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烈胜说:“不可能,出生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对这个孩子进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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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重的“十商学业”,父母育儿理念相左
何烈胜不满足只锻炼儿子的体魄,何宜德的全部生活,都纳入了训练计划。
在何烈胜的规划中,孩子除了要锻炼智商和情商,还必须锻炼体商、德商、胆商、逆商、性商、灵商、志商、财商一共“十商”。
这也让何宜德的“十商学业”越来越繁重,像一台永动机般不停地忙碌,接受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特训。
为此,何烈胜为何宜德制定了详细的日程表。
在那份精确到分秒的计划表里,何宜德早上6点就要起床,一直到晚上8:30,他的每一个小时都被各项“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爸爸像一只不断追赶着我的老虎,我一旦慢了,就会被吃掉!”
何宜德对爸爸十分恐惧。
超负荷的学业,超载的压力,也让年幼的他紧张焦虑。
何宜德还要接受“性商”训练,何宜德从小便被爸爸告知自己未来伴侣的样子,这样就可以对号入座,恋爱一次便可成功。
何宜德说自己很像何烈胜的“员工”,没有反对权,只能执行命令。
繁重的“十商”训练,经常引起家人们的强烈反对,尤其是何宜德的妈妈。
但何烈胜仍然坚持自我:“我是鹰的话,妈妈连羊都不算,是兔子。放任只会耽误孩子。”
心理学家武志红曾说:“原生家庭对一个人最大的诅咒,就是告诉这个孩子,你得听我的;原生家庭对孩子最大的祝福,就是告诉这个孩子,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来。”
“裸跑弟”像个缺少精神生命的木偶,在爸妈喋喋不休的争论中没有岁月静好,只有负重跑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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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效”的人生规划,定制“裸跑弟”的加速人生
通常情况下,一个孩子从小学到大学,需要16年。
算上硕士与博士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何烈胜觉得这样太慢了。
何宜德7岁时,爸爸就为他选定了一个人生终极理想:企业家。
何烈胜自豪地说:“我已经为儿子设定好了人生的终点。等别的孩子刚迈向大学时,他已经成为企业领域里的专家。”
何烈胜说这是他深思熟虑、几经筛选后得出的最优结果。
何宜德,也在过快地接受人情世故的熏陶。
晚上8点睡觉前,何烈胜会在何宜德的耳边讲“暗示语”:“何宜德你真好!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爸爸对何宜德的严格是最大的爱!”
到了清晨起床,何宜德也要主动向父母问好:“感谢爸爸妈妈养育了我。”
上学路上,何宜德要跟所有认识的人打招呼。
他还要每天发现并且夸奖别人身上的一个亮点。
每天还要练习如何微笑,如何道歉,如何拥抱、握手,如何道别。
何宜德也被快速催熟,介入商业运作。
被包装成“神童”后,何宜德变成了何烈胜的金字招牌。
何烈胜先后出版了《鹰爸教育》《我是鹰爸》等书籍,开设了“鹰爸公学”,并大肆宣扬他的教育方式。
何烈胜还推出了五花八门的训练补习班,其中有“鹰爸公学神童班”“军事体育训练班”“小领袖特训班”等等。
不少训练班,每人每月收费上万元。
2018年5月,一篇《逃离鹰爸》的文章爆火。
在这篇文章中,“鹰爸公学”被描述成遵从丛林法则的“问题儿童改造基地”,最终因为无资质办学、体罚学生被叫停。
何宜德是他爸爸的作品,是他爸爸的招牌, 是他爸爸的门面,但唯独不是他自己。
“鹰爸公学”叫停后,何宜德又转战节目,用以维持流量。
2020年4月,何宜德在节目《一站到底》中介绍自己是“岁月神偷”,每一年都会干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1岁徒步暴走,2岁攀登了南京的紫金山,3岁的时候在雪地裸跑,4岁参加国际帆船比赛,5岁开飞机环绕北京野生动物园一圈,6岁写自传出书,7岁连续三次穿越新疆罗布泊,8岁考入南京大学,9岁参加世界机器人大赛获得三次冠军,10岁一年通过20门自学考试课程,11岁大学毕业,12岁参加《最强大脑》,13岁修完MBA工商管理硕士的12门课程……
但这是真的吗?
水分有多大?
漏洞百出,处处BUG,外界对这份“完美履历”的质疑从未停止过。
大家发现,徒步暴走只是步行十几米到上百米的循序渐进;开飞机只是在教练陪同下体验飞行而已;考入南京大学不是全国统一高考,而是继续教育学院的自考;当被提问“唯物主义”“主观能动性”这些概念时,“裸跑弟”只是一知半解,回答时支支吾吾。
“文曲星人设”越完美,就越容易让人质疑在“炒作”。
在父亲疯狂的拔苗助长下,“裸跑弟”没有半点稚嫩,早已老气横秋。
乐嘉老师告诫他:“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讲小孩说的话。”
何宜德来不及“讲小孩说的话”,他像是一个被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遥控器则掌握在爸爸手里。
而何烈胜一直摁着“快进键”,一键定制儿子的“加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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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3岁的何宜德自称,已被菲律宾圣保罗大学录取,攻读商业管理博士,或成年龄最小的在读博士生。因为疫情原因,暂时只能在国内上网课。
2023年的春节,何宜德又宣布,自己接到了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后入站申请录取通知书,将赴剑桥学习自己的博士后课题。
但细心的网友发现,录取通知书上写着:
“这个项目的培训周期是从2023年4月16日到4月22日。”
这再次引发质疑:
“7天的博士后?能创造出什么科研成果?”
“到底要炒作到什么时候?”
“欺骗天下人,就为了维持天才儿童、鹰爸人设,把所有人看成傻子么?”
而在种种非议中,那个被绑架着推到台前的孩子,还是他自己吗?
儿童心理教育学家余伟老师说:
“一个人成长,最重要的是成为最好的自己,你不需要成为你爸爸想的那个人,也不需要成为你妈妈想的那个人。”
何宜德有一个健康的妹妹。
当何烈胜想要把教育模式复制到妹妹身上时,妹妹强烈反抗。
何宜德也十分反对。
如果真的好,为什么反抗与反对?
《奇葩说》曾有一期辩题:如果能为孩子一键定制完美人生,你要定制吗?
鹰爸肯定会说:要。
但黄执中老师说:“在人生的时时刻刻,永远都尽可能地保有最多的选择权,这就是完美的人生。”
人生百态,世态万千。
每一个人都可以尽情绽放,活出自己的样子。
而父母适度放手,尊重孩子的命运,或许,孩子可以更真实,有更多选择的自由和呼吸的空间。
“裸跑弟”的教育,当然算不上成功。
更不适用所有人。
我们一定要记得,教育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一纸文凭,而是帮助孩子成为他自己,帮助他不断成长,不断超越自己,更幸福地生活。
现在,“裸跑弟”的人生还在继续。
争议也在继续。
时间终究会告诉鹰爸们,过度干涉孩子,不是爱,也不是帮助。
它是拔苗助长的催熟,是无视成长规律的暴力,是贩卖焦虑换取流量的商业密码,是欺名盗名的阴谋。
归根结底,当孩子不被视为人,“教、育”二字,早已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