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蒂蜷缩在杨柳家的沙发里两眼哭得通红。黄申强好多次打电话进来,她都不接。
杨柳是个经验老到的大姐,她在旁边劝吴鸣蒂无论如何要装着不知道黄申强外面有女人。她站在客厅的中央,单手插在她那肥鼓鼓的腰上,另一只手在吴鸣蒂面前比划着演讲:
“男人,个个都是好色鬼。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他们一个人在国内工作。有钱有外国身份的男人,绝对是年轻女人瞄准的目标。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找回流的男人,白吃白住不算,要是男人娶了她,她还可以出国,日子不要太容易哦。”咽了口口水,她发现吴鸣蒂哭得更厉害了,知道这样下去吴鸣蒂准崩溃,她坐到吴鸣蒂身边,揉着她的肩膀说:
“你看那小姑娘是你的对手吗?你有外国学历,在世界闻名的大公司做事,她除了年轻哪里比得上你呀?我问过经纪了,这房子只有黄申强一个人的名字在上面,说明他们只是在外面掩人耳目装夫妻,其实黄申强没打算娶她的。现在黄申强要卖房子了,这是好事呀,说明他要跟这女人分手了。”
杨柳的这段话安慰了吴鸣蒂不少,她终于停止了流泪,征求杨柳的意见:“那杨柳姐,你看我该怎么处理和黄申强的关系?”
杨柳说:“黄申强不是八月要送欢欢回美国嚒?到时候你想办法把他留在美国不就得了”。
这时候吴鸣蒂的手机又响了,杨柳说:“你明天要走,黄申强要找你说两句,记住,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喂,申强吗?” 吴鸣蒂尽量忍住自己的眼泪。
“我打了好多电话给你,你在哪里呀?” 黄申强的语调很温和。
“我刚才在外面,声音太吵没听见。”
“你明天飞到美国休息一天再上班,自己当心身体。”
“我知道了,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爸爸妈妈和欢欢。我到美国再给你电话。” 吴鸣蒂急着把电话挂了,她觉得胸口堵得慌。
从上海到旧金山的飞机上,吴鸣蒂一直没睡,她在赶写 GTT 公司夏季交流会的计划,她想用工作忘却自己的烦恼。
到了旧金山机场,赶着时间进关,再赶到飞往 J 城飞机的登记口,吴鸣蒂已经非常疲累了,她坐在候机室对着落地窗的椅子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慢慢从胃到胸口升腾上来,她哭了,她很伤感。前一段飞行,她离开了父母丈夫和女儿,下一段飞行等待她的将是一个空空的窝。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她知道黄申强背叛自己不是梦,完全是真实的。她安慰过自己无数次,在当今这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会背弃妻子。但是临到自己的头上和听别人的讲故事,感受真是天差地别。
吴鸣蒂是位表面刚强,内心温柔细腻的女人。正因为如此,黄申强相信她的能力能够独立担当任何事情,把她一个人留在美国。吴鸣蒂一直宽容并理解黄申强,出国之后,她看到黄申强在事业上不能到位的痛苦,所以她一直想与黄申强一起分担搞好这个家,哪怕是分居两地也在所不惜。如今当他发现黄申强有外遇后,她并不懂得愤怒,她只是觉得非常委屈,自己身为女人独自在美国工作和带孩子,但丈夫却这么有闲心去玩女人。
飞往 J 城的飞机误点了。吴鸣蒂打开电脑收看邮件。竟然发现葛明的 gmail 灯亮着。
“你在吗?”她打开了聊天窗口问。
“啊,我在公司。你怎么上来了?还在中国?”
“公司有事,我提前回来了,在 SFO 等机回 J 城。”
“你一个人?欢欢呢?”
“欢欢在我父母处,黄申强八月带她回来。” 吴鸣蒂不想让葛明知道黄申强的事情。
“那你需要我接机吗?”
“我叫出租车回家就行,公司可以报销,不用麻烦了。”
“那好,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找时间聊天。”
“行。 你那边公司怎么样?有没有收购你们公司的对象?”
“我们的销售不好,现在又经济不好,很难找到买家。”
“我们公司七月底举办行业交流会,你想来吗?我可以发邀请给你。”
“好呀。先谢谢。”葛明还是习惯性地在句尾加了一个小嘴嘟呀嘟的吻。“我先下了。”
吴鸣蒂和葛明交谈完后,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自从和葛明有了漫长的视频聊天经历,葛明是她在美国唯一值得信赖的朋友了。吴鸣蒂已经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葛明,但是葛明住 B 城,两个城市相差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现在葛明又由太太接送他上下班,所以吴鸣蒂想,还是不要打搅葛明太多,毕竟他是有家庭的人。
在吴鸣蒂成长的年代里,没有太多的物质让男女可以互相给予对方。她深知男人把女人的贞洁看成是宝贝,于是吴鸣蒂在婚前多次恋爱中一直保持自己的圣洁,用很强的意志去克服自己的情欲,直到她跟黄申强结婚,才在新婚之夜把自己最宝贵的献上。
与黄申强分居的四年里,她发现坚守自己要比婚前难得多,因为黄申强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已经融入了她的肉体和记忆。但她是一个外表西化内心传统的女人,她清楚自己持守的是作为妻子应该给予丈夫的忠诚。所以她和葛明连续四个月单独在网上聊天却很少见面,除了实际的地域距离让他们不能常见面,她也在人为制造距离来抵御葛明对她随时可能发生的直接肉体关系。可当她在中坛听到大家肯定地说她已经进入到比肉体出轨还严重的精神出轨时,她感觉自己那份所谓的坚守在人们眼中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混乱的思绪让吴鸣蒂感到头痛欲裂,在回 J 城之前,她先想利用旅程时间思考如何处理和黄申强的关系。于是她又想到了中坛。在候机室她再次换上一件新的小马甲,在中坛问道:“发现老公有外遇的时候要不要向他挑明?”
吴鸣蒂问得不是时候。中坛的小鱼妹妹正在闪她的片片。长直的秀发披露在圆滑的手臂上,小蛮腰被一条蓝色的迷你裙裹着,细长的美腿架在一双高跟鞋上,一手拎着一个小皮包,一手搭在一架香车上,美得呀就像个芭芘娃娃。
吴鸣蒂看到大家都抢着要在三分钟里把小鱼妹妹看个够,就只能耐心地等。中坛在欢呼:
凹凸有致 , 婷婷玉立 , 。。。。。。。
俺存了,谢谢啦美女。 --- 老鼠
吴鸣蒂的心一惊,葛明,你真是个好色的老鼠,见一个美女就存一个美女的片片。吴鸣蒂吃醋了。
吴鸣蒂的问题被刷到了中坛的底层,她只好再问大家一次。“发现老公有外遇的时候要不要向他挑明?”
对于陌生的 ID ,姐妹们一般都不敢贸然回答这样严肃的问题。终于,有四个姐妹回了她:
当作没发生过一 样
你要是还爱他 , 那就原谅他 , 更多地去关心他 .
主动和老公说让贤,祝他们幸福。不过希望他能继续为孩子负起父亲的责任 。
中坛呀,中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 吴鸣蒂人生抉择的一支签?
姐妹呀,姐妹,当你们在欢笑着看片片的时候,你们可否知道,跟你们很熟悉的小蚊子换了马甲在坛子的背后偷偷流泪?
对于大家的各抒己见,吴鸣蒂感觉象是抽了一支模棱两可的签,反复琢磨却没法解读。最后吴鸣蒂以中坛名义测验为基准,以 3 : 1 作出决定:在黄申强面前装糊涂。
在登机飞往 J 城的时候,她打了电话给熟睡中的杨柳姐,叫她千万别买黄申强的房子,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