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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瘟猪肉

(2013-03-16 15:50:53) 下一个
新世纪以来,人们对食品卫生的要求越来越高,国家对食品卫生的监管也越来越严。但是,“死鸡肉做火腿肠”啦,“臭猪肉做腊肠”啦,“大粪泡臭豆腐”啦,此等令新新人类恶心进而愤怒的新闻,时不时赫然见于网上,列于报端。 我同样不满,我同样愤怒,但不奇怪,不震惊。原因何在呢? 自从我1965年3岁左右可以记事直到1981年19岁读大学,其间吃过多少次死猪肉死鸡肉死羊肉死狗肉死猫肉,我实在是记不清了!能够吃到这些,当时兴高采烈还来不及呢,现在还奇哪门子怪?还震哪门子惊? 那时候,农村副食品极度短缺,家畜家禽即使生病死去,人民公社社员们也舍不得扔掉,美味佳肴,扔掉可惜啊! 猪得了烂肠瘟,高烧之下,一命呜呼。褪完毛,才会发现猪的表皮早已失去正常的白色,变而成为紫红色。按现在的食品卫生标准,绝对是自己不能吃更加不能卖的废品了。但是,一年到头难得闻膻食腥的人民公社社员们,根本没有与他们所处的毛泽东时代的报纸上的宣传相对应的卫生观念和卫生知识,更没有抛弃瘟猪肉改食好猪肉的实力,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吃不误!把瘟猪肉炒熟或者煮熟,拌些辣椒大蒜之类的,说是“败败毒”,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就吃下去了。大人吃,小孩儿也吃。大人娇惯着孩子,尽管让小孩多吃,也不管拉不拉肚子,也不怕得上什么病,吃呀,吃呀,解解馋再说!有时候,把邻居请来,甚至把亲戚也请来,共进瘟猪肉,还成了增进感情的外交盛会呢!他们不仅自己吃,而且拿去卖!把煮熟的瘟猪肉放进篮子里,拿到大街上,自然有那已经多日不沾荤腥的人民公社社员,抠出三毛两毛钱,买它个半斤四两的,边走边吃,不嫌凉肉腥气,不怕暴露难看的吃相,也顾不上留一点儿给家里老小。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发现菜桌上放着一块猪肉,猪皮远比平时所见的要厚很多,而且很白,从侧面看,还浅浅地透着明。肉色也不一样,呈紫红色。我奇了怪了:今天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肉吃?这猪肉怎么和平常猪肉明显不同?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平日里母亲总是乐于回答的,此次却没有好声气:“生产队里的老母猪瘦死了,不吃了还能咋的,你看着吧,队里交不上猪任务,还不得叫咱社员对钱(集资)填窟窿呀,这一丁点儿老母猪肉,得合5块钱一斤都不止!”母亲愤愤地说着,又数落父亲留恋“三级工四级工,不如乡里老头儿一沟葱”而不赖在淮南煤矿当工人害得全家人跟着在农村活受罪,父亲嘿嘿苦笑着,背书似地回答道:“那时候哪知道上级是把俺们哄回乡里来呢……正干得好好的,非叫你回去……” 原来是老母猪肉哦,我更加好奇,于是也不出门找小伙伴疯玩了,一直等到父亲烧火把老母猪肉炖熟,饱餐一顿,过过肉瘾。后来,我有时背诵课文不顺溜,演算数理化题目犯头疼,就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那老母猪肉之后变得其蠢如猪了。 有一次,我远远地看见父亲拎着一个什么东西往家走来,父亲喜滋滋地对母亲说“生产队里的小猪死了两个,队长说丢了可惜,让我褪褪毛,俺俩一人一个!”我想,父亲混得真不错,队长对他这么好呀,我一下子平添了许多的自豪和对父亲的尊敬。这只小猪可真是小猪,还没有一般的野兔子大呢,不过一两斤而已,耳朵像一片小桑叶,皮肤倒是白白的,大概是猪妈妈缺少奶水饿死的吧。母亲照例嘟囔父亲:“这猫猪子太小,胎气太重,你也往家里拿?你自己烀了吃去吧!”嘟囔归嘟囔,母亲还是乖乖地把她称为“猫猪子”的东西清洗干净下锅煮去了。---后来我读中文系,才明白教授们其实不一定比我母亲的语言天赋强多少,教授们讲怎样打比喻才足够精彩,举例往往不得要领,远远不如我母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猫猪子”三字:“猫”者,比喻也,极言其小;“猪”者,名词,写实也;“子”者,再言其小。各位看官,你们评评理,斗大的字不认识半升的我母亲用一个“猫”字,名词作状语,言其“像猫一样”,多么准确传神,多么恰如其分哦!看来,我不读中文系,是对不起母亲遗传的语言天赋哦,呵呵! 有一次,堂妹来喊我:“小哥,奶奶叫你去剥羊羔儿。”我明白,叔叔家的羊羔儿又死了一只。猪是养不起了,那就简单点儿,养只母羊吧,母羊生羊羔儿,可以卖钱,虽然很少,少到往往只有几块钱,但羊吃草,几乎不用什么成本。奶奶跟叔叔家一起熬日子,一向精打细算,只要是能吃的,奶奶绝不舍得丢弃。因为婶子一口气生了4个女孩子,仍然未生男孩儿,所以奶奶非常疼爱我这个小孙子,吃个虱子也不忘给我留个大腿。羊羔儿死了,叔叔家也没有人会剥皮,刚好我又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剥了那只可怜的小羊羔儿,也是比野兔子差不多的大小,也散发着胎气,加上羊身上固有的膻气,很不好闻。奶奶把羊羔儿肉放进锅里,慢慢煮熟,派几个小妹妹分头把我父母亲哥哥姐姐全都喊来,和叔叔一家7口,一起品赏羊羔儿肉了。奶奶充分发挥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权威和作用,分配羊肉时可以不顾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爱幼而不尊老,小孩儿多,大人少,轮到她自己,几乎就只有几口汤了。 俗语道:“宁吃飞肉四两,不吃走肉半斤。”鸡属“飞肉”,瘟鸡约等于“飞肉”,也是舍不得丢弃的。1980年代,北京电影制片厂和八一电影制片厂几乎同时拍摄的《徐茂和他的女儿们》,其中北影厂的有一组吃瘟鸡的镜头,十分精彩:只有几岁的小外甥快步跑到徐茂面前喊道“外公,我妈叫你到我们家吃瘟鸡!”然后扭头就跑。城里人也许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匆匆跑回去,我们乡下人,虽然没有城里人见多识广,但在此等小事上,有切身体验,还算是明眼人,可以一看便知---回去晚了瘟鸡就有被吃光光的危险啦。 与《徐茂和他的女儿们》故事背景同时,我的家乡则有着比电影里更加下作的吃鸡真实镜头---吃大粪缸里捞出来的死鸡! 鸡去粪缸觅食蛆虫,一不小心掉进去就小命难保了。对于身小力薄的鸡来说,粪缸就是一旦陷身进去便难以自拔的沼泽地啊---相当于某人陷于传销或者中国股市!鸡不幸死了,主人找到了,当然仍归主人所有;如果主人不找或者找不到,其他人谁发现就是谁的了。人们把鸡捞出粪缸,弄到水塘里先行洗去大粪,再用开水浇烫,拔去鸡毛,这时,大粪的臭味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不是十分讲究的人,此时就把本鸡当作正常杀掉的鸡,给切开或炒或煮了,遇到讲究干净的,则另加一道工序,把鸡皮剥去,只要鸡肉。(2012-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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