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个社科院学者谈中国
(2015-01-31 18:03:36)
下一个
飞机上看到前面一排坐着一个中国人,读着本《浮生六记》,心下想,居然还读这么古典的书,大概是从国内刚来的?飞机到了,二人目光交汇,像对上暗号:“中国人?” “中国人。”
出了机场两人打了一辆车,因为去开同一个会。在车上问他,你什么单位。
“XXXXXX所。”
“听说过。你们的主管部门是...”
“中国社科院。”
“噢...你们社科院左得要命嘛” ,我调侃他。他的话匣子打开了:“院长XXX,曾是XXX的秘书...” 他摇头,说院里曾指派他写一篇批驳华东师大杨奎松的文章,被他拒绝了。
慢慢越聊越多,讲到他母校的那些老一辈大学者,他充满崇敬。不过没有想到他对国内竟然如此悲观。经济过几年就会出大问题,他说,老百姓的生活当然也不能说没有改善,但是谁去考虑代价呢? 在他的南方老家,河流已经污染得不成样子。北京现在污染得非常严重,主要还是因为河北的工厂。(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工厂关闭呢? APEC期间就短暂地做过)不可能的,他说,归根结底,中国的经济发展还是很初级,很粗放的,这些工厂再污染,对地方经济的意义也很重要。(中南海不也在北京?)他们关闭门窗净化空气啊。中国很多政策,在外表看固然是一回事,但内在完全有另外一套隐藏的动机和背景,普通人是不知道的,他又说。讲到中产阶级,他说,以前还提这个概念,现在也不太提了。邓小平,他说, 投机又自私...另外还说了很多,也不必一一记录了。
在你的周围, 像你这样的人,这样看问题的,多吗?我忍不住问。不多。他毫不迟疑地回答,我经常和朋友辩论。不过,现在的知识份子严重堕落,他说。
感觉他是一个内心多多少少怀着理想主义情结,很深的关注,和批判意识的中年人,这几乎是七零后这一代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某种特征,因为这一代人毕竟成长在一个最好的时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但他也低调和现实地隐匿在北京的人潮人海中,他自然明白,如果他这样的倾向自由发展,只能丢掉翰林院的饭碗。不过看来他还没有这种打算,也不必有。
“我能不能读一下你的文章”?我问他。
“都是垃圾”,他说。
过后我真的搜索了一下他。很容易,被他所称为垃圾的文章纷纷蹦出来。其实我也不想说它们很垃圾,只能说,很正式,很正经,很官方,很官样,体现出一种吃着别人的饭,涮着别人的锅的敬业,和他聊天时讲的内容和体现的价值取向完全不同。
今天看到一篇文章,余英时先生说,“许多人说中国的知识人都有几种语言,一种是官方的,是一种应付的方式,一种是私下说话的,还是照旧。”
突然想到此君,不免心有所感。
(注:记录个人经历只为自娱,无意参与无谓争论,也不会回复所谓悄悄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