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盛产瘾君子,出于市场需求,当然就产生了毒贩子。这些贩毒的贩子跟电影上的毒贩子差得远了去了。电影上的毒贩子阴险狠毒、无恶不作,做得了上百万的生意,打得起机枪大炮震天响的警匪之战。一句话总结,不是一般人。这里的毒贩子是小镇人中的小镇人,一样的不修边幅,一样的没见过世面,一样的不会算帐。举例说明:毒品的价格是5加元一包,如果你想买一包,你给一张5加元的纸币,买两包,两张5加元的纸币,买3包,3张5加元的纸币,如果你拿出20加元的纸币,交易没法做了,因为毒贩子不知道该找多少钱。这就是我们这里的毒贩子,一点儿没有刺激性,恰似这千古不变的小镇。
镇子里有一幢老房子,大概是哪年哪月遭到哪个神灵的诅咒,它的租客一直是毒贩子。这不,又住进来一个毒贩。这个毒贩与以前的贩毒租客不同,她是个女的。还有一点不同,她交得起房租,除了贩毒收入,她还有每月2000加元的政府疫情救济金,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来自一个殷实的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兄弟姐妹也人人有事做,自食其力不成问题。看来,贩毒分子的队伍在不断壮大,质量也得到了提升。
我注意到那个女毒贩的顾客质量也发生了好大的变化,与几年前那个毒贩子的顾客大不相同。以前的顾客很杂,里面还有一些看似正经的人。现在的顾客却清一色的迷迷瞪瞪、脸色苍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幽灵似的。稍一琢磨分析,得出结论:这是大麻合法化的结果。如今合法的毒品店比比皆是,价格合理,质量良好,品种齐全。吸大麻的人根本用不着毒贩了。毒贩子只能卖非法的烈性毒品,他们的顾客也只剩下那些生来就不灵光,现在已经不可救药的脑残加体残了。
我刚才说过女毒贩的顾客清一色的迷迷瞪瞪、脸色苍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幽灵似的。我这样描写他们,还有一个理由,他们都爱穿黑色衣服,而且是带兜帽Hood的那种,就好像他们知道黑兜帽里苍白的脸特别具有产生恐怖情感的美学价值。
今天,其中一个幽灵走了进来,大热的天却敞怀穿着一件羽绒服。他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盒他经常买的黑樱桃冰激凌。这时,门又被推开,进来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察。这位年轻警察眉清目秀但稍逊威严。“吉姆,你被捕了!”。连声音都不够严厉瘆人。警察熟练地将吉姆的胳膊扭到身后,给他带上手铐。吉姆左一声,右一声地喊着早被他这样的人气死的上帝,Oh, my God! Oh, my God! 见上帝没搭理他,吉姆带着哭腔说,“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我从来没亲眼见过警察抓人,现在近距离地看着警察给吉姆带手铐,惊异之余,还是被这个吉姆逗得暗自发笑。他已经40多岁了,惹了祸还要找妈妈!吉姆的妈就是那个偷东西被抓住,向我道歉时拥抱我的女人。现在的她胳膊腿像麻杆一样细,体重也就七、八十斤,烈性毒品的结果。警察开始搜吉姆的衣兜,问他有没有从店里偷东西。应该没有。他刚进来,还没有时间偷。而且他知道我防范他,进门时总是主动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柜台上,很少往里面走,总是买完冰激凌就走人。警察又问他是否逃了上庭审理,他说他上星期四去过了。看来他被起诉了?为什么?一般的小偷小摸不会被起诉。他还能干什么?看来不能小看这些幽灵。搜完之后,小白脸朝我点点头就把吉姆带走了。
几天后,我见到吉姆的妈妈。我问她吉姆回来没有,她说第二天就回家了。然后她说警察抓错了人。一般情况下,如果你想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些信息,你必须耐着性子听他们叽里咕噜说半天车轱辘话,然后你筛选整理,去伪纯真,或许会得到一句合乎逻辑的话。但这次,没等她叽里咕噜完,我已经基本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那些幽灵穿上带兜帽的黑衣服,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最后,吉姆妈妈说,吉姆只收到一项指控:没在指定的时间上庭。还是有前科!
我突然想到,这些幽灵都穿带兜帽的黑衣服是不是有目的的,是不是为了迷惑警察。可又一想,他们没那么多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