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排行老五,上面的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有很多优点和自己的特长,尤其是姐姐们特别勤劳能干。我在家属于自由野蛮生长的个性。
我这种自由野蛮生长并不是没有限制,我爸是个特别严苛的人。我姐姐们都很温顺,服从管教,我和我哥哥就属于不服管教的那种坏分子,我哥哥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自小得到奶奶及妈妈等人的特殊照顾,所有的骄傲和反叛都写在脸上,他是被我爸打得最多的孩子,我爸信奉黄金棍下出好汉,这也是中国家长式教育的一个在西方被诟病的教育方式--体罚。我哥从小就被我爸拿着木棍追着满大街跑。在孩子小的时候用这种体力上的强势碾压其实对孩子的心理健康并不好。我哥长大后也有些虚张声势的强势,其实他内心是胆怯和退让的。
他对我爸一直不满,说我爸不喜欢他。
我知道我爸很喜欢我哥,但我爸从来不表达,他总是用最严厉的教育方式来表达他的在乎。
有一次,我哥大概是上初三的时候,街对面的那个女孩和我哥谈恋爱一个月后,两人就分手了,她就让她三个哥哥来揍了我哥一顿。这件事,女孩也直言不讳,我哥错就错在不再喜欢她。我哥被打的事被我爸知道后,一向稳重威严的爸爸拿出一条小板凳,坐在我家门前,对着对面家骂了两个小时,一点不夸张啊,就是骂了两个小时,本来骂街这种事应该是我妈出面才对,但我妈性格特别柔弱温顺,家里对外的时候好像无论是打架还是骂架都得我爸出面。
我小时候,一条街上的住户,像我爸这样特别关爱和重视女孩的人家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表现出来重男轻女还是很严重的,谁家儿子多就特别嚣张,哪怕他家很穷气焰也会十足。我只有一个哥哥这件事让我爸有些底气不足,我要是有两个哥哥,估计就没有我了,我妈生我的时候已经开始计划生育,我父母不甘心一定要追一个男丁才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所以那天被街对面那家三个儿子打了之后,我爸除了心疼我哥之外,我觉得他其实也在发泄因人丁单薄被歧视的一口恶气。
那天刚下过雨,四周还湿漉漉的,围观的街坊邻居很多,我爸那天肯定是喝过酒的,骂起来面红耳赤声如洪钟气势汹汹。
街对面那家人门窗紧闭,没有应战。
整条街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老街坊,看我爸发飙的时候大家都面带笑意,估计都期盼着对面那家人能出来回一句,让战火升级。
那天我爸一个人独孤求败,骂完收工。
那以后,对面家也没有任何反应,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而我的叛逆则比较隐晦,属于表面上点头称是,脚却在地上划“不”字那种。
我从小就有混社会的潜质,我家那条街上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基本都听我的指挥,比如约人打群架之类的。
其中我的一个邻居,她小我四岁,基本是我的跟屁虫,我说我们需要买皮筋,她就能回家偷偷拿她爸爸的百元大钞出门买皮筋。她们家是殷实人家,家里能放着百元大钞让6,7岁的小姑娘随意拿走就很能说明问题。
那时候我也偷偷拿我妈的钱去买皮筋,我妈的钱都锁在抽屉里,我和我哥经常把旁边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拉开,然后伸手就能拿到上锁抽屉里的钱。是我哥教我这样偷钱的。我姐姐们并没有这种恶习。
我妈肯定也是知道我和我哥拿她的钱,但她不敢说,怕我爸打我们,尤其是打我哥,那是往死里打的节奏。
所以,在80年代,我们就属于偷拿着百元大钞上街消费的那种坏小孩。
我邻居其实是个乖巧的小孩,可能是跟了我这种不靠谱的人,才会小小年纪就胡乱花钱。
我这邻居前几年意外去世,那是一个非常悲伤非常恐怖的故事。我之前在70村写过。以后找机会再写一次。
再往前,再小一点的时候,大概在上小学3年级,我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性骚扰。
我每天放学都会经过一个小人画书摊,2分钱可以借一本来看的那种,如果没钱,站在摊子边随手翻翻也是可以的。
摊主其实是个年级不大的男生,他和我哥是朋友,但我哥在上学他辍学了,他就利用他家房子的黄金地段摆了一个小人书摊,赚些钱。
我是书摊常客,我口袋里也一直有些小钱可供我租书来看。他摊位上的书我基本都看过了,有天他告诉我,他刚到了一些新书,放在屋子里,让我去拿,我就跟着他进屋了。我一进屋他就一把抱住我,我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对,就使劲喊了起来,他家房子是那种木板房,几乎没有什么隔音效果,他吓得马上放开我,我一路跑回家,愤怒但又不敢告诉任何人。时至今日我仍未对我家人或者家乡的人提起过这件事。
那以后,我放学时路过那个小人书摊都是小跑着走。我甚至再也不看小人书了。
他有时候也会去我家找我哥玩,但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每次看到他都会产生羞恼和犯罪感,好像做错事的是我自己。
直到我上大学之后,听说他因犯罪被关了大牢。我心里才放下此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