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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童年的记忆只剩下些零星的碎片了,其中有些是关于过年的。不是在那个不算大的学院的家里,是在京郊大孙各庄的村里,在非亲非故的奶奶家。
不记得我在那里过了几个年,但那是我记忆中最温馨的。从过年前杀猪杀羊(猪肉呢,要卖了换钱,扯布做衣什么的),到熬糨子换窗户纸,换年画,到全家团坐在炕桌边,油灯下包了一盖帘又一盖帘的羊肉大葱馅的饺子,嗯,年三十晚上的饺子要吃三巡,所以,要包很多,再到包完饺子,全家人玩牌守岁,还有边玩边吃的那些咬一口满嘴流油的饺子。
那时候奶奶家和村里都还很穷困,家里的窗户不是玻璃的,都是窗户纸。一栋小房,进门就是两个锅台和水缸,权做厨房,烧火做饭的时候,也把东屋的炕烧热了。冬天,家里人都睡东屋。我在的时候,我总睡在炕上靠近门的地方,因为离着灶台近,炕更暖和。西屋一般是放粮食的地方,晒干了的玉米挂在横梁和墙上,还有玉米粒,麦粒和棒子面,棒子碴和面粉。应该还有芝麻,黄豆什么的,还有腌的酱疙瘩,黄酱。。我记得要是夏天跟奶奶回家的话,我和爷爷奶奶就睡西屋。。。
除了过年才吃的饺子,还有用黏小米做的枣年糕,应该也有炖鸡。。嗯,家里除了养猪养羊以外,还养鸡,鸡蛋呢,都卖了,换钱来买盐,酱油,醋和灯油。
饺子呢,羊是自家养的,我还记得夏天给羊打草呢,它们也吃白薯秧子。嗯,猪也吃。连着西屋的灶台好像是熬猪食用的。白薯秧子,还有水塘里的一种水葫芦秧子,玉米粉,是主要的猪食。熬一大锅,热腾腾的放水桶里再倒到猪圈的石槽里。熬猪食,喂猪,我都跟着看过,那时觉得都有趣。只是起猪圏的时候我没走近过。又带歪了话题。。 饺子馅,除了羊肉,还有大葱,那是菜地里自家种的,和大白菜,萝卜一起,秋天收了,晒晒以后存在地窖里,过冬吃。 饺子皮,是新打下的麦子,在村里的磨坊里磨成的面做的。。那时候麦子不多,只有过年或特殊的日子才吃,新麦,又甜又香。
其他的年饭我都不记得了。暗淡的油灯下,在烧得暖呼呼的土炕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有说有笑,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的这幅温暖和谐的画面刻在我童年的心里,一直都没有蒙尘或褪色。每每想起来,我都感恩那些大年三十的记忆教我的道理:幸福不是财富堆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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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记:
回去办妈妈后事的时候,终于托小华带我回了一次大孙各庄。在村委会的大院里,居然找到了奶奶家的消息,最后还见到了世行叔叔。
这个世界上待我比亲人还亲的就是奶奶了,没能在奶奶爷爷在世时候再多见他们几次,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遗憾。。。。
这些年,越来越感受到奶奶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因为她,我会做饭,会缝衣。更因为她,我才从来都不是五谷不分的象牙塔里的人。不识字和裹小脚的她给了我看世界的不同视角和愿意远走天涯的赤脚。天上的她知道我有多想她么?
这几天我也争取写一篇过年的回忆, 放在博客里。 写好了我会过来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