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所以悼他。
其实我不认识他,但他所说的,正是我们经历着的,所以我很熟悉他。
任何一个生命死了,都是值得祭奠的,何况是他这么优秀的生命。
转一篇“华夏文摘”上看到的文章:
【华夏文摘】蔡铮:痛悼过海子的徐怀谦看到又一个文人自杀的消息,吃了一惊。这名字很熟,追踪一看,便想起点滴他的事来。
那时我在涿州当兵,周末常到北大中文系八五级老乡丁某那儿过夜。怀谦跟老乡同室。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满脸的粉刺疙瘩,脸上油油的,人瘦瘦的,老穿身黑衣。同室的要么看武侠小说,要么下棋,打牌,陪女朋友,他却总是背着他的小书包早出晚归。那寝室地上废纸垃圾堆得绊脚,我有时实在看不下去,就找扫帚扫扫。扫时只有他一人过来帮帮。
那夜得知海子自杀,我焦躁不安,说要写点什么。他就鼓动我写点什么。第二天我便写了个悼文。那时唯一可以发表的地方是北大三角地。我不会毛笔字,怀谦便自告奋勇,找了一张大白纸和毛笔,帮我把那文章改短,抄写在那大白纸上。然后我们一起去贴在那三角地的壁板上。
有天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杂志,要我看那上面的一篇文章。那是一个女子的自述。她大学毕业,分到一个闭塞的内地小报当编辑,她窒息得受不了,便断然辞职,到北京欲以卖文为生。短短几年,她已发表百余万字作品,但仍然生计不保,尝遍世态炎凉,人生冷暖。有回有个朋友说她要外出,叫她上她那儿去住;约好时间,她去了,那朋友却不见影;她无处可去,天寒地冷,就在那朋友家门外坐了一夜。那女孩的故事很凄惨。我看完无言,把杂志还他。他把杂志小心收起,放回书包,说:“我佩服她。我要去找她。”他那认那女子为知己,要竭力呵护她的样子让我难忘。
八九年六月三号晚,听说部队正向北大开来。他回到寝室,紧张兮兮地说:“有个老师叫我到他家去住。” 他抓了些书,慌忙去了。那时大家已知他分到人民日报。
八九年六月三号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他的名字,直到今天。
让我感叹的是, 二十三年前,我们一起痛悼过卧轨自杀的海子。今天,他却跳楼自杀了。
他找到过那个女孩子没有?
2012年8月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