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市知名的划船路径之一,少不了信河(Credit River)。
以前划过,从河口下船溯河而上,划过QEW大桥,不过两公里左右,小船就得搁浅在乱石滩上。刘三姐里唱的“唱山歌哩,不怕滩险浪又多” 一定是她所讥讽的酸秀才写的歌词,行船哪里有不怕险滩的。不要说穷苦人运货打鱼,就是我这吃饱了撑的闲人,也是在浅滩激浪里吃过回亏。小船一旦架到石头上吃实了,从上游欢快地唱着“淅淅沥沥哗哗啦啦”,翻着花儿冲下来的水流,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也不萌了也不清了,三两下把船打横,然后玩了命地住倒了推。人坐在船里四处借不到力,拿桨乱插,那时候是轮胎店买的个破桨,吱吱呀呀地又怕它断了,只好歪着个船用手在河里乱摸,借块石头的劲一撑,算是回到水流里。弄半身水,也不知是濺上来的还是吓出来的汗。
周末从Richard Memorial 公园的沙滩下的水。Richard是个小孩子,不幸病逝,把心脏捐给老市长救了命,现在这个政治正确的时代,不算个什么,几十年前还算是个移风易俗的壮举的。哦,老市长不是刚退休的快百岁的麦考莲老太太,比她还早。一路向东划进信河码头(Port Credit)延河而上, 今年水大,一直划到密市高球俱乐部。来回大概十公里吧。
大清早从船里向东望去,多伦多湖边的高楼好象琼楼玉宇一般在湖面上飘渺的水汽里晃荡着,只有我知道那边云里雾里高耸的都是办公楼,楼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玉女,而是我们这一班为五斗米竞折腰,蝇营狗苟的凡夫俗子。不是高处不胜寒,我只想让这周末过得慢一些儿,不想早点乘车归去那个鬼地方。
河口处防波的人造乱石上永远站着些钓鱼的人,望去,一个仙风道骨的也没有,一壶浊酒喜相逢,也就是杨慎这种达官贵人想象里的渔夫生涯罢了。有天骑车经过,见俩小子提了条大鱼又高兴又心虚地走,我高声喝了个采,那俩小子马上从不肯纵放掉好鱼的负罪感里解放出来,心安理得地大声道谢。
信河河口有个划船俱乐部,毎到夏天总有各种专业或喝了蜜的半专业人士在这里苦练各种奥运项目,还见着过俩龙舟,有教练开着机动船在边上大呼小叫。
今年安大略湖水位高,铁路桥好象就横在水面上一样。真难以相信毎天成千上万的人袍乎套兮地到多伦多上班,竟都是从这么个锈迹斑斑丑陋不堪的破铁桥上经过。
过了铁路桥,忽然好象远离了尘世一般,河两边的豪宅也都掩在树丛里,跟河景融为一体。我的Kayak又肥又短,作不到俱乐部赛艇那种简直在水面上飞一样轻快,但正因为它安稳,可以东张西望,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斯是陋船,唯我就这么副德行。大太阳底下坐在船里看天,白云在蓝天阳光下的风里变幻不定,忽然想起杜甫的慨叹,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今日借闲偷欢的我,和明日营营苟苟的我,既是白云,又是苍狗。
蓝天白云和阳光凑在一起,就没有不好看的,一大堆白云苍狗图,当时照的时候,绝对比你们现在看的要好看。
用粗鄙丑陋来形容这铁桥,不能算损它吧,连埃费尔铁塔也曾有人说它粗鄙丑陋呢。
几枝芦草在风中摇曳生姿,可惜照出来就味道全无。这东西极坚韧,偏偏在风中招摇,让人看上去却很生出些怜意来。想一下,笑自己道,谁给你资格随便可怜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