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在网上充分辩论的权力。但我喊小谢停下来,因为他居然用实际发生的事例去挑战基督教。他不但徒劳,而且注定会“失败”。小谢在讲道理,但宗教讲公理。公理注定最终战胜,因为公理是不言自明无需证明的。
早期的原始宗教,相当地实事求是。具体事件发生后,神灵了就谢神。不灵光立刻找责任:神的错就换神,人的错就换人(通常将祭司杀了或烧了)。这些哪怕在清洁过的圣经旧约中都有很多残存记载。这些原因找得对不对另论,其方法论近似“科学”。可是这样做对于神,特别是对领导人(祭司)都太危险。所以,后来能发扬光大的宗教,都进行了形式化。建立了一套公理体系,保证在这个体系内,你永远没法追责,也就是一切服从公理。
基督教有三大公理:上帝是真的,上帝是善的,上帝永远是对的(从上帝是全能的转化来)。其实本不用讲道理,只要你信了,就接受公理;而你接受这些公理,你就信了。这种循环论证去信服新人难度大了点。再说,如果是一个只有公理的体系,三句话不到,就可能一步踏到体系之外。出了这个体系,就不归同样的公理管了。所以必须将体系扩大,加上许多定理推理例题集。形式体系的生存力,全在于这个体系有多大有多少层次。
基督教是现有大宗教中形式化程度最高的一个,历史上为了扩大这个体系,居然都发展出许多形式逻辑工具。这些逻辑工具本是为了完善这个形式体系的自洽性而开发出来的,结果却不幸走向了反面。比如为了推定上帝是善的,到最后却不得不规定上帝就是善本身,而善的定义就是信上帝。回到了用公理解决。逻辑工具在宗教中也就退化成了一个筛选工具,将所有危害自洽性的例子都剔除或改写。增加符合的,壮大体系,保证能让你在这个体系中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只得相信公理。
虽然逻辑工具,数学工具,都被科学所利用,但现代科学,不是形式体系,不基于公理。有些涵盖较广的推论,也都必须由实验而证实,然后在实验的有效范围内被接受。牛顿力学体系,看起来像公理,其实只是借用表达形式(自然的数学原理)。我们要是拿三大定律当三大公理,就没有今天的大部分现代科学了。可是在对大众进行科学基础教育时,需要将知识一定程度地“形式化”以便教学。加上我们都学过欧氏几何,对公理化体系熟悉又认同。碰到宗教,容易一样地处理,以为这些体系也是有实验基础或者经过严密推导的。
欧氏几从来没有公理自己是真的。点和线的假设都没有体积质量。宗教形式体系先用公理规定自己是真的,以此为基础绕一圈回来再证明自己是真的,层次体系可以扩充到无限大,也必须很大,才能看起来真像是真的。每个宗教其实是各自封闭的体系,各有不同的公理体系,相互辩论是鸡同鸭讲。也正是如此,自然科学家完全可以信教。他们去教堂的时候,就调整到宗教体系中去。搞科研的时候,自然会从那个体系中出来。因为自然科学,不在任何形式体系中。我们平常人所说的讲道理,基本上是就事论事,看实际发生的效果。小谢举个身边发生的例子去辩论,这是不被接受的。不符合要求的例子是不能进入宗教体系内的。你说善恶,必须先转化成基督教体系内的标准:只有信基督或者遵循上帝的教诲,才能是善。你自己怎么能跳出体系自行判断善恶呢?说你愚昧是符合公理的。
自然界不需要公理,形而上的思维和意识形态需要。病毒认不认公理就难说了。这次新冠病毒,就有些乱来。目前网上新冠病毒教派已经成形,其基础公理是:在中国哪怕病死一个人,都是制度的错;在美国哪怕死再多的人,都与制度无关。信这个教的人,喜欢什么事实,讨厌什么事实;相信什么言论,驳斥什么言论。都是严格遵照这个公理的。当然,这个体系内还有更加强版的公理,比如死人都是因为言论不自由;只要言论自由,就不会死人。更需要纯粹的冥想力。是无法用事实去影响的。
从一开始,最不服气的,数诸多老教会们。许多教会的公理都是信我神得永生,所以越是风紧越要开大会。他们都急着出来证明信我教的就是能比信他教的死得少。但是这些“不当言论”都被政治强压下去,眼下大局的当务之急是证明“民主”就是强于“专制”制度。可惜这次病毒太新,事发突然,给予形式体系完善自洽性的时间太少。当然,公理的权威不容挑战,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己方死人数压不下来,就一定要把对方的死人数抬上去。
信仰尚未坚定,公理未获全胜。同志更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