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申强在上海机场接了吴鸣蒂和欢欢后,便带他们去了杭州吴鸣蒂的父母家。快一年没见到外孙女了,吴鸣蒂的父母很开心欢欢跟着他们过暑假。全家团圆后三天,黄申强便回南方工作。由外公外婆照顾欢欢,吴鸣蒂就放心地去江苏出差了。
虽然吴鸣蒂每年回国,但祖国经济的发展真是突飞猛进。中小型城市在几年内建成这么壮大的工业体系,真让吴鸣蒂感慨万分。
李杰在高铁车站接吴鸣蒂。吴鸣蒂一出关口还没站稳,手里的行李箱就被一个陌生人拖走了。“你干什么?” 吴鸣蒂还以为遇到拦路抢劫的人。李杰马上笑着说:“别紧张,这是司机,在国内,高级工作人员是不用自己拉箱子的。”
李杰带吴鸣蒂来到他们所下榻的高级宾馆,宾馆大厅里灯火辉煌,可大厅中间的大理石裂了长长的口子,裂缝一直将他们引到电梯口。吴鸣蒂感叹这里的建筑质量管理真的需要改进。
李杰比吴鸣蒂先到一天,他已经为吴鸣蒂在他隔壁订好了房间。房间很豪华,走过门厅,有一张沙发和一套办公桌椅,推开侧门有另一条走廊,一边是睡房,一边是卫生间。安置好行李,李杰让吴鸣蒂休息一下,晚上当地的供应商将会请他们吃饭。
吴鸣蒂其实并没有休息,她安好了电脑电话等办公设备,毕竟未来的几天她要在这里上班。这里和美国相差十二小时,也就是说她白天出去联系工作,晚上回到宾馆还需要向美国总公司库姆汇报。
晚上,供应商经理在一间很大的中餐馆设包房招待李杰和吴鸣蒂。经理姓王,是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士,黑黝黝的脸上顶着一个油腻的大鼻子。被烟熏黑的嘴唇一口口地向外吐着烟圈,把吴鸣蒂的嗓子熏得发疼。吴鸣蒂可以看得出,仅仅比自己早一天到达的李杰已经和王经理非常熟悉。她和同桌的技术员聊天,发现他们大部分是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这餐晚饭吃得相当铺张,当然嚒,从美国公司过来发展业务的人,便是这些供应商的皇上,如果产品被美国公司认可,得到一批大的订货,那将是非常可观的收益。
晚上回到宾馆,吴鸣蒂连夜阅读和分析了这家供应商的背景资料,发现其公司的历史并不很长。打开公司主要管理层简介,引起她注意的是王经理和李杰同毕业于西安的一所大学。半夜十二点,吴鸣蒂给库姆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达工业城,库姆说在国内的工作以李杰为主,让吴鸣蒂只需要配合他就行。
第二天早上,司机把李杰和吴鸣蒂接到工业城去。他们今天需要在这里挑选一个正式的办公场所。工业城的建筑秩序井然,每一种工业都按其行业分类。李杰和吴鸣蒂在材料类工业区找定一个单位后,便去城区总部办理置订物业手续。层层叠叠的组织架构,让李杰和吴鸣蒂在工业城转来转去,作为外资企业,他们要办理比国内企业更多的手续。
晚上,本来就失眠的吴鸣蒂因为时差的关系更加不能入眠。她打了个电话给在海南的丈夫,丈夫说他在上海出差。“你能不能抽时间过来看看我?” 吴鸣蒂想难得到了国内,应该尽可能利用空余时间和黄申强聚聚。
“没问题,我明天办完事,下午就过去看你。”
第二天晚上,吴鸣蒂和丈夫在宾馆会合了。虽然他们几天前在杭州才见过面,但是享受这样的两人世界,他们已经好多时候没有过了。他们在宾馆附近的餐厅吃了一个浪漫的晚餐,然后在工业城灯火璀璨的夜色下散步。回到房间,他们鸳鸯戏水,情意绵绵,吴鸣蒂在丈夫的怀里很快就入睡了。
次日清晨,黄申强要飞回海南去了。“你要能多呆一天陪陪我多好?” 吴鸣蒂送他到宾馆门前,舍不得他走。
“我常来上海,过几天再来看你。” 黄申强招手叫来了出租车。
“申强,我们公司已经在这里设立了办事处,我回国来这里工作,你看如何?”
“我们再讨论吧。” 黄申强从出租车里伸出手臂向吴鸣蒂告别。
吴鸣蒂回到房间后,发现申强的钥匙掉在地上,她立刻打电话给申强,申强说没关系,他有备用的钥匙,让吴鸣蒂帮他收起来,她就随手放入了自己的手提包。
电视里在放映公众论坛节目,讨论的是一夜情,吴鸣蒂感慨,现时代真正的夫妻都忙得难得见一面,这才像是一夜情呢。她随手关了电视,上网看一下电邮。第一个邮件是杨柳姐发来的,她想在上海买房子,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有空出来聚一聚。第二个电邮是葛明发来的,说乔治对今年上半年的财务情况作了分析,准备年底正式关门,问吴鸣蒂怎么看。吴鸣蒂在gmail上写道:先按兵不动。如果有其他公司买下目前这家公司,可以让乔治推荐你留任。如果到年底依然没有公司接手,乔治定会降价,到时候再做决定。
李杰打电话过来叫吴鸣蒂去他房间谈一下工作。按照美国公司的出差习惯,吴鸣蒂进门后将门开着,坐在李杰面前的沙发上。李杰缓缓地说:“你这几天主要是负责新办公室的装修。这里供应商的材料开发部分由我亲自处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一下王经理的公司吗?” 吴鸣蒂试探性地问。
“当然可以,等过几天我带你过去。”
“李杰,你知道我丈夫在国内工作,我想留在这里办事处工作,你看如何?”
“你可以向库姆提出申请。”看得出,李杰不欢迎吴鸣蒂留下。
“好吧,那我先去办事处了。” 吴鸣蒂起身退出来。
当晚,库姆给吴鸣蒂电话,公司七月底在美国将主办同行业交流会,需要吴鸣蒂提前结束在中国的工作,回去帮忙。公司已经派了另两位同事来国内接替吴鸣蒂。另外,库姆要吴鸣蒂尽快列出被邀请公司的名单,吴鸣蒂对库姆讲:“我们在邀请新客户的同时,最好也保留一些旧的客户关系,一旦经济恢复,他们可能会重新振兴起来,将重新成为我们未来的客户。”
库姆完全同意吴鸣蒂的建议,他把整个大会的设想交代给吴鸣蒂,具体由她回美国后执行。
李杰第二天约了吴鸣蒂在酒店吃早饭,他再三解释说把吴鸣蒂提前调回美国是库姆的决定。这种话真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早餐后,李杰带吴鸣蒂去了供应商的生产部门所在地。这个部门坐落在郊外很落乡的地方,李杰和吴鸣蒂在王经理的陪同下参观了材料生产线后,取得了材料样品便回到宾馆。李杰让吴鸣蒂休息一下准备行李,自己便回房书写材料样品报告。过了一会儿,李杰把报告送过来,叫吴鸣蒂在上面签个字。吴鸣蒂粗读了一遍,发现报告里面的东西比实际夸张好多,她机智地说:“我现在没有时间细读,明天我将离开这里去杭州看望我父母和孩子,样品我会帮你带回美国,你写的报告就直接电邮给库姆吧。”
李杰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行,那你走好,明天我约了客户就不能送你了。”
吴鸣蒂在杭州住了两天,告诉父母她因为工作计划有变需要提前回美国。她和黄申强事先通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留在中国办事处的计划看来是落空了。申强同意八月份送欢欢回美国,他也好久没回美国了,顺便全家度一个假。
吴鸣蒂在飞回美国前提前一天到了上海,她想去看看在她患难时帮过她的杨柳姐。杨柳胖了些,她见到吴鸣蒂瘦了不少,便提醒她说:“你工作忙,要小心身体,别太累了。”
“没事。我这段工作得很开心,要不是赶着回美国工作,我还想跟你出去玩呢。”
“啊,对了,我下午约了个地产经纪带我去看一幢房子,你帮我去参谋参谋吧。” 杨柳说。
“好呀,我也顺便领一下上海地产的行情。” 吴鸣蒂答应陪杨柳一起去。
地产经纪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在市区向杨柳和吴鸣蒂介绍了几套公寓后,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将要去看的另一套比较大的公寓。这套公寓坐落在莘庄,据经纪人说,主人是一对从美国回流的夫妇,内部的装修特别讲究。
杨柳和吴鸣蒂跟在经纪后面参观这套优雅别致的公寓。宽敞的客厅里安放着一套白色的直角形皮沙发。乳白色的大理石餐台配上高背的椅子,线条十分流畅。这套公寓的两间睡房并不大,小的一间被男主人改装成了书房,大的一间套着卫生设备和壁橱,家具十分别致。
突然,吴鸣蒂看到梳妆台上一张男女主人的合影,她拿起镜框细看,男的竟然是申强,女的非常年轻。一旁的杨柳看见吴鸣蒂拿着镜框发呆,凑过头去一看,也惊呆了。
“这是男女主人吗?你说的这对从美国回流的夫妻就是他们?” 杨柳问经纪人。
“是的,这房子是我朋友帮他们装修的。最近是我朋友带他们夫妇过来,委托我出售这套房子。”
吴鸣蒂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穿过客厅向门口跑去,一脚踩倒了门口的一只鞋。这不是申强的皮鞋吗?她一转身打开皮包,打开门,把申强留下的钥匙取出来插入锁眼,手腕一转,她不敢相信,钥匙竟然能打开锁。
杨柳在清经纪手里的合同上看到黄申强的名字后,激动地对经纪说:“这幢房子我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