听说有人靠针灸治好了花粉过敏,对我这样的资深花粉受害者诱惑极大。这个春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为了达到效果,实际上我在开春前就已经开始扎针了。每周两次,风雨无阻。两个多月下来,身上的毛细血孔比汗毛孔都要多了。然而令人心痛的是,花粉季节一到,仍然是上下失守,全线崩溃。那些还在等着我的好消息的对针灸抱有幻想的同学们,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扎完针,还有十来分钟的拔罐和推拿。相形之下,这个没有扎针那么痛苦,体现了中医的人道性。应该说,这十来分钟还是比较享受的。但是上个周五,扎完针以后,走进来一个黑人妹纸。我开始以为她走错地方了,但是侧头一看,她手上端着的正是拔罐用的瓶瓶罐罐,看来还真的是职业人士。当下感慨万千。一是我中华医学,终于走入非洲发扬光大。二是这个黑人妹纸,是怎么混进一个在非华人眼里如同自残的诊所的呢?她的手法过关么?
事后看来,我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妹子熟练地带上医用手套,摊开手掌,开始在我的背上非常稳定的摩擦。那感觉,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我形容不出来。总之,就跟你光着膀子用背往一面比较光滑的墙上蹭差不多。事毕,妹子收拾细软出去,我礼貌性地谢过她,夸奖她的技术,慢走不送欢迎下次光临。其实呢,我已经打算好下周换一间诊所了。
隔天,要去法拉盛替人领奖。为光辉形象起见,决定先去理个发。虽然坊间普遍认为美国人对亚洲人的头型缺乏研究,但我常去的这家其实还好。试过几个发型师,结果都还可以接受,也可能是我要求不高吧。但是这个大早一进去,过来招呼我的是个陌生的黑人妹子。想起两天前的经历,我机智灵活地说,请问你们这里可以给手机充电么?黑妹进去问了一圈,说可以,热情洋溢地把我的手机拿进去了。我在条凳上坐了一会儿,黑妹又出来了,店里还是只有我一个客人。她再次问我要理发么。我黔驴技穷,手机已经被收走了,只好跟着她进去,大家分宾主落座。哦,应该是我落座,她站着。其实我当时心里还是蛮笃定的。在美国开店,你总得有个毕业证书才能在这里混吧。而且就算你人种优越,也不至于随意在我脑袋上动土,割头如割韭菜吧。
妹子在我后脑勺上忙活了几分钟,忽然一声惊呼不好,就跑到旁边搬救兵去了。由于距离和口音的关系,我不大听得清,但貌似是把我的头发搞砸了。当时心里就有了森森的隐忧。不一会儿另一妹子过来,看了我的头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是她并不动手,只是对着我的头指手画脚解说了一通。我心说救兵如救火,你给我捣鼓几下不就完了呗。等她解释完,黑妹貌似心领神会,拿起刀剪继续捣鼓。我则不忍再看,索性闭上眼睛休息,听天由命吧。
终于完毕,妹子拿来镜子给我观摩,貌似对她的作品还比较满意。说实话,光看正面还不算太难看,毕竟正面是以脸为主么。但是一转头看到侧面,顿时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黑色的丘陵当中,分布着梯度不等的层层稻田。稻田当中,还留有诸多蓄水用的洼地,各色头皮可见。我忽然明白剪头过程中不时传来的剧痛是怎么一回事了。黑妹还殷勤地邀请我观看脑袋后面的情形。其实她只要把镜子举在我脑后,我从前面的大镜子就可以看见了。但是她却独创性地让我举着镜子,她转动椅子调节角度。这样的话,总有一个角度适合我,能够惊鸿一瞥地瞧见我的后脑勺。这里的科技含量,任我一个光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至今也没想明白。我当时心情极度低落,也无心再看,很怕一不留神就没了勇气走出理发馆。
接连两天的遭遇,让我联想到,难道政治正确,已经开始贯彻到按摩理发这样技术含量极高的行业了么?按照左派的平权理念,不管是学校还是公司,不管水平手艺如何,都要按照各族裔的人口比例招收员工。这个,听起来似乎对某些族裔有利。实际呢,却可能伤害这些族裔中那些真正合格的员工。比方说下次,我可能就会婉言谢绝黑人理发师给我剪头了。当然,是在不违反宪法的前提下。
本来想上张自拍以正视听的,想想还是算了。你们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