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要有几样宝不能丢,这是安身立命之本,别人不能给的。老本,老窝,老朋友….今天就说说老朋友。
来美国25年了,出门在外要靠朋友。朋友有各样各样的,有的事业上给你帮助,有的在精神上相互支持,有的唱歌跑步一起嗨,有的在网上撕得天昏地暗,到头来还能相逢一笑冥恩仇。我有几个老朋友,一个是北大同学老马,一个北大学长老周,一个是德国造的汽车宝马。
一.老宝马
虽然,汽车宝马既不是同学同胞,又非亲非顾的,但不是亲人胜过亲人。近十年的时间里,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只要一出门,它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像一匹老马跟我走遍天涯。我开着这部宝马车跑到了德州的十几个城市去跑马拉松。似乎感觉这部车就是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我也是宝马车的一部分。我的身体就像这部宝马车,老而弥坚。它与我相伴期间我跑了46个马拉松。我按时换机油,加冷却剂,换轮胎,电池。该维护的一样不少。曾想着好好伺候,让它开到30万,50万,以致100万迈。但是,20万迈以后,维修起来越来越贵,修一次就近1000刀。我囊中羞涩,英雄暮年豪气不在。不得不考虑Trade in了。我的宝马在highway 上跑的非常流畅,发动机工作的声音就像华尔兹一样美妙。该加速时,一踩油门哄的一声,从80迈就到90迈了。真有我跑马BQ时的感觉,一点没有英雄迟暮的影子。不过,最近我买了一部车,老朋友宝马做出的最后贡献就是Trade in 给dealer 。在交出钥匙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心痛,似乎良心都受到了谴责。你以前不是想开到100万迈吗?怎么变的这么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向上帝保证,不是我无能,是共军太狡猾!将来,我再买一辆BMW,与宝马车还做朋友!
二.学长老周
再说说我的学长老周。老周在国内时在科学院动物所工作。50年代它在解放军空军服役,从事电讯报务工作,脑子特别好使。那密电码子记得可溜了,考上北大如囊中取物。在北大他没有干无线电而是改学生化了。他们那会儿是六年制,一毕业就相当于硕士。
老周80年代就来美国了。在西南医学中心干实验室工作,一直干到退休。干这份工作是为了生存,无所谓事业了。可有一件事,从国内的动物所,到美国的西南医学中心,以及退休之后,他一直弃而不舍地鼓捣的是电泳仪。这可是他的心血呀。几十年间,他设计的电泳仪的模样,与时俱进,不断更新。为此他申请了多国专利,包括中国的和美国的。总看他在摆弄他的电泳仪,上班时他一个实验室一个实验室的推销,让人家试用,征求意见。退休后电泳仪的模样变化也没有停息。在这上面花的钱那个多,但只见投入没见收益。不少人建议说,“老周,把你的电泳仪专利卖了吧”,他不为所动。一年年过去了,当他想卖时,已经卖不动了。其间,不断从各地传来消息,盗版生产他的电泳仪的产品已经面世。老周也没有能力去追究了。为此,没少挨老婆的骂。
当年与他前后来美国的人都退休了,有的离开德州有的回国,有的到另一个世界了。常来往的没有几个人,只剩下了我和老马。老周70大寿时,老马做了千层饼,我做了拿手的红烧肉,去他家的新房子庆祝。转眼又过了十几年,老马去了西雅图,达拉斯与他打招呼的就剩下了我。一天老周到我家来,下车时迟迟不离开驾驶位,出来后也走得很慢。进了我家门说,最近膝盖无力,行走困难。我问,不是跪搓板跪的吧?他答道,哪有的事?于是哈哈一笑。
他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他建一个微信。去年我就催他在手机上建个微信,不仅联系方便,信息来的也快。自从微信问世之后,谁还用Email 呢?他没有需要,不迫切,就一拖再拖。催了他几次,都没有反映。我索性不管了。最近打电话来说,从国内要寄东西来,要用到微信支付。这才想起来建。我一听就立刻推辞了,让他到 T-Mobile Office去办,我不管。后来他 Email 我说,新纪不够朋友 !仔细一想,老周挺可怜地,居然说我不够朋友了?与他来往的还能有谁呢?连我都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那是我大逆不道啊!于是马上电话过去,来吧,我给你建微信。微信一会儿就建了起来。与老马通了微信,与老张通了微信电话。
事后,老周感谢了半天,人好像也年轻了。
三.同学老马
最后说老马。老马和我在北京是邻居,家居的两个楼比邻向望,喊一声都能听见,又都是在山西插队,他在大同,我在浑源。记得他在大同插队时,经常去大同的机车车辆厂踢球。由于球踢的好,常被借调去踢球。他提到踢球时的伙食特别好,踢了10天球,涨了11斤体重。我真怀疑,知青岁月里,他踢球的日子多于干活的日子。用他自己话说,把玩放在 0.618 的位置上。他就仗着自己聪明,上学的时候,玩的时间比学习的时间多。一天到晚累个半死。某日早晨全体生化同学集合的时候,他突然晕倒,身体向后一仰,瘫软下来。幸亏左右,及后面的同学大个和老裴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他,几个人抄起他就往校医院送。走了没几步,他醒了,跟没事人一样,自己走了回来。
老马不光球踢得好,象棋还下的很棒。90年代那会儿,电脑上开始有了网上下棋,他都能与人家叮当一阵。网上下棋的都是高手,谁知道人家在地球的那个旮旯藏着呢?因此在西南他没有对手。每逢春节,西南的中国学联春节联欢会上,老马都设擂台,一直没有遇到有人挑战。所以,每年都得奖,似乎那份奖是为他而设的。
我在西南工作了十几年,基本上头发都是老马给理的。据史书记载,二战期间的坦克成员的座垫内,大都用人的头发填充做缓冲物的。那么,这十几年老马给我理发的头发,积攒下来,足能够装备几个坦克师的座垫了吧?
退休之后,老马搬家到了西雅图去住。那是微软的总部,又能离女儿女婿家近。在西雅图有一群来自德州达拉斯西南医学中心的朋友,他(她)们建有一个达城乡亲的微信群,联系着散到天涯海角的西南学子,老马把我拉进了达城乡亲群。
我和老马的交往虽然可以追溯到近50年前,但最密切的时候确是最近几年,在微信上,在北大老同学群中。人们说,一个微信群要有活力,缺不了通宵鏖战的夜猫子,还得有人扮演不同角色,作对厮杀。我一看不错这个适合我。我就与老马杠了起来,他说东我就讲西,他要抓鸭,我非去逮鸡。不怕你做不到,只要你能想得到,以娱乐大家吗!这是最好的脑力体操,有效地预防老年痴呆。在大学同学群里,尤其丁家最乐见我和老马掐架。可以想见,他端着一杯啤酒,一边看一遍笑呢!当我和老马杀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天昏地暗,就差一点把老马气得半身不遂的时候,第一个笑喷的准是丁家。
新冠疫情以来,对武汉方方日记的看法交锋,堪为经典!
老马说,读方方日记,被感动的,夜不能寐,眼泪横流!
真难以想象,我的一个同学,眼泪横着流的画面,那得一天喝多少水呀?
老马看了方方日记,内心柔软的小资情调发作,讲到:“ 日记真有良心….”。
我却不愿苟同这种良心说,毫不留情地指出,不符合国家利益!其实,什么良心和国家利益,爱谁谁的。自己高兴就行。在这里不说了,免得伤了感情。这匹老马可是不能Trade in 的,只能自己留着。但是,仍然写了一篇博客发在文学城里。
我梦想着一天,又买了一辆宝马车。载着老朋友老周和老马,吃着老马的千层饼和我拿手的红烧肉,给老周祝贺90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