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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有了稍微的改变 ( 20 )

(2011-11-17 19:06:40) 下一个

吴鸣蒂的身体时好时坏。白天忙于工作她还不觉得什么,晚上到了家,她就会感到全身乏力,她怀疑医生会不会误诊自己,就那么一点产后忧郁症,怎么会让自己常常连动也不想动?


 


每天葛明总是早晚两个电话问候下吴鸣蒂,只要吴鸣蒂不接电话,他就拼命打,直到听到吴鸣蒂的回应。自从看见过吴鸣蒂躺在床上病得这般凄惨后,葛明很担心她一个人住会出事。


 


吴鸣蒂晚上空虚的时候做得最多的事是向国内打电话。她想念女儿,听到女儿的声音她会开心点。父母总是叫她放心,因为欢欢很乖,也很健康。


 


吴鸣蒂很少收到黄申强主动来电话,其实这么多年来黄申强的电话本来就不多,吴鸣蒂打过去也很难打通,但是如今她的心情不一样了,如果她找不到黄申强就会想到那个女人,心中就会隐隐作痛。


 


这天她再打电话给黄申强,他接了电话:"我正要告诉你,我的飞机票买到了,和欢欢同一班机回美国。"


 


"啊,那太好了。"毕竟是分居那么多年的丈夫,分多聚少,吴鸣蒂只要听到黄申强过来美国,就释怀很多。


 


"不过九月中我要回国内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只能在美国住三个星期就要回来。"黄申强象以往每次回美国那样,总不会超过三个星期。


 


挂了电话后,吴鸣蒂很失望,她心里明白,看来黄申强是不会留在美国了。她感觉胸口发闷,不知不觉中又流下了眼泪。她吃了两份安眠药,硬是让自己停止思想黄申强,就象是用一根棍棒打晕自己,让自己失去对痛的感觉。


 


次日清晨,葛明打了三次电话进来才把吴鸣蒂叫醒。"你怎么啦?"葛明急的要命。


 


"哦,我睡过了,没听到电话铃响。"吴鸣蒂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答。


 


"你起来,起来去喝杯水,听到吗?起来走一下。"葛明感觉到吴鸣蒂这边不对劲。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吴鸣蒂有点清醒了。"我今天看医生,不去公司,我想多睡一会儿。"


 


这天下午,吴鸣蒂勇敢地走进了心理治疗师的办公室。


 


心理治疗师的办公室并不是象电影里描写的那样坐落在美丽的海滩边,它是一间很小的带有东方艺术色彩的独立小屋。屋子里很安静,种植着各种花草,还有一个石磨在潺潺地流水。


 


心理治疗师亚里山大博士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希腊男人,矮小的身材非常灵敏。昏暗的室内光线中,最亮点就是亚里山大的脑袋。吴鸣蒂事先看过对他的介绍,他在瑞士读过心理学博士学位,在法国读过教育学硕士学位,他是个很不错的心理治疗师。


 


秘书递上两杯清茶后关上门出去了。房间里的古典音乐很轻,吴鸣蒂喜欢这样舒适的环境,她僵硬的背缓缓陷入柔软的沙发椅中,慢慢放松自己,等待亚里山大博士开口。


 


Helen"亚里山大的眼睛很花骚,他的声音很柔。"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也不知道"。吴鸣蒂有点腼腆和拘束。


 


"那我可以帮你什么呢?"亚里山大的每一句话都很精炼,但是却不主动。


 


"我最近心情不好。"吴鸣蒂不想浪费时间,她喜欢单刀直入。


 


"能讲讲你的心事吗?"亚里山大开始搜集分析资料。


 


在缓缓的音乐声中,吴鸣蒂讲述了最近发生在自己家庭和工作上的事,但是她没有提到葛明。


 


听完吴鸣蒂的讲述,亚里山大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爱谁,最讨厌谁?”


 


吴鸣蒂想了想:"最爱孩子,最讨厌我的丈夫。"


 


"为什么?"


 


"孩子是我生的,我当然爱。丈夫有外遇,所以我讨厌他。"


 


"孩子也是你丈夫的。你觉得你丈夫是不是爱孩子?"


 


"我想是的。"


 


"那好,那就是说你们在孩子身上都有一个爱的链接。你和丈夫之间的链接中断了,但你们和孩子的间接链接还在。"亚里山大博士拿出一个有绞链但没有底边的三角型模型。"我问你,现在你的孩子在顶端,你和丈夫在三角型低端的两个点,你们两点间的链接没有了,你用一个最快的方法将你们两点汇合,你想想怎么做?"


 


吴鸣蒂接过这个三角型模型,将两条边合并,还给了亚里山大博士。


 


"很好,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性。"亚里山大博士站起来鼓掌。 "很多女人在做这道题目的时候,是尝试将两个点往顶点靠,但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将两个点直接靠到一起。


 


"那么孩子呢?孩子不是在另一头了吗?"吴鸣蒂犹疑了。


 


"可孩子依然和你们有链接,对不对?"亚里山大博士说。"孩子是你们的依附,你们两个站一起了,孩子自然会跟你们站一线上。可你们现在的家庭状况呢?"


 


"我和孩子在一点上,我丈夫在另一端。"吴鸣蒂反应很快。


 


"对了,太对了,所以你丈夫作为一个独立性很强的男人,他跟你们有链接,但不一定需要对你和孩子产生依附关系,这就是目前你们的婚姻状态。"亚里山大博士的声调开始有点高了。


 


"其实我更希望我们家三个都在同一个点上。"吴鸣蒂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那么,要么你带孩子走过去,要么他向你们走过来,为什么要分居?"亚里山大博士有点气愤:"我有很多象你这样的咨询者,他们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却不愿意去改变。"


 


"我先生的工作不可能在美国,而我们都希望孩子在美国读书。"吴鸣蒂把问题搁置在亚里山大博士面前。


 


"如果你能让物质上的完美愉悦你的精神,请继续这样做。否则的话,你精神上的痛苦不会荣耀你从物质上得到的东西。"亚里山大博士的这句话份量很重。


 


吴鸣蒂沉默了。良久,她擦干眼泪,喝了一口茶,坐直了身子问:"亚里山大博士,我还有点心事想说出来请教你。


 


“说吧。” 亚里山大博士凭经验早就知道吴鸣蒂有心事瞒着他。


 


“我爱上了一个人。” 吴鸣蒂很吃力地说:“一个有家的男人。”


 


“请继续。” 亚里山大博士为吴鸣蒂的茶添了水。


 


吴鸣蒂低下头,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亚里山大博士启发她。


 


”他的细心和关心,感觉得到他对我的爱,他说他会等我。“


 


”还有吗?“


 


”我讲不出来,很难用语言表达我的感觉。“


 


”这就对了。“亚里山大博士站了起来,”感觉就是感觉,是很难用文字表达,用理智去思维,用逻辑去理顺,用行动去控制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吴鸣蒂问。


 


”我是心里学博士,我的工作是帮你解开心结,不会帮你制定行动计划。“亚里山大博士笑了,吴鸣蒂也笑了。


 


“感觉是很直接的东西,比如水喝多了,就需要去厕所。肚子饿了,就想去吃饭。然而性欲呢?性欲也是感觉的一部分,如果性欲上来了,该怎么解决呢?” 亚里山大博士笑着看着吴鸣蒂。


 


”找老公解决。“吴鸣蒂脸红了。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公的,也不是每个人的老公都在身边的。怎么办?“亚里山大博士还真是个教书的。


 


吴鸣蒂像一个交不出考卷的学生面对了老师,她真的不知道。


 


“英文里有句简单的话:Follow your heart. 你有没有听说过?“亚里山大博士问。


 


”常讲,但是做起来总会有顾虑。“吴鸣蒂很坦白。


 


”这顾虑是一种逻辑思维,它抑制了人的直觉,这种扯力让人感觉很难受,你觉得是不是。” 亚里山大博士很了解吴鸣蒂的感受。


 


“是,牵涉到道德标准,社会的眼光,家庭的影响,自己的良心。。。。。。” 吴鸣蒂也被亚里山大博士的理论影响了,她一套套地数落起来。


 


“ 停! 我们不要太将自己高举,让我们把自己放回到人的基本需要里去,其实人的感觉本来就是那么简单,让我们面对它。” 亚里山大博士的大拳头敲在桌子上,像是法官的一把锤子。


 


晚上,吴鸣蒂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在电脑上看偶尔短路在中坛播放的电影 《廊桥遗梦》。她感觉自己和葛明就是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她是哭着把这场电影看完的。


 


整个晚上,她一个人在黑暗里面对落地窗坐着,茂密的树林在窗外摇曳,当风吹得劲的时候,很偶然地,她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座灯火中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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