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情人》11 上厕所

 

病房里静悄悄。赵炀已经闭上眼。程枫以为她睡了，蹑手蹑脚地出门。

站在医院门口，程枫眼巴巴张望，指望小胡他们能来，接替自己一把。哪知道望穿秋水，等到半夜十二点，街上路灯都灭了，大部队还没赶来。看来他们是回去了，或者没拦到车。剧组上上下下，都是胆小惜命的主，没人象他那样傻大胆，敢站在路中间拦车。

他出来又跑得急，连手机都忘带了，更没记得带钱包。坐回门厅的椅子上，担心医药费的问题，该如何跟医生解释？好在医生忙着看病，没跟他提钱的事。

他实在困得不行，靠在椅子上打盹，孰料刚刚入睡，却被医生给揪起来：“你婆姨想尿尿，你去跟前伺候着。”程枫眯起眼看他：“你是医生干什么？”

医生瞪他一眼：“医生只管看病。不管伺候病人。家属守夜看护，这是规矩！”丢给他一旧手机：“按时陪她上厕所，按时给她换瓶子。输完液打我的电话，没事别打搅我睡觉”。

程枫狠狠地咬牙，接过他的旧手机，将反驳的话咽回去。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医院，不是剧组，自己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见他提着手电筒，身上披着白大褂，显然是下楼巡视，心里略有点惭愧。医生挺尽忠职守，没病人关着门睡觉，有病人就按时巡夜。他反倒半路溜号了。

程枫回到病房中，见她已经起身，坐在床沿上等他。一手扶着病人下床，一手提着药液瓶子，程枫心里念叨着：不要当她是女人。就当她是爷爷好了！

赵炀善解人意，看出他的别扭尴尬，温柔地提醒道：“你扶我去卫生间。”

“嗯？这里不是有盆嘛？卫生间很远的。”小医院的病房简陋，没有独立卫生间。他刚来路过走廊，看到女厕所在外面，离病房有两百米。没力气跟他解释，赵炀重复一遍：“你扶我到卫生间。”程枫只得从命。在医院这种地方，病人就是上帝啊！

赵炀不要他搀扶，只要他提着瓶子。她一手扶着右腰，慢慢地往外走。程枫不敢催促她，只能在后面跟着，不时细心地提醒：“小心地上的水坑。”

终于来到女厕所外，赵炀让他在外面等，自己提着瓶子进去。程枫这才松口气。不用当她是爷爷了！这念头一闪而过，等了五分钟不见出来，他开始有点担心了，伸长脖子探望，看她腰酸腿软的样子，不会掉到茅坑里吧？

过了大约十分钟，赵炀才走出来，裙子理得很整齐。程枫松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干嘛跑这么远啊？”赵炀轻声回答：“里面有挂瓶子的地方。”程枫这才明白了。在乎男女有别，她不想让他帮忙。得了便宜又卖乖，程枫大方地摆手：“下次别那么见外！”

扶着她回到病房，扶着她躺倒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程枫躺到旁边床上，睁大两只眼睛，看着一瓶液体输完，为她换上新的液体，一瓶接一瓶的输液。

利尿剂果然厉害，一晚上起夜无数次，平均半小时一次。为了伺候女病人，程枫跑了六趟厕所，将近凌晨三点钟，终于撑不下去，躺在另一病床上睡着了。从昨天拍戏到现在，他已近二十四小时没睡。饶是他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如此折腾。

迷迷糊糊睡到五点，忽然听到闹钟响。程枫猛地惊醒了。只听赵炀小声道：“对不起，是我的手机闹钟。”程枫跳下床到对面，从她的包中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关了：“五点就响闹钟，你起床够早的啊？”赵炀咳嗽一声：“是美国西部时间。”

“美国西部现在几点？你的闹钟还没倒时差？”程枫躺回病床上，脑子一时算不清楚。赵炀小声提醒他：“美国西部时间，比北京时间晚16小时。”

程枫的数学不好，时差属十二进制习题，超出他的学识范围，重新打开她手机看时间，居然是下午一点钟。敢情她跟他一样，晚上熬通宵拍戏，次日睡到下午一点？

“你下午一点钟起床？”

赵炀脸上露出笑：“我儿子在旧金山，上寄宿制的幼儿园。我不他身边的时候，每天下午一点钟，都会给他打电话，讲睡前故事，哄他乖乖睡午觉。”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你真是一个好妈妈。”程枫随口赞一句：“我就不用倒时差。”起身想去上厕所，招呼赵炀一起去：“你还要上厕所嘛？”赵炀脸一红：“我刚刚去上过了。”

程枫一看窗户外，太阳已经露出脸，再看赵炀的胳膊，输液早就输完了，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睡着了，整个下半夜，她都是独自去厕所，独自换液体瓶子，甚至独自拔掉针头。

他口无遮拦的道：“上厕所不叫上我！太不够义气了。”赵炀不好意思了：“我看你睡得很香，不想打搅你。”程枫呵呵笑起来：“下次别这么客气。你就当我是男护士。”

“我想给儿子电话。”赵炀很委婉的道：“你不去上厕所嘛？”

程枫这才明白了，她不想被他听到。对于海归们来说，打电话是个人隐私。

“你不说我都忘去了！”他很知趣的回避，假装出门上厕所，关上门站在走廊里，心想她的睡前故事，是不是要讲很久。医院的门隔音差，隔着门听得很清楚，听她给儿子电话，声音温柔而亲切：“baby，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程枫觉得挺感动，忽然想起妈妈来，当即走到院子里，用医生留的手机，给妈妈拨通电话，顺便问候老爸，说要给爸爸买辆轿车。妈妈已经起床了，收到程枫的问候，纳闷儿子今天咋了？居然一大早拨电话，而且是陌生号码。

程枫撒谎说拍戏，刚刚拍完通宵，一整夜没睡觉，也没吃早饭呢。

妈妈立刻心疼了，叮嘱他不要太拼命，要注意休息营养。

程枫很会哄妈妈，只要说拍戏辛苦，妈妈一定会疼他，只关照他的身体，绝不提结婚的事。那是程枫最头疼，最怕被催促的话题，也是每次给妈妈电话，她必问的话题。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儿子功成名就，成为万人迷大明星，在妈妈的眼里，他的婚事还是大麻烦。

哄完妈妈回病房，程枫把手机收起，准备明天再打一次，心想让你欺负我，花光你家的话费。见赵炀已经起床，穿戴整整齐齐，坐在病床沿上，活像个小媳妇。

“这么快就讲完了。”他亲切的坐到她身边。

“我跟宝宝说在乘车，不方便给他讲故事，明天再讲。他很乖就睡着了。”

“你真是教子有方。”程枫拍一句马屁。天下母亲是一家。看在妈妈的份上，也得对她好一点：“你早餐想吃什么？”赵炀婉言谢绝：“谢谢，我一点儿都不饿。”

可不是，输了一整夜葡萄糖，当然不会觉得饿。可是程枫却很饿了！

他决定去找点吃的，刚出医院门又返回，去掏赵炀的手提包：“你身上有钱嘛？”赵炀略感诧异回答：“包里有三千块人民币。”

“等下要付医药费。”找了一个体面借口，程枫掏出她的钱包，顺手装进自己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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