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老鼠 （3）

看來我這"托鼠所"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然很快就會有第二窩，第三窩的老鼠出現。想到將有一大堆渾身紅通通，沒有毛，大姆指甲大小的小老鼠在我家跑來跑去，我隻覺得心直跳，頭冒汗。

（3）

第二天，我板起臉跟孩子們說，老鼠daycare要徹底結束，限你們兩星期內把全部老鼠拿走，一隻都不準留，否則我就把它們全部扔到垃圾箱裏。我從來沒有跟這幫孩子發過火，現在臉一拉下來，他們知道這Ms.Li是動真的了。他們當時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不出聲。我先生向來支持老鼠運動，但這次見形勢不妙，也裝聾作啞，在一旁埋頭看書。

過兩天，我下班回家，聽到幾個小孩子在我房子旁邊的院子裏吵吵嚷嚷的，我沒去理會。過一會，朱麗蓮在我們窗口下叫我，我走到窗口問她叫我幹什麽，她不答。隻見她跟安娜和另外二個小女孩一邊走著繞圈子，一起喊著什麽，我女兒在一旁捂著嘴巴笑。我這時才注意到，她們喊的是"Protest.Protest."，"Save the Mice."我這時才明白過來，她們是在衝我遊行抗議，反對我的把老鼠全部拿走的決定。

我差一點笑出聲。還好，她們沒有對我的窗口扔石頭。我可不管那麽多，時間一到，什麽老鼠都得扔掉。其實我的心裏也緊張，不知道真要怎樣去對那窩生長神速的小老鼠下手。

好在那天碰到安娜的媽媽。 她一聽我說家裏有一窩小老鼠，就哇哇尖叫起來。但她給我出了個好主意。安娜的媽媽是個心理治療師，也是個環保熱心份子。她說她最近看了篇文章，大意是說巴西政府每年砍伐大片原始森林，有一個環保組織鼓勵人們在巴西買原始森林，這樣就可以阻止政府的亂砍伐。這個環保組織出售的土地，最小的單位是二十五塊錢一份。安娜的媽媽說，我們可以叫孩子們賣老鼠babies給寵物店，我們再給他們摳點錢，讓他們自己買一份地，這樣孩兒們得到很好的環保教育，你也不用再煩惱你的老鼠了。

孩子們一聽說這事就有興趣，再聽說花二十五塊錢就可以當地主就高興了。他們馬上說，堅決不要大人的資助，我們小孩自己集資買一份地。朱麗蓮馬上在我家拿著電話本打電話給附近的寵物店問要不要老鼠。有的寵物店說他們的老鼠太多了，不能再要了。有的店隻要捐獻，不給錢。朱麗蓮在電話裏討價還價，就象一個訓練有素的推銷員。打到最後一個店，老板說他的店現在正缺老鼠，我給你一個好價錢，你有多少就拿給我多少好了。朱麗蓮一放下電話就叫，早知道第一個打電話給他。

就這樣，十二隻小老鼠賣了十二塊錢。他們賣完老鼠回來，在附近的Seven & Eleven 店裏買了一包chip分著吃，一邊吃一邊討論賺夠二十五塊錢的問題。 ??過兩天，他們放學後，在街口擺上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杯杯他們自製的檸檬水，兩毛五分一杯。桌子旁放著一個大牌子，寫著"Save the Forest！"我心想：這口號比"Save the Mice"強多了。我走到他們的攤口，掏出一塊錢給他們，說要兩杯，你們也不用找我錢了。勉強喝完那兩杯檸檬水後，我趕緊打電話給我先生，叫他在辦公室裏不要喝水喝茶，下班後在我們街口買二、三杯檸檬水喝。

他們忙了幾天，終於湊夠了二十五塊錢。在安娜的媽媽 的幫助下，買了一份地，還拿了一份土地證明書，這證名書放在朱麗蓮那裏。

打那以後，我耐不住女兒的請求，家裏又養過幾次老鼠，但都是一隻或是兩隻同性的，再也不敢要異性的了。家裏仍時不時上演抓老鼠的鬧劇，我仍然沒有一點進步，碰也不要碰那"cute"的老鼠。

上次養的兩隻是大老鼠(hamster)。後來我們要從加拿大搬家來美國，老鼠不可以坐飛機，也不能上搬家的卡車。我在當地中國學生網絡上發了一則廣告："家有小寵物會給你的家庭帶來很大歡樂。現有兩隻可愛的老鼠找新主人。"不一會，有人打電話來說要了。很快，一個爸爸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來拿老鼠。我連籠帶鼠，再加上一大包老鼠食物都送給那女孩子。看著那女孩子捧著老鼠高高興興離去的背影，我猛然後悔起來：糟了，我忘了問這女孩子她的媽媽喜不喜歡老鼠？說不定我把一件頭痛的事轉給了另外一個母親。

    搬來美國後，我們買了棟小小的舊房子。搬進去那天，我發現車庫裏堆著不少舊屋主的東西。一收拾，嚇得我心裏突突直跳。這堆東西裏除了一隻鳥籠和一大袋貓吃的食物外，還有兩隻老鼠籠，籠子裏有小翹板，小爬梯，小轉輪。我想趕緊把它們藏起來，找一天把它們全部扔掉。可惜遲了，我先生和女兒已經看到這堆"寶貝"。他們父女倆再加上小兒子一起歡呼：我們又可以養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