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電視,有個主持人介紹中菜,其中一道是炸獅頭魚,三數枚手掌大小的獅頭魚炸得金黃,看上去亦酥脆,放在六角形的竹籬上裝盤上桌,襯以桃紅翡艷的蝴蝶蘭,賣相是有了,不知味道如何?
主持人說,做這道菜的訣竅,是之前一晚用初搾橄欖油將魚身充分浸潤,炸透,肉質才更鮮嫩。想來亦有她的道理,油質滲透了魚身的肌肉紋理,自然滿口甘香。
橄欖油發煙點比較低,中菜講究“鑊氣”,故而煎炒煮炸都少用它,我只在涼拌菜中用橄欖油,輔以麻油增香。中西合璧,和諧共融。
有一首歌,叫《橄欖樹》,帶著流浪者的淡淡哀愁,對故鄉故人的思念情懷,每一次聼,都有莫名的傷感。因著這首歌,一直以爲橄欖樹是那種軀幹挺拔,木秀於林屹立曠野的高大喬木,直到有一年到地中海沿岸旅行,在意大利,在希臘,在土耳其,在那些綠草如茵緩緩起伏的山坡丘陵上,見到無數一望無際的橄欖園,才知道,橄欖樹其實並不高大,反而有點像荔枝樹,圓圓的樹冠,高空看下去真像是一朵朵長在草地上的深綠色蘑菇。
早春的三月,在土耳其一個橄欖園,春光明媚。春寒料峭中,初陽照耀在山腳下的廣闊平原,鐵路從這邊來,又延伸至無限的遠方。一位農夫穿著米黃色及膝麻布衣裳,頭戴褐色頭巾,腰間繫著黑色腰帶,趕著牛車慢騰騰穿過鐵路平交站,向著前方一片莊稼地走去。他的身後是一座小小的鐵路管理站,屋旁豎立著的信號燈一閃一閃。這個景象印在我腦海裏,很深很深。那片遼闊的平原,曾經是耶穌死後,他的門徒帶著聖母瑪利亞曾經走過的地方,直至他們在一處小山崗上搭起一間小石屋作爲聖母的棲身之所。
橄欖樹生長的地方,總是有那麽多令人迷戀的故事。這小巧玲瓏的清麗果實,也許是帶著上帝的祝福,為人類帶來莫大的福蔭。
朋友給我傳來廣東增城的五百年橄欖樹的圖片。這亞洲的橄欖樹,看上去歷經滄桑,軀幹粗壯,如虯龍盤曲,在大地上將觸手伸向蒼天。增城人家,將他們的橄欖制成黝黑潤澤的欖角,用作蒸魚蒸肉炒菜,為菜肴增添一份原鄉情濃,這又是與歐洲不同的食制。
橄欖入饌,總是帶著當地的陽光空氣水土。如果說歐洲的橄欖是二八佳人,如路邊小花含羞答答,那麽亞洲的橄欖就是成熟少婦,如枝頭玫瑰大鳴大放。但是,無論淡抹胭脂或輕掃娥眉,她們都各具美態,勾魂奪魄,一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