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刘铁被一阵阵彻骨的山谷阴风吹醒,摸了摸头,挪动了一下腿脚,伸了伸胳膊,见无大碍,才记得自己的重任,猛站起身把全身上下全锤了一遍,那软疼不舒服的感觉才稍退了许多,决定朝心中的目标迈去。刘铁急冲冲赶到地段医院时,已是晚上9点30分了,他还没推开门就大喊包瑜的名字。
“包瑜,包瑜——包瑜,你怎么样了!”
躺在病床上的包瑜,听见喊声忙踮起身体下床,现出疑惑的神色去仰望,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扑进病房的人,满脚、满手尽是血口子的一位男子,惊吓得连退几步,不知所措地慌忙盯望,定神看清来人,惊讶地说:“你……,你是刘厂长,你这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是不是跟他打……哎,你这是怎么了,他比毒蛇还毒呢!”
“我是到你家了,可没见到他面,我这是不小心拌倒,让路边荆刺划的。你现在咋样?”刘铁怕她担心,急切地问。
“没事了,已经第六天了。”包瑜忙推着他的身。“走,咱们去医务室,先为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刘铁拦住她。“我这是外伤,你不要乱动,要看重自己,等会我自己去看医生。”
“那你先去处理伤,等会晚了医生要休息的。”包瑜着急万分地催促他。
“包瑜,下塬吧,咱们去市中心医院,我要让你得到最好的护理,—我明天一大早再上来办理这里的出院手续!”
“不!我已经没事了。”包瑜的眼泪止不住涮涮地往下掉,垂着头哀伤地说:“我原准备在医院再呆两三天,出院后去渭阳镇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心灵感应,这几天,我老是想着你,真想见你的面,和你说上一天的话……”
刘铁的眼眶也湿润了,为了掩饰自己,忙回过脸去,“那我先去看医生。”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和包瑜同病房的还有两例产妇,一个挺着个大肚子待产,一个早上才生,婴儿还在护士那里。见刚才一幕都深受感动。
大肚子问:“哎,那人是你相好的?”
包瑜红了脸说:“不——,他是刘厂长,我过去的领导。”
大肚子不以为然地说:“你骗不过我,我在城里也跑了五六年,进过好几个厂子,那个厂长不沾花惹草,你又长得那么标致……。”
那个生了儿子,正沉浸在当母亲的幸福之中的产妇,趁丈夫出去打水的空儿插话说:“没关系,他今专程上塬来看你,刚才又是那么激动、动情。”她看了一眼包瑜的表情,又接着说:“能有这样痴情的男人疼着,也是一种幸福!”
大肚子又接着说:“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重感情的人,又有男人味,气质也好,是个干大事的人。”
包瑜红着脸,低着头,也不想多解释了。直到刘铁处理完伤口重归病房,她又仰起了头,破啼为笑了。她也不管病友们的议论和看法了,指着床边一个小方凳,说:“刘厂长,你把那方凳带过来,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刘铁将方凳移到包瑜床头坐下。
“还疼吗?”包瑜双手按着刘铁的头,仔细的瞧着,然后详细的问。
“不,现在一点也感不到疼了。——你还看哲学书,——《西方哲学史》。”刘铁看到包瑜床头摆放的一本书惊奇地问。
“是对面大嫂的,她弟是大学哲学系讲师,大嫂带来的,让我拿了过来先睹为快。”包瑜解释道。
刘铁看了一眼这位大嫂:“你能看懂这本《西方哲学史》?”
这位大嫂说:“一知半解吧,看了它,那里面教给人许多道理,解答了我们平时想问的问题,里面有不一样的想法。到是你女——女职工——包瑜人家有学问,看起来很轻松,这本书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这几天和我们又说又笑,我们俩人还作学习交流呢!我觉得这本书,她是真看进去了。”
刘铁听了她们的话,感到特别吃惊,身处逆境的眼中人竟对哲学感兴趣,而且还是西方哲学。
“包瑜还写了一首长诗呢,那就是学习体会,你来之前还在给我们俩阅读呢!”那位大肚子说。
“是吗,包瑜,能不能让我也分享分享,让我这脑瓜也提升一个档次?”刘铁此时的精神比刚来明显的好了。
包瑜犹豫着,终于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红格子信纸,放在枕边床沿。刘铁伸手抢捏着,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改来划去的诗句,字体是那样的熟悉而又亲切。他认真地揣详着,象当年在厂时,认真地阅读包瑜那篇《关于医用白护套线技改方案》,而眼下这首长诗分明是包瑜离开以来,思想飞跃的一道印痕,或轨道。读着读着,他似乎从中读出了一个灵魂的无奈与争执,亢奋与追求。
毒蛇与自由
活着,活着是上帝赐予人的权利,活着何其自由而痛苦,活着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是每个人每日不可逃避,而又必须去完成的饮食,西西弗斯的神话总推不上山顶,而新的一个开端又何其隆重而壮烈。伴着太阳车的轰鸣,披着月亮河的柔光,那土崩石裂的飞落,铸造着一曲英雄的悲歌。
雏嫩的蘑菇云让世界充满了荒诞。人类把自己的根给绝掉了,摩天大楼把天磨的不再蔚蓝不再透风,人造卫星在人们的上空瞪圆了眼睛,拥挤的人群找不到一点绿色。到时候想要看一片蓝天,难道还须乘坐火箭;如果去踏青,难道还须万里长征。
歌德那会说话的芦苇,重压下,显得多么脆弱;还没看见颜色便逝了过去,人生不愿负担自由的沉重;消费至上打倒了一代又一代男人和女人,钱令人们忘记了对自己生命本源的追求。热起来的购物广告,塞满了信箱,塞满了电视,塞满了广播,塞满了瞳孔,塞满了大脑,塞满了每一个细胞;人们似乎满足了,自由了。
当一位影视明星花去几十万美圆举行婚礼,用直升机从空中向中央花园投掷玫瑰,是谁又看得到难民干枯的黑手,炮火弹片样遗弃的孩子;是谁又看到了亚马逊河上正漂着一具一具死尸,战争是强者把弱者压迫到精神病院。国葬雨果,萨特,有消息说:巨人死了!有消息说:一个时代死了!自在的存在是可以找到出路的,人的存在要委身于一个团体。
当我碰到我自己,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活着?人是他造成的那种人,人是他设计的那种人,墨水瓶一但成了墨水瓶,玻璃杯一但成了玻璃杯,人便把自己贴上去化作标签。
我是什么,我不是看着过去,我永远看着未来,人有希望,乌托邦是人的希望之所在,是空,是虚无,不断给我们的过去注入新的血液。
我是残废,我有资格接受怜悯和救济,我的一切灾难全是因为我的残废,残废在说谎。残废是事实性之一,残废的本质不是残废。
人这个自为的存在最大的特点是自由,自由是人的本质;可人不断的逃避自由,自由女神睁大眼睛在看着你。
人是被天赐了自由这种刑罚的,逃避不了自由。自由是一条毒蛇,刷——刷——刷——,蜿蜒着淌过一堆乱石,顽石风化了,在此风的握送下,每一个粒子飞起来,变得无限自由;当把自己推委给上帝的时候,有人突然说:上帝死了!一下子将人抛入死海,那水的浮力还在,还不能使我们被淹没。
自我设计:用人的本质去填缺,用人的本质拧一条登天的绳,让人类选择新的大陆;其实,不选者也是一种选择。不得不选择本质,上帝的地盘没有了。
让我们化一头骆驼,把全人类的苦难一担挑;图书馆里一塌糊涂,这不能作为做不出学问的理由,老庄当年拿多少工资,孔老夫子拿多少工资?
在公园长椅上,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看了我一眼,我成了她的对象。她成了主体,我成了客体,消灭了我的主体性,我成了客体。
我要拯救我的主体性,也看她一眼,把她看成对象,把她也变成客体。自在的存在,永远是威胁我存在的东西;他人是会爆炸的工具,我小心翼翼地掌握着,萨特说的:他人就是地狱!我们追求着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真正的宽容是没有的。
所有的别人构成了一个社会,这个社会限制着你的自由,教育也是一种强迫,——主奴关系,——人己关系。
鲁滨逊一个人在荒岛,不必有价值,不必有说法。我们每个人都被抛入,从小就是生活在不自由的环境里,绅士、淑女们为了让自己的小孩吃饭不说话,不出声,用了三四百年的时间。举手投足之间,划出一个个规则。
什么是艺术,什么是艺术家,什么是人,什么是真正的人,一次偶然的义演,被宣传为爱国主义,可怜的炎黄子孙呀!这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那么《摩西世界》就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理想的价值法典,我们生活于一个价值已经规定好了的世界,我感到了困扰。
绝对的价值是自由,尊重别人就是把别人当目的,就是把别人的自由当目的,自己的自由系于别人的自由,别人的自由也系于自己的自由;最终的自由是全人类精神的解放和视野的打开。
自在的存在,它成了东西,成了物,虚无含着自由,是自为的存在……。
和宇宙共命运,是人类的良知,拒绝了鲁迅而接受了金庸,让我们的精神一次次滑坡;鲁迅的全集在图书馆的最上方长了灰尘,金庸穿裤子的云被读者磨破了布料。
结核病防害生产,人完全成为机器,马克思主义的空场,飘起存在主义的一块飞地,谁会知道是悲是喜。
刘铁看着这些不太懂的诗句,眼眶红红的,只是有泪涌出,好些意象他也弄不清,但隐约觉出了一种压抑,一种无奈,一种茫然,一种觉醒。
返回途中,刘铁喉咙里似塞了一块棉花,吐不出,咽不下,他万没想到当年站在包瑜身边,彬彬有礼,气度不凡的男子,原来是个衣冠禽兽;万没想到出类拨翠的包瑜婚后的处境会这样悲惨,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忍耐再忍耐;万没想到命运挤送她到这样一个狭小空间里,她仍不弃学业,苦心钻研形而上的哲学命题,苦苦追问。
小车东摇西摆又开始一盘一盘下龙尾坡了,路旁崖畔,一桩桩柿树,叶子似枫叶,那玲珑剔透的柿子,在夕阳下更是透亮,刘铁过去就形容包瑜的脸蛋象南塬红透了的蛋柿,红扑扑的,似丝绸灯笼,如今生活让包瑜憔悴了许多,但非凡的气质犹存,仍象眼前,夕阳下玲珑剔透的红柿子。
刘铁回到厂子,躺在床上一个人发呆。他想这次上塬见包瑜,是偶发奇想,还是心灵感应,是巧遇包瑜出事,还是心有灵犀,他想想自己的生活经历,想想包瑜的不幸,觉得好人似乎注定多灾多难,那些无所事事碌碌无为,慢慢乎乎的人,似乎有天保佑,无灾无险,平平安安,多少年过去了,虽没大的变化,却也活的自在滋润。
刘铁这样想着想着,他越想越觉得包瑜的命运跟自己有关,若不是自己在渭阳湖畔锻炼身体被蛇咬了,怎么会认识铁蛋那狗肏的呢?不认识铁蛋,包瑜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嫁给他呢?只怪自己没看准,鬼迷心窍,听信他的谎言,还一个劲地为他说好话;自己不说那些话。,包瑜怎么会匆匆草率地答应那门亲事,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命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景致。刘铁想着,他觉的自己对包瑜应尽一点责任才是。一想到责任刘铁似乎又欣慰起来,不觉得那是种负担,倒觉得那是一种荣幸,一种荣誉,一种应尽的义务。
刘铁想到这,似乎感到一种愉悦,一种兴奋的愉悦,一种盼望已久的愉悦,一种无法名状的愉悦。刘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渭阳中学附近,渭阳湖畔,一片青春地芦苇丛中有一个不小的空场地,包瑜身穿一件水红色上衣,扎着一个小辫子,靓丽而青春,她手持一本英语书,哇哇朗读着伴着校园里传来的读书声,迎着朝霞,格外迷人。
突然,从湖边的芦苇丛中窜出一条彩色的黄蛇来,弯弯斜行,眼看就到了包瑜的脚下。刘铁奋力跑了过去,“蛇……”喊着,一把推开包瑜,自己却被芦苇根拌了一跤,正好扑扶在蛇的面前,他急忙用手去拨蛇,不料却被蛇缠住手臂,狠很地咬了一口。
“啊呀……蛇!”刘铁一吃紧,醒了,方知原来是一个梦。
类似这样的梦,这些年来刘铁不知做过多少回了,每梦一次都让记忆中包瑜的形象更清晰,更动心,更亲切。而今天这一梦,却象真遭蛇咬一样,让他惊心动魄,心中暗暗作痛。
刘铁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滚动着身肢,伸曲了几个来回,就是不敢闭上眼皮。看来是睡不着了,他索性坐起来,退靠在床头,摸出支烟燃着。盯望着红艳艳的烟头,那慢慢暗淡的颜色使他不能不从包瑜联想到自己生命中另一个女人——那人就是结发妻子——凤仙。
他怎么变得让人那么不可理喻呢?怎么象饿狼样变得如此贪婪?那份女性的柔情到哪里去呢?……刘铁感到妻子是个猜不透的谜疑,但那些与妻子的往事此时在他脑海里翻腾,如果她对自己理解,能宽容大度地对待一切,自己怎么会落下难言之隐毛病,有难以启齿的痛苦埋藏在心底?那是一个男人——特别是一条汉子说不出口的悲哀之事。能对别人诉说呢?他想自己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个能力,说出去别人就算相信,可自己还是男子汉吗?……他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不能启齿的病痛背上身,但他更想不透的是自己如此健壮的身体会对性活动产生恐惧感?而且这种恐惧沉淀在意识深处是后患无穷的后遗症,时常控制不住情绪地用拳头发泄心中的抑闷,最终冲动地逃离家庭难道与恐惧得失去男人的尊严没关系?……
刘铁换上一支烟,长叹口气,似乎把心底的郁闷吐出,可那郁闷的由来使他慢慢追忆……。
在创办工厂的艰难过程中,他整天沉浸在怎么运作的繁琐事务里。凤仙对他还尽到了做妻子的责任,毫无怨言地默默支持,安顿好家庭生活,使他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创业之中,对他没什么要求,顺其自然地耐心等待。当工厂营运正常了,凤仙的条件提高了,要他尽做丈夫的义务,抽时间回家陪伴家人,恢复到办厂前的生活轨道上来,宣泄掉那份积压在心理的焦虑——夫妻的性生活。可刘铁能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去吗?不能!他每天战战兢兢地想着工厂的发展前程,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满足妻子的要求,但妻子不耐烦了,等不得地主动出击,他感到惊异,经常不如意,因为他觉得
女人应该温顺被动,不应有如此淫荡的冲击性,所以,他在被迫接受的同时不自觉地对性产生厌恶感。面对嗔怪自己的妻子,那种不言不语不挑明的情景使他有点怕,他在无计可施之中采取的手段是找借口拖延回家的时间。这样的结果,是导致妻子更加不满意,经常指桑骂槐挑起事端,无事生非地在他进门时耍态度发脾气。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讲明,任凭妻子胡搅蛮缠,对性事更加心灰意冷,经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糊里糊涂地使出本能的力,泄掉那份焦虑。这种行为有时也让妻子满意,他醒后挣开眼皮能看到妻子柔情似水的神色,那种不满足的渴望使他明白,于是他用意念鼓励自己再来一回,可惜那东西不象兄弟,萎缩软弱如棉条。似乎不是自己的东西,使他有这个心而无这个力,只好愧疚地穿衣逃离。
从此,他在妻子的抱怨声中度日如年,怀着愧对妻子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硬着头皮对应,不理睬妻子的刻薄与咒骂,只是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无法沟通的关系使他面对熟悉的妻子产生陌生感,时常怀疑自己是吃错了药,找了匹喂不饱的饿狼,明白自己没能力喂饱这如此贪婪的饿狼,就放弃不管,也不去喂,任随她发泄。
受到冷落的妻子更加怨气冲天,认为丈夫不要自己,因为她觉得丈夫需要自己,就应主动地与自己发生肉欲关系,没办工厂以前,他几乎次次主动,有时还死皮赖脸地哀求。所以,她现在象匹孤零的困兽样冲出囚牢,在外四处打听丈夫的言行,免不了有些流言蜚语灌入她耳里,沉淀在心头;发现丈夫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轻松舒畅的模样;她就受不了,但又没勇气当面撕破脸,只好满怀失衡的心理回家生闷气,耐心地等待丈夫归来,见到丈夫沉闷呆板的神态,就忍不住脱口大骂,大吵大闹借题发挥,直到心理感到平衡,才自找阶梯闭上嘴巴,用茶水滋润那干裂的喉咙。
刘铁开始还能忍受,只是在一旁冷漠地不听她的咒骂声,或拔腿离开家门。后来,他带包瑜出差归家,妻子骂人的内容就增加了新的东西,把包瑜扯进来,骂她是不要脸的小婊子。这下就使矛盾恶化了,刘铁实在忍无可忍,冲动地挥起了手,情不自禁的不由自主挥拳猛打妻子。接下来的日子里,夫妻双方在好心人的劝慰下,都后悔自己的言行,毕竟是老夫老妻,没有根本利害冲突,重归于好。可惜,留下了后遗症,刘铁在妻子的暗示下,也激动地鼓足勇气提枪上阵,但枪头触摸到那片沼泽地就无意地投降了,枪管缓缓坠落,成了无用的东西。他只好翻身下马离开阵地,平息了欲念后,那杆枪又耸立,可是枪头再次触摸沼泽地,枪管无形地再次坠落……,他不服气地试了多次,得到的结果是周而复始一样的。过后他知道自己是患上了俗称见花谢的毛病,就对沼泽地产生恐慌感,惧怕那种活动,每当想到性,那性的工具就本能的投降,放下武器,萎缩成砣流现怯意,他只好恐惧地逃离,用自慰来解除原始的焦虑。就这样,他落下了阳痿的病根,成了正常男子汉说不出口的隐痛,那种无言的悲哀使他悔恨自己,经常在夜深人静的孤寂时忍不住流出酸楚的清泪。
此后,他回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少了,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经常带上包瑜,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多过家里,面对包瑜,他感觉到自己十分轻松,有股纯纯的情谊在心胸旋起,就把对女儿的思念和父爱倾注在包瑜身上,因为她是女儿银鹊的同学加好友,在善待包瑜的同时他会产生自豪感,回荡起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概,有种扬眉吐气的豪迈的感觉。不知不觉之中,包瑜成了他心中的一部分,有牵挂的情丝埋藏在心底。他也听到过别人议论他与包瑜有不正常关系的谣言,他闻之总是哈哈一笑,不放在心里也不作解释,他在心里承认自己喜欢包瑜,但那只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意,是不含杂质的纯情。他苦笑着自嘲,别说没那么回事,就是有那种想法,也没那个能力。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恐惧那沼泽地?没由头的原因使他坦荡地面对一切,因为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他的这种无所畏惧的行为在人们看来不可思议,因为他阳痿的哀痛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人往他有病这上面想,把他当成身心健康的男人,于是,都怀着好奇探窥的心理在背后议论纷纷,说话传成约会,约会说成亲吻,亲吻变成拥抱,拥抱成了性交……。
这些谣言象一阵紧接一阵的狂风,无疑地会吹进凤仙耳里,阴暗的提示,使她妒火焚烧,丈夫一进家门,就抑制不住地,暴跳如雷骂声脱口而出,扯上包瑜。刘铁听到包瑜二字,就感到心中在流血,辱骂谁也不能骂包瑜,平白无故使姑娘受冤屈,他是不愿意的,这也是他的底线。因为包瑜是清白的,自己与她的关系是干净的,所以,妻子的咒骂他不放在心里,左耳听右耳出,不留痕迹,平静冷漠地面对;但扯上包瑜他就忍不住冲动,身不由己地挥拳猛击妻子,象疯子般倾泻情绪,打得妻子瘫倒在地,他才住手离开家门。
风仙用手抹着嘴角,瞄到腥红的血迹残留在手指,再抬头注看着丈夫的背影,不得不产生想法,从血的教训中得到启示,今后再发泄时,尽量不扯上包瑜,找题发挥就是了。
此后的日子变得平静了,她骂她的,他听他的,冷漠地对峙着相安无事。但她没想到,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在那个风雨夜,刘铁象座火山样爆发了威力,挥拳出气并逃离这个家庭……
此时的刘铁注视着卧室内朦胧的物景,举头从窗口发觉天空星光灿烂,感到有股说不出的酸痛在心胸涌动,产生内疚感,觉得今生今世最对不住的人是包瑜,让她背黑锅,受凌辱,落到被打得住院的惨景,于是,他牙一咬,扔掉手中的烟蒂,决定弥补自己的过失,盘算着天亮后将厂里的大事料理一下,生产上的事托付给副厂长,就再上塬去,好好侍奉包瑜,直至她康复出院。
包瑜出院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但有一曙没有射线的光芒呈现在东方,使人看到了希望,产生了萌动使心向往。刘铁早早就赶到了医院,交清了所有的费用,办结了所有手续,陪包瑜打完最后一次吊瓶,把先一天在秦东市国际贸易大厦为包瑜精心选购的一套名牌内衣交于她。
“花这钱干啥?”
“一点心意!”
“住院费总共是多少?”
“已经交清了。”
“这钱该我出!”包瑜从床头柜里取自己的包裹。
“别这个那个的了,我是在赎我自己的罪,平衡我长久都积在心中的内疚。”刘铁挡住包瑜。
包瑜穿上刘铁为自己买的一身名牌内衣,在病房里左顾右盼,来回兜了几圈,问刘铁:
“配这套衣服吧?”
“美人,应该让你去作这名牌的模特!”
“是吗?我看也差不厘。”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来。
“包瑜,我认为你应该回到渭阳镇去,在厂里发挥自己的才能,离开他。”刘铁关注地望着,严肃地说。
“不!绝不!对自己的事没个了结,不搞断,没个交待,我哪里也不去。”包瑜斩钉截铁地说。
刘铁知道她的性格,只好叹口气,说:“那好吧!包瑜,让我送你一程,你总不会拒绝吧。”
“那能呢?刘厂长!”包瑜喜笑颜开地说:“我正发愁呢,求之不得。”
当刘铁把包瑜送到上次他停车的地方停下车来。坡上各种野菊花香气扑鼻,黄澄澄夹杂些白皑皑、红艳艳的花色,真叫人提神,谓之心旷神怡。远处高树上的几只斑鸠鸟在不紧不慢地叫着“姑姑等—姑姑等。”
“怕是要下雨了,这种鸟是气象专家。”
“下雨了,也好多休息几天。”
“是啊,该休息了!”
刘铁见包瑜打开车门,忙说:“包瑜: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千万别拒绝。”
包瑜不解地说:“啥问题,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回答。”
刘铁盯了她一眼, 低头沉思,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铁蛋为啥总打你?”
包瑜闻之,脸色苍白,呆若木鸡;两行清泪冒出眼眶,顺着面颊无言地流下。
刘铁被惊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不知何为才好,喃喃地说:“包瑜!别这样,好不好?有啥委屈说出来,不就好受些。包瑜!”
包瑜能说吗?那种痛苦怎能说得出口?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刘铁的问题直刺她心底,痛恨得忍不住泪水淋漓。那新婚之夜,她从昏睡中醒来就是分水岭。
那天在新婚之夜的床上,躺着一对新人,一切都是原始的。包瑜不习惯地息灭照明灯,羞怯地闭上眼睛,任随铁蛋在身体耕耘,开犁着那没开封的处女地。那铁蛋真是铁打的,一遍又一遍地喘气深耕,犁头失灵了,他仍固执地前进只到天明。她忍受着干裂灼炽之痛,难言悲哀之苦,尽一位初为人妻的贤善责任。
那知,她睁开眼就发觉铁蛋怒目圆瞪,用双疑问无数的眼光盯注自己,脸色阴沉,寻找答案。她觉得自己已尽力尽心地配合,尽到了贤妻的义务,
没有半点失误;她在中途被铁蛋弄得并不十分舒服,也没要他停止,仍让他发挥自如。他现在怎么如此地不高兴?包瑜问:“累了!还是……。”
铁蛋不言语,仍板着脸,从她下身处扯出条白毛巾,挂在空中,摔在她眼里,低沉地吼:“你自己看看,你是个啥东西?”
包瑜看到毛巾上除水汁桨印外,没别的痕迹,似乎不明白地问:“你是啥意思?”
铁蛋恼火了, 把毛巾摔在她脸上,狂叫:“你还有脸问,你跟外面的男人干都干过,就把我蒙在鼓里。”
包瑜伸出手, 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掌,说:“放你娘的屁!本姑娘行得正,站得稳,从没让男人近过身。”
铁蛋手抚着火辣的半边脸,说:“你还有脸不承认?那你说,新婚新婚,是以落红为准。你出门去问, 谁家的新媳妇不落红?那个象你以假当真。一晚上,把我搞得累死了,都没见落红,你还有脸说自己是真的?”
包瑜象被雷电击中似的,顿时呆了,痴了,不动了,呈现木偶的模样。她听说过,女人的真假以落红为准,有红是真,
无红二婚;但自己从没让男人接触到身,守身如玉,怎么就无红可落与人不同呢?她只好理不直,气不壮地小气:“我被你破身了, 你还不信?”
铁蛋气恼地说:“谁知是被那个狗肏的搞破了, 破得不能再破;赖到我头上。”
包瑜爬起身,对准他就挥手打,苦笑着说:“被你这个狗肏的搞破了,你还不承认。”
铁蛋怎么也猜不透,想不明白,自从见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强烈地自我陶醉,在与包瑜熟悉到明确恋人关系的交往中,听信了她的谎言:坚信她是纯情的处女!其实,他在渭阳镇耍蛇卖艺时,曾听人议论起包瑜与刘铁的关系是非常暖昧的,有好心人还劝他放弃娶包瑜的念头。可他就是不相信,认为那些话是无中生有的无稽之谈,是妒嫉自己的小人之见,因为他对自己的心魂失控了,此时已被包瑜那赤身裸体的光芒所笼罩,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受自己支配,那渴盼能被包瑜接受的意念日益膨胀,膨胀得他自觉自愿地萎缩着萎缩,急切地希望萎缩进包瑜的胴体里,满脑尽是自己守护着耀眼的包瑜和她那动人心弦的洁净身肢,幻想有一天与她融为一体。那次刘铁被蛇咬了,给了他难得的机遇,他十分珍惜这来之意外的机会,便调动每一个细胞来创造条件,使出浑身解术,从物质到精神去感动包瑜。在接触的过程中,他从包瑜的态度里也深信她是坚守贞操的好女子,那上下求索不到的滋味使他只好望梅止渴,促逼他更加努力地挖空心思讨得她的欢喜。
最终,他苦苦追求的对象得到了,而且还反复尝试,可惜,他说不出得到的滋味是咸的还是淡的,只是感觉到满腹的苦涩,有种无法诉说的痛苦,于是他疑窦丛生,极不平衡。现在他猛然惊醒,似乎悟到了什么,就觉得不划算,化费了那么多脑汁,使出了浑身力气,用尽了各种手段,动用了无数关系,到头来空喜一场。原以为是黄花一朵,香气逼人,谁知,到手的却是残花败柳,是个二婚。他记得两人恋爱到自己发狂时,她确实不让他的阴谋得逞,得到的只有她肚脐以上的部位,他舔摸完她许可的开放地,仍不满足地用手滑向她的脐下之处,她就恼怒地发火,说新婚的那夜任你耕耘,现在说不行就不行。铁蛋凝望着她烈女般的神情,坚贞的拒绝,彻底地溃退了,记住她的承诺,决心在新婚使出能耐尽个性。那料到,铁蛋使完全身力气,经过摸爬滚打的锻炼,借着窗外的光亮,起了疑心。
铁蛋早有准备地把条新白毛巾趁她不注意,塞在她臀下,铺开展平。他折腾得实在动弹不得了,就注视那白毛巾,第一眼发现没有落红,怨恨猜疑自然而升,强忍着想把原因弄清。现在见包瑜打过自己一掌后又扑打过来,他觉得她欺人太甚,是种骑在头上拉屎的放肆行为,马上有了反应,红着一双愤火的眼睛扑上去,骑在包瑜身上,坐在她的肚皮,把包瑜的双手塞进跪着的小腿下压实,双手伸出挥动,对准包瑜的脸,左一下右一下地抽打,口里还一个劲地骂道:“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跟外人搞得没有红,还不承认?是不是你们刘厂长,那个叫刘铁的狗肏的。……”
包瑜被铁蛋擦弄挤压了一夜,睡而不眠,身体还没有恢复,刚才觉得他冤枉自己,深感委屈,才不顾后果地伸出手为自己辩护,此时,被他压迫得失去动弹的能力,只好闭紧双目不看他那张扭曲的脸,随他为之,热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淌,感到面颊生疼生疼的,但很快地转为麻麻木木,那与生俱来的落红遗失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遗失的呢?包瑜久猜不透,看不到落红就彻底地丧失了话语权,失去话语权的辩解就只有闭上嘴巴,永无出声。
包瑜被铁蛋点中了死穴,只剩挨打受骂的肉体,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她怎么表明心迹——跳水上吊喝农药,失去了那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落红,没有证据的辩解是苍白无力的,是没有依据的无稽之谈,铁蛋会相信吗?湾里人能相信吗?世上的男人更不会相信
!她觉得自己用高压水枪冲洗也洗不清,是黄泥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既然越解释越辩解越不清不明,不如就此投降放弃那不必要的努力。
此后,铁蛋再想解决实际问题,触摸她的肌体,她就不让。铁蛋就硬来乱搞用武力。她反抗得脚酸手软失去抵抗力,便双目紧闭只好放弃,僵硬着身肢使他难以达到目的。铁蛋耐何不得地提枪在外围打游击,子弹放空后仍不满意,就用口吮咬她的乳头,用手揉搓她的下体,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才不愿地叹口气倒在一旁,等待天明。
铁蛋有个习惯,在外行走江湖无论到手多少钱,只要进家门,他都一五一十地掏出。开始,包瑜不接他的钱,认为接钱就是默认,后来,在铁蛋的再三恳求下,才不情愿地恼着脸收钱,管理家里开支。
从此,包瑜只要心里不是特别难受,铁蛋不提落红之事和扯上刘铁,也半推半就地让他顺利地施展功力,弛骋疆场,身肢也松柔下来,绵软地应对,平静地随从,只是眼睛紧闭,从头到尾,漆黑一片。
可惜,铁蛋记忆好忘性大,经常在喘着粗气摩擦到火光猛闪,要泄未泄之时,不由自主地提出落红,扯到刘铁。包瑜闻之,眼角掉泪,双腿一伸,两脚并拢,身肢硬得发僵,顿失兴趣地坚决拒绝。铁蛋提枪冲刺正在兴头上,突然没有靶心,那上膛的子弹已到枪口,他着急得使出本能,焦躁得挥手动脚,想强逼包瑜顺服,包瑜见他不把自己当回事,便挣扎着活动全身,手舞足蹈地抗击,使他的阳谋无法得逞。结果是扭打成团,她被铁蛋打得卧床难起,无奈之中到医院休息,因花苞在体内没开放就飘落离弃,只好住院才能治疗意外有孕又意外流产的后遗症。
包瑜能把真实的原因告诉刘铁吗?不能!这种事谁会相信?包瑜敬重刘铁,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慈父的关爱。但告诉于他,他会相信吗?他能不挂念操心吗?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再欠他的自己安心吗?良心何在?……,包瑜抹干泪水,苦笑着说:“只怪我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惹他生气。他一动粗,我就跟他对着打,总打不赢他,反而被他打得住医院。”
“不可能吧?包瑜!”刘铁摇着头不相信地瞄着她说:“你是那么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能跟他动粗?”
“你不相信就算了。只怪我自己,不怪他,真的。”包瑜有苦难言地掩饰心痛,装出轻松的样子来自言自语,说:“我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应该是一样的呀!”
“我看没两样,不聋不瞎不残不缺的,有哪点不一样?”刘铁安慰她说:“我能帮你啥忙?包瑜!需不需要我出面,去找他谈谈?”
“不要!不要!感谢你了,刘厂长!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好的,这点,你要相信我,刘厂长!”
包瑜取出包袱往胳臂上一挎,对刘铁说:“分手吧,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把自己的事往好做往大做,当作一种事业去做,在那里体现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儿女情长会误大事的,有事我找你!”
刘铁向她摆了摆手,无奈地苦笑着说:“慢走,一路走好!”
包瑜又踏上了那条熟悉而崎岖的山路,只能是悠悠地,摇摆着前行,倒是这山间野气,清脆的鸟鸣,是别处花钱也买不到的。
刘铁调转车头开始下坡,注视着眼里充满生命力的景致,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包瑜这次出院竟没能进门。
包瑜低头走到院门前,门是严严实实关着的,敲无应答,喊无应答。她退回几步,抬头仰望,见院中树上尽是各种各样的蛇,缠绕着的,倒挂着的,盘栖着的,……神态各异。她绕上院西面的土丘去瞧,那铁蛋坐在院中作法,婆婆被蛇捆在一把竹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似乎死了。
“狗肏的,真疯了!”包瑜狠狠的骂了一句。
包瑜下到土丘来,再没去敲门。她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
她提着包袱又一步一步往外走,她说不清楚,她要去哪里,她要去找谁。她退守地知道:活着就有希望!她步子迈得很慢,但很坚决。
“邱市长,你这官当的比克林顿还忙啊?”邱市长晚九点刚一踏进门,便招来夫人一阵嘲讽。“凤仙托你给苏蕊在城里找份事干,你知道那孩子的处境,让人家在家里等了这么长时间,你是能办还是不能办?给个话”。
“夫人别发火,哎——苏蕊人哪?”邱市长不慌不忙地问。
“到玉兔那边去了,人家孩子都快成你家保姆了”。夫人怨气十足地说。
“保姆——离了王姐,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再找保姆吗。我看你也挺喜欢苏蕊的,就让她帮你干干家务活,不是挺好的吗?”邱市长顺着夫妻的话题试探着说。
“那孩子心灵手巧,又爱干净,倒是挺合适,可人家才二十多岁,能耐住性子么?”
“王姐初来咱家不也二十多岁么? ”邱市长反问。他接着说:“她喜欢唱歌,但毕竟没受过专门训练,不可能介绍到歌舞团去;去事业单位,她不懂电脑,也写不了文章;去工厂吧,企业均不景气……。”
邱市长与夫人谈着,门铃响了。夫人打开门,原来是苏蕊。“我跟你姨夫正说着你呢!”
“姨夫回来了——你们说我什么呢?”苏蕊微笑着跟姨夫打了声招呼,然后问。
“你姨妈怪我没能及时为你找工作。”邱市长回答。
“没关系。我觉得这些天在家做饭洗衣挺好的,你们工作都很忙,我就在家里帮你们照看这个家好了。”
邱夫人一听欣喜地说:“你愿意干保姆?”
“愿意!只要你们不嫌弃!”苏蕊说。
“你心灵手巧爱干净,我们哪去找!做保姆,怕是委屈了你了,如果你愿意,给别人一个月360元,给你500元,这个我说了算!”邱夫人试探地说着,开出了条件。
苏蕊忙说:“不——过去你们给别人360元,我也就360元吧。我是——你们肯收留我,还认我这个亲戚,是给了我一条生路,我那敢奢望。”
“看这孩子说的,这不是见外了。”邱市长忙说。
谈笑间,就把复杂的事情安排了,都会意地一笑,各忙各的事,这样,苏蕊便正式在邱市长家做保姆了。
其实,苏蕊决定在邱市长家做保姆已是她这回踏进邱市长家第三天就定了的。她被刘铁开除后,在家无所事事,闲待无聊,家里的那点家务有婆婆就够了,也懒得插手,她男人又不争气,吃着闲饭,整天在街面上荡来荡去,在娱乐场所惹事生非,经常有人找上门扯皮,导致夫妻间吵闹到水火不相融的地步;最终是男人让步,他等家人放松警惕后,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声不作、气不吐地偷空存款,独自去南方发展。这样的结果,使她感到,在家一刻也呆不下去,把娃送到娘家,请守寡的妈照料那来之意外的娃,就硬着头皮闯到邱市长家,无奈地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苏蕊迈进姨父家门,发现玉兔早已被她丈夫接走了,但她听从姨妈的安排,无事就到卜羿家去照料玉兔,陪她消磨时光。
刘铁是渭阳镇首富,家住三层小洋楼。苏蕊结婚后,可谓享尽了荣华富贵,但每当她来到姨妈家,大概因姨夫的身份吧,那家里的一切家什、那空间的气体都让她感到一种异样的威严,异样的迷恋,她曾不至一次的寻觅这种感觉,体味这种感觉,甚至开始向往这种感觉。时常自我陶醉,沉浸在幻觉的氛围里,乐不思蜀,开始被自己的意念所蛊惑,难以自拔。睁眼定神发觉一切都是虚幻的,她奈何不得地叹惜着叹惜,叹惜命运的差异。
这次苏蕊是暂时安排在曾是玉兔的房间,那里面的装饰,及墙上的布置,,均带有童话色彩,是当时特为玉兔设计的。这间房子与邱市长夫妇的卧室紧挨着。这天,吃晚饭时,邱市长打回电话说,他有事晚点回来,说人民剧院今晚有台精采的文艺演出,说让司机把票送回来,说让姨妈带上苏蕊,卜羿和玉兔一起去观看。吃罢饭,苏蕊说她没心情去,让姨妈和女儿、女婿去。
邱夫人走后,苏蕊就着剩菜品了点酒,宛若在自家似的,自我陶醉一番后,才收拾洗涮。完毕,她不自觉的脱了鞋走进了邱市长夫妇的卧室,她打开壁灯,踩在厚厚的绒绒的地毯上,走到床边。水红色的床罩,上有星罗旗布的大小白色斑点,让她产生一种愉悦的温馨的感觉。
她穿一身洁白色的连衣裙,围绕床边转了好几圈。然后,纵身一跃,斜躺在了床中心,迷迷糊糊地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在只看得清人影轮廓的时候,邱市长摸出钥匙颤悠悠地拧开门锁,感觉不对,有种混合的好嗅的味儿在空气里飘荡回旋。他换上拖鞋,却见卧室隐约亮着灯。他推门一看,苏蕊在自己床上仙鹅般曲躺着,洁白的裙子,让水红色的床罩垫托得分外鲜艳。苏蕊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红扑扑,甜润而妩媚。他退步在大厅里转了一大圈,再回到卧室门口,唤几声夫人的名字
,发现苏蕊纹丝未动。他徐缓地退至桌旁,从橱柜里拿出泡制的药酒,倒上那么一杯,品上一口,接着又一口,直到杯干,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睡以前喝上一杯滋阴壮阳。(这种习惯是在农村蹲点时一位老道中医传给他的,药也是道医定期送来。)他脱了鞋慢慢走近床边,仔细地欣赏这一天然的杰作。
他拉过一条毛巾被为她披了半边身子,她仍纹丝未动。他又将那条毛巾被曳到一边,她那丰满的胸部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那两个轮廓明快的乳房,已有明显的感受了,当他的目光移向裙摆下叉开的那两条白润而富有弹性的腿弯时,已无法抑制自己澎湃的波涛了,但他还是尽量地自控着,他缓缓地动手将她的裙摆慢慢揭起……。
他又看了看她的脸,心中叹了声“典型的一个美少妇。”
他想,她为何会躺卧在自己的房间呢?她怎么就没去看晚会呢?她是不是在专门等待着我的归来?
邱市长对苏蕊娇艳的容颜有所牵挂,是初次见到她本人就沉淀在心里的迷疑,成了个结。当刘强第一次将做为未婚妻的苏蕊领到家中时,他就被眼前姑娘玲珑剔透和娇羞怯意的神态所迷惑,止不住地多盯那姑娘好几眼,想不透这么美艳动人的姑娘怎么会甘愿跟刘强那样的人?肯定是金钱的作用,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不然,她没有理由找这种人……。刘强结婚那天,公务缠身的他完全可以推掉不去,
但怀着好奇的窥探想法,竟鬼使神差使他前往了,见到着上新娘妆的苏蕊,让他感到迷惑地猜不到谜底,想到如此娇嫩的鲜花会在夜里被那种人独自享受,心里不由自主地旋转起一股怨恨之气,免不了心旌摇晃,产生别样的滋味。
那天夜里,夫人留在渭阳镇未归。归来正躺在床上的他感到心胸的那股不平之气爆炸了,在体内追寻着出口,就烦躁不安地
下床活动肢体,不等女儿玉兔完全入睡,硬是将保姆王姐曳出玉兔的房间,拉进自己的卧室,将王姐衣服剥了个光,一夜里折腾了好几次。就是不尽兴,让王姐莫明其妙。
“你这是咋了,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激动,这么卖力?”
“这段玉兔她妈看得紧,没有机会。我早想骑你了,现在总算办到了。”邱善解释着,却没有睁眼。他眼前出现幻影都是苏蕊脱下婚纱后裸体的模样,但模样越想越难看清,只好找王姐解决问题。
现在,邱市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蕊的身子呼吸愈来愈急促,甚至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他迅速脱去了衣服,似乎胆子也一下子变大了,伸手就抹苏蕊那裤头。她哼了一声,转了一下身子,那屁股也随之转了过来,裤头一下子抹了下来,那梦寐以求的日思夜想的部位猛地耸立在他的眼里,闪现着飘忽不定的如梦似幻的茸茸柔光,他眨巴着眼皮,定了下神,猛吸一口浩然之气,徐缓地将她的两条腿往上依次抬了抬,裤头便完全脱了下来。没有了裤头遮掩,他将她的身体向旁翻了翻,又将她的双腿往开分了分;他不敢眨眼地凝注着眼前真真切切的实景,那棵棵茁壮有致的丛林是那样的清晰而迷魂,历历可数之中饱含着煎熬欲滴,在那丛林的阴森处暗藏着更为神秘的向往之地——生命之门。他掌心托上去,在其位置轻柔地抚摸着抚摸,那被触摸之处随着抚摸而蠕动,紧接着从蠕动转变为扭动;忽然,有粗壮的喘息声时高时低地荡起,弥漫在凝结的空气里,传播着呢喃的娇音:“你怎么才回来呀,我想——我想——快上来搂我呀!”
邱市长两手撑在床沿,瞬间就爬到了苏蕊的身上,那根坚硬得抖动的生命之根也没闲着,顺着那毛茸茸的泛着光亮的地点探寻,在感到生命之根接触到生命之门的那刹那,他不由自主地用了劲,非常合拍地丝毫不差地沾贴在一起。苏蕊的身子颤抖一下,迎接着挑战,起伏着身肢,扭挪着胯部,口里随之哼唷了一声。接着邱市长便熟练而动情地将整个身体贴在了苏蕊的身体上,欢快尽情的摇起来;随着他动作幅度的逐渐增大,她哼唷,哼唷的呻吟声也随之增大了,象人类始祖劳作时简单的歌谣,用本能之意,出本能之力,单纯至极!
“用力、用力、用力呀、用力呀……”
苏蕊喊着,忍不住地唱出欲望之心曲,甜美得沉醉不醒;漂亮的双臂环绕着邱市长的脖子,而且越箍越紧。邱市长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给调动起来了,每一根血管里热血都开始澎湃了,每一个细胞都激活得争先恐后地用力,苏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环着邱市长脖胫的臂膀松开,渐渐自上而下移动着,先是扳住邱市长的双肩,接着搂住邱市长的腰肢,最后抱住了邱市长肥厚有劲温爱多情之地。她的全身震颠得愈来愈厉害了,使劲往上提着提,挤压得紧而又紧密不透风,没有半点缝隙,空气也插不进。突然邱市长脑子“翁”地一下,双腿猛地僵直起来,象山洪暴发,大坝决堤,那剧烈的洪水般的冲击使他痛快地咬牙仍不愿放下武器,一点也不外露地倾注到那神秘得眩目耀眼的炽热地。
强烈的冲击力,使苏蕊周身幸福得抖动起来,高声而快乐的呻吟不止。这种情景足足延续了五分钟,然后,才逐渐安定下来。
两人都困倦极了,相互依偎着迷迷糊糊躺着,享受着那份甜蜜,沉浸在脱胎换骨的滋味里,舒坦得上天入地。
“姨夫——你——你怎么能,哎呀,这——”苏蕊将邱市长边推边喊,坐起身,忙拉下裙子,去抓裤头。
邱市长却不慌不忙,起来穿衣。
“怎么是你呀,你怎么睡到这边床上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姨妈呢!”邱市长明显是在塘塞找借口。
当苏蕊抓过裤头,溜下床刚要走开时,邱市长猛地从后腰抱住了苏蕊。“我就说那味道怎么不对头,越用力越美,简直快把我的两个蛋核都陷进你那块湿地了”。
苏蕊不言语了,身子也一动不动。
“我活这么大年岁了,今天是时间最长,雄性最旺,感觉最好 ,是幸福得最满足的一次,是真正的舒服!舒服,你呢,苏蕊,感觉不错吧?”
苏蕊木木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