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莱园：“短命总统”哈里森出生地

??威廉•亨利•哈里森，是美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总统，仅30天12小时又30分钟，便逝于任内，是为“短命总统”。

他有着比杰斐逊﹑罗伯特•李将军及华盛顿更为显赫的家世。。。
 

     从维吉尼亚州州府﹑前南方“联盟国”都城-里士满向东，沿5号公路穿过大都会里士满地区东部的295号高速公路，两﹑三英里后左手出现一条乡间公路。路旁的棕色历史标牌指示，那里是一处“里士满国家战场公园”-也即“内战”时南方统帅罗伯特•李将军率领的“联盟军”，与乔治•麦克莱伦将军率领的北方政府军之间著名的“七天战役”之首战-“狸坝溪”战斗的爆发之地，那次战斗南方军因为“石墙”杰克逊的军队没有及时赶到而惨败。如今这里是一大片无比幽静的原野-唯留的，是蓝天上悠悠的白云，与草地上肃立的铁炮。5号公路此时开始微微偏向东南方向，约一英里后，稠密树林夹道的路旁出现一个标牌：查尔斯城郡（Charles City County）地界。查尔斯城郡是一个名为“查尔斯城”的郡，它位于詹姆斯河的北岸，里士满与历史名城-威廉斯堡城之间。查尔斯城郡即是有着“短命总统”之称的美国第九任总统-威廉•亨利•哈里森的家乡。

     5号公路进入查尔斯城郡境内之后，旋即更名为“约翰•泰勒纪念公路”，这是以美国第十任总统约翰•泰勒命名的公路。约翰•泰勒纪念公路沿詹姆斯河走势向南，约一英里时右手有一条编号608的小路，一直通往詹姆斯河畔的一片茂盛树荫之中。在它的终点，是一座堪称北美洲种植园“活标本”的世代家族大庄园-“谢利”种植园（Shirley Plantation，有译作“雪莉”）。谢利种植园是一座有着超过长达四个世纪历史的古老庄园，它最为不寻常的地方是：它一直由同一个家族拥有和经营着，而这个家族，就是大名鼎鼎的罗伯特•李将军家族。当年罗伯特•李将军的父亲-“轻骑兵亨利”李娶了谢利庄园的女儿安妮•希尔，并在这里举行了婚礼后，两个家族便联姻共盟。如今，他们的后人依然生活在这座被立为国家历史古迹保护的庄园里，已历经12代人之久远。

     泰勒公路此时又与詹姆斯河平行向东，沿途间或有庄园的示牌指向深远的树林之中，标牌上注释的庄园历史年份都在三个多世纪之前。待行约2英里后，泰勒公路的南侧又出现一块儿标牌，并有箭头附路指向。这块儿站立的白色标牌上用绿色的字体写道：伯克莱种植园入口。Berkeley Plantation-伯克莱种植园，就是维吉尼亚殖民地时期及美国早期历史上最有名望的政治大家族-有维吉尼亚“第一家族”之称的哈里森家族的世代居住之地。哈里森家族里的第六代-也是这个政治大家族的第一位总统-美国历史上的第九任总统威廉•亨利•哈里森，就出生在这里。在有“总统之母”号称的维吉尼亚州，它历史上所拥有的浓厚种植园文化与后来的早期美国总统政治文化，一直存在着“鸡与蛋”的紧密关系。

     关于威廉•亨利•哈里森，由于他在位总统的时间实在太短，世人对他的生平相对比较陌生。曾经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是这样的：在美国的一个乡下小镇里，有一个叫威廉的穷苦人家孩子，村里的人们经常捉弄他。他们把五分的硬币和一角的硬币扔到小威廉面前，他总是捡五分的那个。每当这时候，人们就会嘲笑他，说他是个笨孩子。有一次，一位过路的老妇人对他说，“孩子，你为什么不捡那个一角的，你不知道它比五分的钱多么？”。“当然知道啊”，威廉回答道，“如果我捡了那个一角的硬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扔钱让我捡了”。。。这个威廉正是威廉•亨利•哈里森，这也是他小时候的真实故事，只是他家里并不穷困，而且还很富有。或许是因为哈里森童年时的性格有些文静和害羞，而引发人们的逗趣心所致吧。

     从泰勒公路通向伯克莱庄园内部的，是一条浓密的林荫小道。从敞开庄园的大门口入内，是没有人管理的，直直的道路两旁，是高耸的林木。这条名为“哈里森登岸路”的庄园专用道路有一英里之遥，它的路面竟然是罕有地用碎木屑铺成，车辆走在上面颇为不畅通，轮胎也发出呼呼的摩擦声。行约3/4路程时，右手出现一条幽远的林地小路，路边竖立着一块绿底金字的历史性铭牌。铭牌上写着“伯克莱及哈里森登陆点”：据此不远的南面，1619年开始有人定居，但又被废弃；1635年，重新获权居住。《独立宣言》签署人之一本杰明•哈里森曾居住于此；他的儿子-美国第九任总统威廉•亨利•哈里森1773年出生于此；1862年7-8月份，麦克莱伦将军（“内战”时的北方政府军司令）率领“北波托马克”军团时将司令部设在此处。。。这里应该加以补充的是，林肯总统在此期间也两次来到伯克莱，与麦克莱伦将军商讨战事。

     历史铭牌的南面，是一幢坐落在松柏树林中的二层半红砖乔治亚风格建筑，即是哈里森家族世代居住和亨利•哈里森总统出生的地方-“伯克莱”庄园官邸（从心理上，由于威廉•亨利•哈里森总统任内的离奇死亡，他的“短命”使他的诞生之地也多了些悲情色调）。官邸房屋在高挺的绿树下显得有些矮小，它既没有华盛顿的“弗农山庄”官邸漂亮，也没有罗伯特•李家族的“斯特拉福特”宫壮观，更比不上杰斐逊的“蒙蒂塞罗”府邸华丽，甚至还没有他的前任-第八任总统马丁•范布伦的“林登沃德”官邸更具巍峨感。至少来说，与哈里森的维吉尼亚“第一家族”赫赫名号不太相符。要知道，在维吉尼亚殖民地的鼎盛时期，这里曾是“华盛顿”﹑“杰斐逊”﹑“李”及“兰多夫”等诸多名望家族争相结亲攀缘的“圣地”，它不仅拥有着维吉尼亚“最大地主”的称号，而且拥有着诸多位开国元勋﹑州长﹑众议员，甚至总统-还两位总统的显赫家世。

     从侧门入内，是访问接待处。在不繁忙的季节，里面只有一位50多岁的工作人员，他矮胖又和蔼，脸上泛着红光。待我观赏完接待处小房间内陈列的各种哈里森家族介绍和陈列品后，他客气地告诉我入宅参观的门票是10美元。我立即付钱给他，他收好钱后便微笑着从柜台后门消失了。在我踌躇之时，他又微笑着从另一个门口进来了，不同的是他换了一身束腰紧腿外加红披风的19世纪骑士装束。我一边暗自赞叹他换装的速度和钦佩着他的“职业精神”，一边随着他的导游讲解进到了伯克莱庄园。他先是带我进入到官邸简陋的地下室内，坐在木凳上观看一段伯克莱庄园与哈里森家族的历史纪录片。然后又领我去到伯克莱官邸的内部，一点一点地参观介绍。之后，他又带我到官邸正门的南面，从那里越过庄园大片的平整土地远眺水面宽阔而平静的詹姆斯河。

     哈里森家族在北美的第一先人，是1630年来到维吉尼亚的本杰明•哈里森-他的后人即沿用他的名字为二世﹑三世﹑四世...八世等。而哈里森家族的政治祖源，则可追溯至13世纪英格兰西北部兰开夏的巴隆•罗伯特•德荷兰二世，他同时也是乔治•华盛顿﹑汤玛斯•杰斐逊﹑詹姆斯•麦迪逊和尤里西斯•格兰特等美国总统们，以及英国首相邱吉尔的共同祖先。关于这一层，在伯克莱官邸旁的一座带有洗手间的古旧小屋内墙壁上，贴着一张颜色泛黄的世系“家谱”图，上面用手工十分复杂地绘制有众多美国总统之间的亲缘关系，从华盛顿到老罗斯福到小布什都有，大有“美国总统一家人”的场景。由于那张图上的字体很小，圈圈点点亦夹杂有许多微小的人头像，小屋内的灯光又颇为昏暗，我也放弃了拍照保留的念头。

     从本杰明•哈里森“先人”开始，至威廉•亨利•哈里森的祖父-本杰明•哈里森四世的一个多世纪里，历代“本杰明•哈里森”一直都在维吉尼亚殖民地政府委员会或议会中担任要职。而本杰明•哈里森（可称为“一世”）本人在担任委员会成员的时期，已成为维吉尼亚殖民地最大的土地所有者之一。威廉•亨利•哈里森的父亲本杰明•哈里森五世，与前面提到的“轻骑兵亨利”李一样，娶的都是邻居“谢利”种植园家族的女儿。哈里森五世时期，美国爆发独立革命，他作为独立革命的领导者之一签署了《独立宣言》，成为美国重要的开国元勋之一；哈里森五世后来还担任过维吉尼亚州州长。在美国建国初期，维吉尼亚州长一职位极权重，一直被看作是通向未来总统宝座的“前站”，杰斐逊﹑门罗﹑泰勒等总统在入主白宫前都曾担任过此州长一职。

     在伯克莱官邸的一层，挂着多幅哈里森家族重要成员的画像，最为显眼的就是曾经做过总统的威廉•亨利•哈里森。因为尽管哈里森家族在之前虽已位居政治豪门之列，但真正达到最高权力象征地位的，应该还是属威廉•亨利•哈里森。威廉•亨利•哈里森是哈里森五世七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他20岁时他的大哥已经是美国国会众议员了。威廉•亨利•哈里森14岁时曾就读一所长老会学院，17岁时又去到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医学。1791年他18岁那年父亲去世，他父亲的老朋友-同样担任维吉尼亚州长的“轻骑兵亨利”李（即罗伯特•李将军的父亲）在与威廉•亨利•哈里森进行24小时的面晤后，派遣他前往“西北领地”（位于现今美国的中西部，但在美国建国之初，它是位于原本13州的西北方，因此得名为“西北领地”。此领地包括了宾夕法尼亞州以西以及俄亥俄河西北的美国土地，相当于现今的俄亥俄州、印第安那州、伊利诺依州、密歇根州与威斯康辛州的全境，加上明尼苏达州的西北部。1783年《巴黎和约》后英国将其转让给了美国，但英国势力与印第安人仍然实际控制该地区）从军，他也自此踏入军人生涯。从威廉•亨利•哈里森以后的人生发展来看，“轻骑兵亨利”李此举果然是眼光远大。几年后，威廉•亨利•哈里森在“西北领地”从印第安人手中夺取了大片土地，并成为新设立的“印第安那领地”（包括今整个印第安那州和伊利诺依州，及威斯康辛州东部和密歇根西北的大部分地区）总督。

     伯克莱官邸的所有房间里，都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私和器皿，其中有不少竟然是来自中国（清朝时期）的物品，包括屏风，柜子及瓷器等。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看到它们，着实眼熟又亲切。据那位满面红光的导游娓娓诉道，哈里森家族-包括威廉•亨利•哈里森都特别喜欢中国的瓷器，他们都以收集来自东方古老国度的用品为荣。此言不假，在美国开国之初，原本与欧洲的传统贸易因与英国的战争而中断，他们转而前往遥远的东方寻求所需商品。物产丰富的清国成为了最佳的商品来源地，很多美国商人也因为与清国从事贸易而暴富。在18世纪80年代，就有一位商人约翰•欧当奈，从广州进口了一船丝绸﹑茶叶及瓷器等货物，到岸后竟然把随行的三位中国船员丢弃在了巴尔的摩港口，这使他们成为记载中最早到达美国甚至美洲的中国人。

    事实上，威廉•亨利•哈里森自从军后就很少再回到过伯克莱庄园，那位导游也如是说。1795年，22岁的威廉•亨利•哈里森在稍有战功之后认识了她后来的妻子-俄亥俄州一位前国会议员的女儿，他们结婚后居住在北本德（North Bend）。1801年，28岁的亨利•哈里森作为西北地区的“封疆大吏”率军坐镇“印第安那领地”，俄亥俄的北本德也就成了他的“第二家乡”。他在那里拥有的农场，主要种植玉米和蒸馏威士忌等。期间在汤玛斯•杰斐逊总统的授权下，亨利•哈里森运用手段与印第安人部落签订多达13个条约，从他们那里购买6000万英亩（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就是今天的印第安那州南部地区。威廉•亨利•哈里森后来在印第安那瓦伯什河畔与“肖尼”印第安人进行一场令他成名的“蒂卜坎努”战斗后，他又在1812年的“第二次英美”战争中击败英国人与印第安人的联盟军，成为当时最著名的战争英雄。

     对印第安人战争胜利之后，威廉•亨利•哈里森仕途亨通，他历任“印第安那领地”的美国国会众议员、俄亥俄州的美国国会众议员、俄亥俄州的美国参议员及驻“大哥伦比亚”共和国公使等。在驻使波哥大期间，他认为西蒙·玻利瓦尔领导的政府正在走向军事独裁边缘，哈里森写信斥责那位担任总统的南美民族解放英雄说，“所有最强大的政府，也是最自由的”；并呼吁他实行美国式民主，但被玻利瓦尔婉言谢绝。1829年安德鲁•杰克逊任总统后，亨利•哈里森被召回国。他又回到了北本德，并出版了《威廉•亨利•哈里森公职纪事录》一书，颇有收益。1836年，他被“辉格”党提名为候选人参加美国总统竞选，但由于辉格党人在选举中缺乏统一，分散了选票，最后输给了时任副总统-民主党人马丁•范布伦。威廉•亨利•哈里森第一次问鼎总统宝座的尝试失败后，他又回到了俄亥俄担任汉密尔顿郡的法庭书记官，直到1840年他再次竞选总统。

     伯克莱官邸的一楼的右侧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客厅，中间有隔墙，分成两小部分。里面都保留着原来的物品，包括灯具﹑桌子﹑沙发和椅子等，小梳妆台上摆放有梅花和莲花图案的中国瓷器化妆盒和盘子。一楼左侧也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是餐厅，放着一张可坐12人的椭圆形餐桌，餐桌靠墙处是一幅大的折叠式中国屏风；后面是一间小卧室，铺着花旧的地毯，整个房间里散发着陈年之气息。去二楼的楼梯，则被阻挡，不属于游人参观的范围。。。伯克莱官邸自1726年由本杰明•哈里森四世建造以来，它的命运也经历几个世纪的风雨变幻。美国内战期间，北方政府军占领了这座拥有显赫历史的大庄园，并把“半岛战役”的指挥部设在这里。随着内战的结束，哈里森家族也失去了伯克莱官邸，这座千余英亩的大种植园也沦为他人之手，几经辗转，最后到了经年无修的地步。直到20世纪初，一位曾在内战时担任北方军鼓童的苏格兰人买下了伯克莱庄园。

     在伯克莱官邸南门口外院子的左手地面上，伫立着一块儿不起眼的低矮小铜牌，仔细审视，上面记载的竟是一件颇为有趣的重要历史事件：美国（或美洲）第一次正式庆祝“感恩节”的地方。这里指的是1619年12月4日，38位英国殖民者抵达位于詹姆斯河北岸的这处约8000英亩的授权定居地。他们以乘船登岸的那一天作为“感谢上帝赐予”的日子，并举行了庆祝仪式。而美国传统里“感恩节”的来源，则始于1621年9-11月份在今马萨诸塞州普利茅斯举行的清教徒与当地印第安人庆祝丰收的活动，后来并以吃火鸡作为象征。美国建国后，“开国总统”华盛顿曾在1789年11月26日宣布把“感恩节”作为一个全国性的节日庆祝。“内战”中期，林肯总统签发宣言，把每年11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作为“感恩节”节日。直到1941年11月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签署法令，才最终将每年11月份的第4个星期四作为“感恩节”的法定庆祝日（1939年那年，11月份有5个星期四。罗斯福总统为了刺激处于“大萧条中”的经济，将感恩节提前到第四个星期四，从而打破了自林肯总统以来最后一个星期四的传统）。

     站在官邸的南门，居高一眼可以望到南面缓缓流淌的詹姆斯河河面，这里是它在查尔斯郡境内河面最为宽敞的一段。在两英里的上游，它做90度向北转弯之处，是著名的“谢利”种植园；再蜿蜒20英里上溯，是南方名城里士满-无数美国历史风云的演绎之地。而自伯克莱庄园东去的下游，20英里处则是威廉斯堡城-即美国最有名的历史之镇-英国在美洲的第一个永久殖民地：“詹姆斯镇”的坐落之地，有“南方豪门培养地”之称的威廉与玛丽学院即位于那里；詹姆斯镇与詹姆斯河同样拥有着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的名称渊源。横贯维吉尼亚州全境的詹姆斯河，与纵贯纽约州全境的哈德逊河一样，都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河流，它们的分布正如中国的长江和黄河，一南一北。如果可以的话，哈德逊河可誉为美国“北方的母亲河”，而詹姆斯河则是“南方的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