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俄语,被告知这个词的意思是“多数派”。无奈从小就被那二十八个半带偏了。连半个都不肯多给,怎么会是多数呢?所以,在我的理解中,布尔什维克想当然该是指洋气,引领潮流,权威的方向等,唯独不可能是“多”。
一旦基本概念理解有偏差,下来都是鸡同鸭讲。为人父说我写文章弯弯绕,觉得很冤枉,能讲的都讲了啊?后来我意识到,根子在没有尊重有茶轩特色的具体轩情。于是下定决心坚持两个凡是:凡是别的茶客没有聊过的话题,绝不开头;凡是老茶客们不感兴趣的东西,绝不多提。多聊三国演义红楼梦加金庸,举例只用国朝语文课本上有过的课文。果然通顺了,融入了光荣集体,成为了茶垢中的有机微粒。也时不时为轩里的鳏寡孤独送送温暖。好在也不多,一会儿就送完。闲暇下来,不由仰望天空,陷入迷茫。中国革命的长期实践告诉我们: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总是与“x情”格格不入的。如此日复一日,山沟沟里何时才能出马列主义?
黑色大鸟展翅一声怪叫,给茶轩送来了后现代主义。虽然目前还只有立一个人在写,但一个,也足以布尔什维克,特立独行的布尔什维克。因为他洋气,他引领潮流,他代表着文学的权威发展方向。。。茶轩,虽还不如池塘大。可万幸又万幸,布尔什维克并没有忘记我们!不料茶客们大惊诧,就像茶碗中落了沙尘,眼睛里进了梁木。我就很纳闷,轩里这么多业余文学爱好者实践者,还都会七八国的英文。怎么好像都不读二十世纪以来的文学,只醉心于十九世纪前的作品。从而觉得立非常异类?
有可能还是当年二十八个半留下的孽债。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经历了“反封建与救亡交织”前行。加上后来抗日战争,社会主义,接着是文革,让“现实主义”一直独占鳌头。这个国情延续主导了今天的品茶小轩的轩情。以致这里虽有许多有文学素养的、认真写字的,能熟练操控后现代文字的,目前还只有立。从大家对作品的思想和意义的执着,也可以见到审美的保守倾向。
我用后现代只是图个方便,其实这里边,什么象征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未来主义,唯美主义,存在主义,表现主义等等,大杂烩一锅。看似繁杂,其实只需注重五个关键词:解构,表现,唯美,荒诞,和无意义。黑色幽默无足轻重,荒诞这颗黑太阳一出,任何颜色的幽默,都是萤火虫;意识流只是小溪,无意义才是汪洋大海;那“非理性”更不值一提。因为理性并不是什么思维方式,仅是一种从中世纪延续下来的生活方式习惯。到二十一世纪早没了踪影。
能记住后现代主义的第一公理,则万法皆通。那就是:现实还不够荒诞,生活完全无意义。反传统的根本转变,是不再由作者用作品灌输思想,而是提供读者一个体验文本平台。意义无意义,思想啥思想,都是读者自己的事。唯美是让读者读下去的唯一手法。但却不再是传统审美。以无意义为意义,以解构为结构。
如《追忆逝水年华》,用无尽的琐碎,将生活的荒诞和无意义,剥皮剔骨给读者。只是作者用工笔重彩,将每一斑血迹都描成绚烂的桃花。旧诗已死,新诗亦死。唯美文字本身就是诗,诗的篇幅没有了少于十万字的。。。在天马行空的宏大叙事下,人类的歌声,变得比大洋底里相隔千里鲸鱼的旋律更慢更悠长。阅读的节奏感肯定还是有的,不过时常会变成一场耐心大比拼:究竟是读者先能读出结构还是作者先写得散了架。。。
垢客们,看似你们要被万恶的布尔什维克害苦了。可也别告诉我是因为没有预警、没准备好才不能接受立,接受从列侬的1969和2020的新冠肺炎的。你有充分的准备,连中学课本里都读过。狂人日记,写在布尔什维克上台的那一年。这个由于和中国革命相结合得太好了,必须否认掉象征主义阴影。其时也只有否认象征主义才能否认了领卢布。但《铸剑》和《补天》就好像逃不过去。可惜接下来的多年战争,让这个开创现代文字的努力耽误了几十年。
文革的诸多贡献,其中包括扫清了文字现代化的道路,因为它给了十年予伤痕文学。伤痕十年,让国人终于厌倦了那些虚伪又丑陋的文字,也对那些老作家的幻觉彻底破灭。所以等不到期满,年青人们就转向了后现代。1987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是这波模仿的第一个高潮。尽管这个后来遭到了老家伙们的反扑,但能登上《人民文学》,说明老家伙们中的一部分,也意识到传统已无路可走了。
是无路可走了。王小波身上喷薄欲出胀满了现代性,他的文字却是很忸忸怩怩的模仿。王小波之所以跨不出那一步,是因为他认为现实已足够荒诞,生活实在太精彩(请对照后现代主义第一公理)。正享受生活,就无法解构生活;贪恋当下,就无法进入未来。还有被带偏了一头扎进八大胡同的王朔。其实到了这里,你们什么样的鸟还没见过呢?何鸟不黄?何鸟不黑!喔,那个小打小闹的王蒙,也是个被精彩生活而耽误了的,成了行走在意识流边缘的干鞋客。当然,开初的谨慎是普遍的,红高粱一样忸怩。等到彻底放开丰乳肥臀,诺贝尔文学送来了背书的合格证。
这些,都是我们这辈人所经历过的吧。如果读过狂人日记,读过空空荡荡,读过黄金时代,读过丰乳肥臀,为什么还要惊诧呢。能读青鸟就能读黑鸟么。或者,你能读完变形记、等待戈多、百年孤独、尤利西斯,为啥还会读不下去立呢?我看这些惊诧都是矫情,看不惯只不过是为了看不惯而已。立的文字,是这些的自然延续顺理成章通则不痛狗尾续貂。。。
满篇荒诞或魔幻,却要借用现实大事件作背景,也是常有的。如百年孤独中的革命战争和丰乳肥臀中的抗日。这些大家们的借用,都风轻云淡不着痕迹,而正物主们心知肚明无法也不好意思要他们还。可立太实在了,道具还没用上,借条签出去不少,先欠上一身实债。这个很不科学。布尔什维克用点东西哪里还用还?那是不是要将这头衔一阵还回去?所以凭空增加了50%的不确定性。只得让他先戴半个帽子,另一半,视与讨债公司协调进程再定。半个,依然布尔什维克!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