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第一位参加美国内战的华人

由于政治、文化、传统甚至意识形态等种种深层差异和原因，一个半世纪以来，华人在美国的多方参与和贡献没有给以应有的正确评估和对待，并被有意无意地遗忘。

即使在今天，我们自己对这批“我们之中的他们”的历史作为之所了解，也仍然显而易见地存在严重缺乏和不足。西部铁路华工的建设功绩已在地域上逐惭被主体社会认可和宣传。但，这还并不是所有。在更早的，关乎美国命运之争的艰苦岁月里，他们依然有着积极参与，和自身奉献。

 

在美国东北部地区、“开国摇篮”宾夕法尼亚州的中西部，地理上处于阿巴拉契亚山脉西麓，坐落有一个山环林藏的偏僻小城镇，它的名字为“印第安那”-与它上属的郡同名。这里是距离纽约城正西550公里，宾州西部重镇-匹兹堡以东100公里处。除了连绵的山丘与茂密乌黑的树林，就是野鸟的空鸣与细长弯曲而孤独的乡间公路。其偏远的位置与险胜的地利，在传统上并不属于华人常有的那类喜爱涉足及营生之地。

在印第安那城西南郊，有一片奥克兰墓园，里面长眠着一位150年前的华人。单看墓碑是无法分清他的东方人身份的，那墓碑上所刻的英文名字是：托玛斯•西尔韦纳斯（Thomas Sylvanus）；而他真正的中文名字应叫“李清”（Ching Lee，清国之李）或“李叶维”（Ye/ee Way Lee音译）。在他的墓碑旁，插着一颗代表“共和国大军“(Grand Army of the Republic ，简称G.A.R）的铜质五角星。在一个多世纪前，他不仅是该镇唯一的中国人，也是该郡甚至方圆百里唯一的“天朝人”。

这里要记载并叙述的，就是南北战争中，众多参加这场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命运之战的华裔军人之一。

托马斯•西尔维年阿斯，之后称他李叶维，青少年时远渡太平洋来到美国。在巴尔的摩生活期间，正值美国南北战争爆发，他亲眼目睹本杰明•巴特勒将军率领的马萨诸塞军队在开过巴尔的摩时，与一帮暴民进行战斗。1861年8月31日，即南北战争爆发仅几个月后，李叶维就毅然到费城加入了联邦军的宾夕法尼亚州第81志愿团，用名：托马斯•西尔维纳斯。目前资料显示，李叶维是第一位入伍参军美国南北战争的中国人（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1862年美国立法保证参战的外国人可获得公民权，1862之后是一个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外国人参军高峰。而李则是在此时间这之前的）。

1862年6月底，李叶维以17岁的低标年龄随乔治•麦克莱伦将军率领的联邦军队，参加在里土满附近由罗伯特•李将军率领的南方军爆发的著名的“七天战斗”。一年多后，1862年12月10日，李叶维因为身体原因（视力）而被迫退伍。

又过了将近一年时，南北战争已经进入到了空前的激烈阶段。1863年9月11日，李叶维又报名入伍纽约第42志愿团，随军开往前线，参加由格兰特将军指挥的波多马克军团“陆路攻势”。在维吉尼亚的一系列著名战斗中，与罗伯特•李将军的南方军-北维吉尼亚军团直接交战。

在1863年11月27日至12月2日的Mine Run战役，1864年5月7-9日的“莽原之战”后，李叶维又随军参加了史波特斯凡尼亚（Spottsylvania，5月8-21日）一役。他担任“有色卫队”下士，指挥做战。这些都是南北战争最后阶段最血腥和惨烈的战斗，联邦军伤亡惨重至麻木，尸横遍野。李叶维率领的“有色卫队”也战斗至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他一人。他仍然顽强地撑起军团飘扬的战旗，“凛然出现若一堵胸墙”（历史学者语）。

在接下来的另一“冷港”之战中（Cold Harbor ，1864年5月31日-6月12日，美国历史流血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战斗），李叶维不幸受伤。1864年6月22日，他在随之的“彼得斯堡战役”中被南方军俘虏。李叶维随后被南方军移送到乔治亚州的安德森维尔监狱，那是南北战争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座军事监狱。直到战争结束后，1865年4月28日，李叶维才获释。

在安德森维尔的战俘关押期间，李叶维眼病患发，导致他视力严重下降，近乎盲瞎。战后他因视力问题无法找到工作，1870年时，在一位朋友的推荐下，来到位于宾州偏远中西部的印第安那小镇，在一家小酒店找了份工作。李叶维后来与一名爱尔兰女人结婚，并育有三名子女。但婚姻不久破裂。李叶维曾两度经营洗衣店，也因为视力问题无法经营下去。

1891年6月15日，托马斯•西尔维纳斯-李叶维（李清）在印第安纳镇去世，终年46岁。这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年纪。他长眠的奥克兰墓园，初设于南北战争期间的1863年，现在有超过三万名逝者安葬于此，这位为美国战争做过贡献，晚年生活凄凉的华人，远离万里故土，独自长眠在这偏僻的异国乡间之角落。没有看到有同乡或亲人的探祭痕迹。“孤身存世壮未眠”。

 

他是第一位被美国政府授予公民权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从政府领取养老金的华人。

美国当代的历史学者称他（们）为“华裔洋基”。

 在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战争中，目前已知大约有75名中国人/华人参加。他们分别从纽约、康州、宾州、新泽西、北卡及乔治亚甚至西岸加州等地登记入伍。而当时南北战争主战场-密西西比河以东、美国东部的中国人总数，只有约200人。与当时美国的其他族裔相比，他们的参军入伍比率是罕见的高。由于文献缺乏与考证所存在的难度，应该还有更多华人参加者尚未被发掘出来。

目前已经知道并且有英勇纪录参加南北战争的中国人/华裔军人有：

•爱德华•考霍特，不仅参加南北战争，还参加对印第安人战争，服役20余年；

•威廉•阿韩，海军，参加新奥尔良战斗；退役后，曾上书总统愤争投票权；

•约瑟夫•皮尔斯，参加葛底斯堡战役，在皮克特冲锋中奋勇作战；军衔：下士；

•邦克兄弟，多次参加战斗，被俘后都获释；

•约翰•汤姆尼，在战斗中被大炮炸掉了双臂和两腿，三个半月后死去；

•查尔斯•张，在田纳西的富兰克林战斗中，与战友并肩战斗，最后不幸阵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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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传统意识里既定是欧系主宰的国家里，在那场关乎着国家走向的命运之战中，来自东方的-中国人，在亚裔中是南北战争中参战最多的军人。他们在最主要的战场，如：葛底斯堡（宾州），史波茨斯凡尼亚，费里德利克斯堡，钱瑟勒斯维尔（维吉尼亚），西维吉尼亚和新奥尔良（路易斯安那）等地的战役中参加并勇敢作战。但这些从来没有呈现在任何一段关于南北战争的情节里。

与被当今社会认可的美国西部铁路华工艰苦卓绝的建设贡献一样，这些参加南北战争的华裔军人，以微薄之力在国家命运之争中英勇付出和牺牲。随着更多华裔军人历史的发掘，在未来的美国“内战”题材电影中，应会出现华裔面孔的军人作战形象，或者“至少掠过长辫子士兵的身影”。

2003年，并不是当年南北战争活动战场的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率先设立了“美国内战亚裔军人历史纪念牌”，迈出了社会认可的第一步。

2008年，美国国会通过法案，承认华人参与南北战争的历史；

华裔军人们这样对国家的贡献，逐渐成为一个历史大家庭尊重的事实。

 

参考资源：

Association to Commemorate the Chinese Serving in the American Civil War

Wikipedia/Indiana/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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