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参加的codependence治疗小组,意思即酗酒关系依存。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路才能走出来,进进出出这种治疗是很常见的,这个过程中间见到他们会让人感觉很挫败,很多努力都看不到效果,但接触那些经过长期努力而成功戒酒戒毒的人,以及那些从codependence中走出来的人时,这一切还是很令人振奋的。酗酒关系依存者的生命痛苦绝不亚于任何酗酒成瘾者。
朱蒂在小组中很久不能信任和接受小组成员的帮助,她也不能信任生活中的人和事, 这种不信任根植于成长环境中飘忽不定的情感骗局。而这骗局正是她父亲编导并主演的。信任在这种环境下象个垃圾情感的怪胎,最先夭折的就是它。
因此,在“有毒”的父母的家庭长大的孩子,信任缺损是非常常见的。随之产生的嫉妒,占有和控制就表现和破坏着他们的人际关系,因为他早年从成长环境中就经验并习得到了:人际关系是充满背叛的,爱是充满痛苦的。虽然可能没有意识到。
卡拉因顽固性头痛而寻求治疗,最后找到心理咨询。她的现实生活在常人眼中都很体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让她头痛的。当追踪到与母亲的关系及童年经历,她的头痛可以找到根源了。从小时候起,母亲酗酒,无论她做什么,母亲都可能怪到是她的错,她受打骂是经常的。而有的事今天做可以,明天 做就错。因为没有一个客观标准,她常无所适从。她现在明白的标准应该是母亲的心情,比如考试不及格,妈妈喝酒了心情好,就给签字,甚至规劝她不用担心。可是同一天上她没有摆好碗筷,母亲心情不好就大发脾气,大骂卡拉,那样子象个MONSTER,非常吓人。对错全由心情而定,孩子成了出气筒,成了父母自己过错的替罪羊。这些发泄就是无能父母调适和舒解的方式,对孩子的伤害却是沉痛的。酗酒者的情绪是飘忽不定的,这令孩子有挥之不去的困惑,恐惧,还有负罪感(不酗酒父母的情绪飘忽不定也有同样效能)。卡拉慢慢接受这种说法:“如果不你是你的错,妈妈怎么会酗酒”。类似的说法还有:“如果不是你这样,父母怎么会生病。”或“如果不你,我们家的生活怎么会这么苦。”等等。这种自毁和罪恶感累积而成了负面的自我印象。象临床上很多常见处理方式一样,卡拉使用情感和躯体的痛苦来惩罚自己,比如顽固性的头痛。
有的时候孩子的替罪行为也是被鼓励和称赞的,这种行为被戴上英雄的花环,成为了家庭里的英雄,后来是朋友圈的英雄,工作场所的英雄,这似乎有些积极的意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说法也经常这种情况下被引用。他们承担着超出能力范围的责任,被完美主义的愿望驱使,弥漫于人生的各种角落,其结果是过早地衰竭凋。
但有种有趣的现象,那种由酗酒家庭里成长的有英雄主义情节的人,更接受酗酒的伴侣,他们可以继续去帮助类似无能的人,以保持自己的英雄地位。这往往是当事人所意识不到的。
百合上篇留言提到应对,可是在酗酒家庭里有童话般美丽的结局却不多见。我所见过最好的是成瘾培训时的一个老师,她从18岁开始酗酒,母亲酗酒。一直喝到到有女儿,婚姻解体,40多岁时意识到必须改变,决定承担起全部的责任,开始治疗,戒酒并维持清醒,最后成为一个负责任,有爱心的母亲,并再婚。她回到学校经常十多年的努力,在近60岁时获得社工的硕士学位,成为一名经验丰富,充满性格魅力的治疗师,现在仍常年活跃在社区AA戒酒协会的活动中。她自言,她是酗酒的受害者,也是伤害孩子加害者。但她不能去改变她的母亲,她只有从自己做起,她的母亲在她戒酒后还喝了好多年,直到离世。如果她等待母亲的改变就永远无解了。
做为有毒父母家庭长大的成年子女,等待是少有希望的,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父母的改变,要想办法站起来自己控制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找回,相信自己的创伤和痛苦是有能力去面对和治疗的。这才可能有生命的新天地,家族的新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