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一见包公,先行跪拜,继而涕曰:“吾族世居乌生之家,前日家姊因饥饿难忍,采乌生之血数口,其人未见大伤,吾姊竟被击毙;昨日吾妹闲飞,乌生竟无由逮而毙之;今早奴在窗后避光,乌生又欲逮我取命。小蚊以为:吾姊虽有小恶,但罪不及死,为乌生毙杀,其防卫之失当明矣;吾妹无罪,乌生无由见杀,其害命之罪可谓昭昭;奴复无罪,而乌生却有谋命之嫌,其恶虽未遂,却不可谓为无罪。闻大人公允明断、执法严格,是以前来求大人为小蚊报仇申冤。”
包公闻言不语,含笑顾视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亦笑,旋曰:“试问,尔辈缘何得生?缘何续命?”
蚊子答曰:“吾辈缘潮湿不洁而生,赖采人畜之血续命。然则,此实天意也。”
公孙先生仍笑,继而又曰:“尔生、尔活,皆为天意,凡此我岂不知。然则,天意岂仅如此也!天生万物,惟人最灵。人顺天道而行,天必昌之。人违天道而行,天必先为警示,继而罚其不悟,其所借也,万物不限,由此亦见天道之常与无常。而人之智识各有不同,有恒悟、有大悟,有寻常之悟、有小悟、有无悟。恒悟者能守常道,不违天,天将昌之犹有不及,又岂会示罚。其余或有违天,大悟者见警,深悟痛悔,继而经本务末,必可逃其罚也。寻常之悟,见警悔悟有限,常知著却不能识微,守本却未必务末,由是亦有一时之罚。小悟者,见警不醒,见罚方悔,虽有应对,却不识本末之别,不能为守本之务,由是其罚亦重。无悟者警罚皆有不悔,既不务末,更不归本,虽圣人之仁,亦莫之能救。尔辈之生,实因人行有违养生之道也。上天先借尔辈以为警示,继而再借尔辈行其小罚。假使仍有不悟,则疾病加焉。假使始终不悟,则必见瘟疫大作,必见人畜尸横遍地也。”
蚊子闻言色喜。
公孙先生又曰:“人之能恒行养生之道者,常保卫生,顺应节气,兼能杜绝尔辈之源,必使尔辈无由生焉。人之能大悟养生之道者,见警必检视卫生之不周、必自察应时之不谨,虽不能杜绝尔辈之源,但见尔辈,亦务必灭之。人之能为寻常之悟者,见尔辈之兴,必为净屋洁身之务、必改变自身以顺应季节,虽不知杜绝尔辈之源、虽不能迅速剿灭尔辈,却也不会使尔辈繁兴。人之仅有小悟者,见尔辈猖獗,虽不知反守洁净,也不能顺应季节,却能行剿灭之计,断不任尔辈肆意猖獗。人之不悟养生之道者,见尔辈猖獗,却不为所动,亦不思有为,由以最终必遭天谴。乌生能剿尔辈,是其悟也,尔辈何敢抗天而与万物之灵争胜?”
蚊子闻言失色,欲待展翅逃脱,只听包公高喝一声“拿下!”早见展护卫剑光一闪,蚊子双翅齐失,瘫在地下。
包公又将醒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原告听判:尔辈孽丑,逆天诬人,与人灵争胜,罪在不赦,判斩立决。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即刻行刑。”
只见王朝马汉各撤蚊子一腿,张龙赵虎扶正狗头铡刀,惟闻哐当一声,蚊子即时毙命。
包公继而又判:“因被告未能到案,着公孙先生与展护卫转送判书。判如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被告见警能悟,稍见可嘉。若能同时反修正道,免其责罚。假使不知修本,止知务末,着公孙先生促其尽早修本。且念其为斯文弟子,权免杖责,责其于百日内抄写《道德经》百遍,赠送乡邻,资费官给。假使迟疑不从,则着展护卫当众放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