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国家政府对中国一海军编队在该地区海域为期三周的巡航活动反应不一,暴露出它们不知如何应对中国海军力量崛起的困惑。
是挺身而出捍卫国家主权,还是避免得罪一个重要的贸易伙伴?左右为难之下,一些东南亚政府官员矢口否认中国船只驶近其主权海域,然而这与中国政府的声明以及该国官方媒体的报道截然相反。
1月20日,中国海军两艘驱逐舰和一艘两栖船坞登陆舰驶离中国南部,据安全分析人士称,可能还有一艘护航潜艇也参加了此次任务。中国官方媒体对巡航的具体覆盖范围进行了报道,这是中国海军迄今为止向南航行距离最长的一次巡航任务。
这一广阔得超乎寻常的地理范围使得分析人士相信,此次任务并不像中国国防部说的那样只是一次例行演练,而是意在展现中国海军日益扩大的实力。
该编队首先对位于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的中国和越南有争议的帕拉塞尔群岛(Paracel Islands,中国称西沙群岛)进行巡航,随后驶向距马来西亚海岸约50英里(合80公里)处的曾母暗沙(James Shoal)。中国和马来西亚均称拥有曾母暗沙主权。
之后编队驶出了中国政府宣称拥有主权的海域,驶入印度洋,在印度尼西亚南部海域进行了中国海军的首次演练。演练结束后,编队掉头向北行驶,并在西太平洋进行了实弹演习。2月11日,编队驶回中国,结束了23天的海上活动。
中国国防部在回复《华尔街日报》提问时称:巡航期间的军演并不针对任何国家或地区,并且和该地区形势无关。国防部还说:中国拥有在相关海域的航行自由和其他合法权利。
诚然,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中国海军舰队的行动违反了国际法。东南亚研究所(Institute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的高级研究员斯托里(Ian Storey)说,中国有权进行海上军事演习,这包括穿越国际海峡。
美国没有具体就中国的巡逻行动发表评论。2月5日,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拉塞尔(Daniel Russel)在国会作证时,对南中国海出现的一种行为模式表示关切,在南中国海,中国寻求以不合符国际法的方式控制争议地区。官员们说,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本月在对亚洲进行为期五天的访问期间,提醒中国不要在海上采取可能加剧与邻国紧张关系的举措,警告说误解可能意外导致冲突。
上周,美国太平洋舰队情报部门负责人法内尔(James Fanell)上校说,中国军队被告知准备与日本展开短暂激烈的战斗,战斗可能使中国夺取东中国海(中国称东海)的一组争议岛屿,这组争议岛屿是中日两国领土争端的焦点。
姑且不提中国舰队行动的意图,中国海军舰队凸显出人民解放军海军日益扩大的实力,以及使中国邻国面临的两难局面。
东南亚研究所的斯托里说,尽管东南亚国家政府将中国军事现代化视为一个正当的过程,但它们担心其带来的影响。文莱、马来西亚、菲律宾和越南在南中国海与中国存在领土争端,它们担心中国将显示其军事力量以确保自己的领土主张。
但与此同时,东南亚官员无意就中国海军舰队的行动对中国提出公开质疑。越南政府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并且对中国在帕拉塞尔群岛附近巡逻一事一直保持沉默,不过越南过去一直强烈批评这类活动。同样,当2013年3月中国向曾母暗沙派出一支舰队时,曾引发了吉隆坡的公开反对。
这次,马来西亚外交部长阿尼法阿曼(Anifah Aman)对中国的媒体报道不予理会。中国媒体报道说,中国海军舰队停靠曾母暗沙举行宣誓仪式,以显示中国在南中国海的主权。2月17日他对记者说,对于中国船只或舰船进入该地区的报道,我没有得到任何证实。此前,马来西亚皇家海军司令1月底发表声明,否认中国舰船曾驶近曾母暗沙。
马来西亚政府对中国在这一区域的军事行动一向讳莫如深,中国是马来西亚最大的贸易伙伴。
阿尼法阿曼2月17日在会见澳大利亚外长毕晓普(Julie Bishop)后对记者说,我没有获得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中国船只或舰艇进入了这一区域,但任何侵犯我领土的行为都必将得到我方不友好的回应。
当时,中国外交部将相关质询转给了中国国防部,中国国防部未回覆寻求置评的传真。马来西亚海军司令加法尔(Abdul Aziz Jaafar)否认中国舰队活动对马拉西亚主权构成威胁的说法,称中国的舰队活动是在国际公海进行的。
阿尼法阿曼说,马来西亚尚未通过外交渠道讨论此事。
这是新华社报道这一事件以来马来西亚内阁官员首次出面置评,该事件也再次引起了外界对中国领土主张的猜测。中国对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的领土要求越来越强硬,而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文莱和台湾也宣称对这一海域的部分区域拥有主权。
去年5月份,中国派遣一支工作组前往被马来西亚视为该国领土的南中国海最南端,工作组包括一艘两栖登陆舰。马来西亚没有公开发表评论。
近年来,中国的商业和海军实力不断壮大,使亚洲许多小国陷入焦虑和不安,也促使美国不断呼吁这一地区所有国家确保南中国海的自由航行权。南中国海是全世界最繁忙的海上通道之一。
阿尼法阿曼说,马来西亚与中国关系紧密,我们将通过与中方谈判的方式寻找对双方和该地区最有利的方案。
斯托里研究员说,马来西亚军方完全有能力监控其沿海水域,因此中国巡逻船如果在附近,马来西亚就应该已经知道,这暗示马来西亚官员就是想避免公开讨论中国的军事存在,以免激怒中国政府。
印尼海军一名发言人说,海上安全力量已经知悉近几周内中国战船经过印尼海上通道一事。中国舰船以无害方式通过印尼水域,所有四艘舰船均经过马六甲海峡(根据中方的报道,马六甲海峡并不在这一海军编队的航线上),其中三艘还经过了龙目海峡。
不过,澳大利亚派出了一架AP-3C“猎户座”(Orion)海上巡逻机监视中国在印尼以南的演练(相关任务得到了澳大利亚国防部的确认),这似乎与中国对事件的描述相符。
澳大利亚国防部长约翰斯顿(David Johnston)在舰队通过之后接受了《华尔街日报》的采访,他强调中国舰船处于国际水域,没有在抵达印度洋之前通知澳大利亚的义务。
约翰斯顿说,对于中国海军比以往更靠近澳大利亚一事,他感到轻松。他说,我觉得,对此类事情的解读过于负面了,他主张与中国公开接触,以缓和紧张局势。
不过,澳大利亚安全分析人士广泛认为,该编队的任务是展示中国不断增长的海军实力,虽然与澳大利亚保守派新政府关系紧张。在北京去年底决定在东中国海划设防空识别区之后,堪培拉曾对北京提出批评。
前澳大利亚防国防部高官、安全分析人士怀特(Hugh White)说,中国想要传达的讯息是,他们想到哪就能到哪,而这一讯息已经被澳大利亚接收到了。
斯托里说,对中国突然进入东南亚水域视而不见的政策很快就会站不住脚,随着解放军海军实力的增强,这种事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