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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舅

(2013-07-21 19:39:11) 下一个

阿舅是俺实习时的领队,阿舅那时其实刚刚硕士毕业也就比我们高几个年级。实习去的是中部较偏僻的一个叫xxx矿的地方。xxx矿冷战期间是个很重要的生产铀的军工生产基地,有很多人包括大学生被分到了那儿,他们的后代生在那儿长在那儿,大部分的也在那儿找了份工作,繁衍生息,变得庞大成了上万人的单位。xxx矿有分开的生活区和生产区,因为要防辐射,大约有30多公里之远。 每天那里的人们挤类似于公共汽车一样的班车从生活区去生产区上班,然后日落卸工时再坐班车回生活区。我们一行十多人住在生活区的招待所,于是也加入了挤车的行列。


阿舅很负责,每天在等车的地方点人头,数到后面若是不齐便会有些着急,声调也高也急了,感觉唾沫星子要飞出来,脸开始红了,本来不大的眼睛也瞪圆了,同屋的北京女孩取笑他象幼儿园的阿姨,说干脆叫阿舅吧,阿舅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算是认可了,于是阿舅的绰号便叫开了。记得有次周末,我们兵分两路一拨人去山青山,我和另外4个人选择了游杭州,据说阿舅他们先回来了,阿舅一直等在火车站,急得团团转直到看到我们这拨人下火车。


阿舅脾气好,笑声洪亮,一副憨憨的模样,我们经常挤兑取笑甚至欺负他。同屋有个北京女孩比较皮,说他胖,说他长得象恶霸地主刘文采,俺虽觉得有些过分,但也跟着瞎闹,阿舅一点都不生气,乐呵呵的。我们有时逼问他的女盆友来信都说啥,他会说我媳妇儿bla bla...于是我们就催他赶紧和他媳妇结婚。那时我们年少,叛逆,干荒唐事。在那儿俺抽了生平第一支摩尔烟,他们说俺操烟的架势特象女特务,俺会故意搔首弄姿以便更象。阿舅也跟着一块儿抽烟,很烈性廉价的那种。我们那时没事一帮人就跟疯子似的在走廊里吼各式各样的歌,最多的好象是我要回家,阿舅虽不加入,也从不阻拦我们发泄。


阿舅也爱八卦,可能水土的关系,矿里的姑娘皮肤偏黑黄,都编着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漂亮的不多。有天在班车上阿舅偷指着一个蛮清秀的女孩告诉我们传说那是矿里最漂亮的女孩。还有一天跟俺聊天时,阿舅悄悄告诉俺他看过小贾和小田的手相,她们的感情经历比较复杂,俺一听立马把手伸去让他也看看俺的手相,阿舅看了看,大声说,你挺单纯的,你生的第一个是男/女孩。。。现在想来,俺是够单纯的,即便阿舅看出啥,他会当面告诉俺吗?遗憾的是俺忘了阿舅当时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无法考证了。


俺觉得阿舅那时一定很辛苦,因为水土不服,我们几个女生先后病倒,人生地不熟的,全是阿舅在张罗治疗事宜,有人高烧得厉害时还得在医院守夜。有个周末大家要去武夷山玩,俺还在病中,不敢一个人留在招待所,被撺掇跟着一块儿去。那天一大早起来,大家搭乘一辆四面漏风的大巴颠簸在山间走了6,7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找好小旅馆后,本来说就在附近转转,结果不知是谁兴致太高,大家稀里糊涂地爬到某个无名山顶,迷路了,直到天黑看到山下的灯光,才找到方向,寻到下山的石阶路。俺本来就虚弱,加上没睡好,路上颠簸,还爬山走了那么多路,那单调的一级一级的下山动作让俺的腿渐渐由累到麻木,借着夜幕俺悄悄地掉眼泪坚持着,然而俺最终没能坚持到底,腿终于不听使唤了,俺忍不住瘫坐在一个石阶上恸哭。不知是黑是泪还是俺已经虚弱到近昏厥状态,记忆中只有声音没有身影,阿舅的声音很亮:哟!她真的不行了,看,看,看,她浑身发抖了耶。。。。依稀听到阿舅说要背俺下山,然后感觉众多的手把俺抬了起来,当俺感觉趴到了一个温暖的背上时,便放心地失去了知觉。似乎是在飘渺的梦中,自己被换到一个叫骆驼的男生的背上。骆驼1米8几的大个,却高度近视,无法想象他架着厚厚的眼镜背着俺弓着腰在黑暗中找山路是何等的艰难。骆驼是外号,同屋的另一个北京女孩给取的,俺觉得那女孩肯定对骆驼有意思,否则她害羞老实就不会老去逗骆驼玩还给他取外号。俺觉得阿舅那天一定累坏了,因为好象他也没打算远行,还穿着皮鞋。


回到北京不久,阿舅就结婚了,我们一帮人还凑份子送了礼。不过后来大家各自忙碌,逐渐断了联络。有次回国听人说阿舅和骆驼都移民大家拿了。俺看茶妹最近貌似在坛子里找到了旧友,于是天真地想没准儿阿舅和骆驼也猫在某个角落看tzlc哩。阿舅和骆驼,你们若看到俺的小文,请QQH 俺,不好意思,网上好事者也多,为防fraud,请除了真实姓名,最好能提供当年的合影,当然还有近照啦!谢谢: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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