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徳林在街上买了二两猪头肉半斤黄酒回到住处,他知道今天的表现有点对不住荟春,可那是他真实的反映。尽管他有点喜欢荟春,却从没打算娶她。现在她怀孕了,怎么办呢?
德林喝一口黄酒,狠狠挠了一下头发。如果荟春是个小户人家的儿,那也许他徐德林干了错事还有勇气趁肚子还没显山露水赶快找个媒婆提亲,可黄荟春是黄府的大孙女,他拿什么去提亲呢?
徐徳林生来和他父亲一样的脾气,志高气大,不会为谁折腰,他这种臭硬脾气常常把徐母气得痛哭。喝光了黄酒,徐徳林已有三分醉意,先睡吧,他劝慰自己,明天再想怎么办。
"徐先生,有客人来哉"房东太太冲后厢房喊,
徐德林正在刷牙,他吐出水赶紧拿毛巾擦擦,见二个气宇不凡着呢子长袍马挂的男人已经站在他面前, 一个他认识,年前校庆时校长介绍过,黄伯林,荟春的六叔,另一位浓眉大眼含慍不怒的年长一些想必是荟春的二叔了。
伯林昨天下午收到电报,立刻向他在花旗洋行工作的老板汤姆斯请了假坐当夜的火车赶回苏州,黄家这个灯笼壳子经不起事了。
二十年前,黄家经历了一场满城风雨的丑闻,众人都派黄老太爷管教不严,二哥从此落下了个纨绔子弟的名声,事实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伯俊结婚前,和人称豆腐西施的小琴相好,二人情到浓时,山盟海誓,非你不娶,非你不嫁。
黄老太爷喜收藏和珠宝行的俞老板交情非浅,见俞家大小姐虽是商户人家出身,却是知书达礼,美貌可人,稳重大方,比伯俊大一岁正好娶进门来管管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洞房花烛之夜,无路可逃,无可奈何的伯俊在众人的起哄下,掀开新娘子的红绸布盖头,新嫁娘美目含羞,冰肤如凝脂,伯俊改变了主意,不听老人言,差点吃亏在眼前,还是爹娘有远见。
这壁厢,心破成碎片的小琴,怀着最后的希望,混迹在佣人堆里,谁也没注意她,行尸走肉般地来回穿梭,不知道要去哪里,耳朵里听着下人们不断夸赞着新娘子漂亮,二少爷这下要收心了。
这些人的快活像一把刀凌迟着小琴的心,夜深了,连佣人们都睡去了,戏文里的事没有发生,二少爷睡房的灯熄了很久了,也许他正搂着新娘子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鸡鸣第一声,绝望的小琴把自己挂在了听风亭里。
晌午时分,花匠发现了香消玉坠的小琴。虽然后来钱摆平了小琴的寡母和哥嫂,却不能摆平伯俊心中永远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