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和奶奶一起去粮站领回带壳花生,回家剥成花生米,再送回粮站,以此增加家庭收入。我和弟弟妹妹们也和奶奶一起剥花生。奶奶对我们说,这是公家的花生,必须管住自己,剥的时候不能吃。那花生多好吃啊,小孩子剥着剥着免不了想吃一颗。我瞒着奶奶偷吃了两颗,心想这一两颗花生米在称重量时是不会有区别的。等到奶奶顺利把剥好的花生送回粮站,同时领到那不知是几分还是几毛的报酬后,我告诉奶奶我吃了两颗。奶奶很生气,骂我“害东西”,说因为我是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可以不挨打,但从今往后再不能干这种事了。告诫我做人要诚实,必须一辈子都记住。作为惩罚,第二天剥花生的时候让我带上口罩。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我不该吃的东西。
那时候几乎大部分生活必需品都定量供应,凭政府所分发的票证购买。买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买肉买糖要肉票糖票。全家所有票证都由奶奶保管使用,紧紧巴巴小心翼翼的计划着使用这些维系全家生命的票证。
大院家属区各家厨房翻修,工人和帮工们要穿过我们的房间才能去我家厨房施工。一天家里的米没有了,奶奶要我去买米,当她打开放票证的木箱取粮票时,发现家里所有票证全不在了。找遍了家里每个地方也不见踪影。我和弟弟妹妹们帮着奶奶到处找,箱子柜子,被子衣服,全都搜了一遍又一遍。奶奶越找越急,突然晕了过去倒在地上。邻居阿姨听我们拼命叫喊奶奶的声音跑了过来,我们一起把奶奶扶起来坐在地上。阿姨掐着奶奶的人中,要我给奶奶喂热开水,又吩咐其他的孩子去叫人。谢天谢地,奶奶醒过来了。奶奶缓过劲来后不多久放声大哭,她哭我们一家的口粮没有了,四个孙子可吃什么呀。
不知谁把派出所民警找来了,奶奶告诉民警说她这些票证一定是被人偷走了,最可疑的就是翻修厨房时从我们家来来去去的人。民警了解记录情况后安慰奶奶,说可以想办法帮我们看看能否特别补发一些必须的票证。院里的一个邻居借给我们一点粮票,以解燃眉之急。奶奶臭骂没良心的小偷,差一点就害了人命,诅咒没良心的人早晚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没几天,民警又来我们家,告诉奶奶说那小偷到另一家作案,被抓住了,并供认还偷了我们家的票证。小偷是个临时工,干活时从我家的房间过,看见奶奶把这些票证放在那个木箱里,木箱没有锁,他趁没人看见时,揭开木箱盖子轻而易举地就到手了。其实我们家和大部分邻居一样,除了有一把大门锁,而且几乎派不上什么太多用以外,什么地方都没有锁。上世纪六十年代,治安状况虽不完全平安无事,但总体而言,人们还是比较安分守己的,防范意识也远不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