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的天使》
(2004-06-25 08:30:35)
下一个
我终于做出最后决定 --- 立即行动。
明天是无限的,也是有限的,我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优柔寡断迟疑不决下去。和玛
丽莎相会至今又是整整三周时间过去了,这三七二十一天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头几
天,我深深沉湎于这次所谓的艳遇的回想之中,同时进行着痛苦的反思。说老实话,
莎让我非常着迷,她几乎从根本上扭转了我原先对风尘女子的偏见。我从前完全不晓
得生活于社会最底层的女人也有如此高质量的,总以为她们人尽可夫的身体是丑陋
肮脏的,水性杨花的性格是令人憎恶的,却怎么也想不到莎的人品和我所见社会上
的正常女性几乎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莎的容貌和身体自然可称一流,她的性格也是热情中见温柔,活泼而纯真。我理解
并原谅她的失足堕落,相信她绝不是不可救药,完全可以改邪归正,从新做人 ---
在积极的外部条件的帮助促进下。既然我自己远非完人,又有什么道德资格去苛求
她人,要知道她的作恶说到底还是环境所迫 --- 如果将她的生存手段视为一种作恶
的话,而我的作恶则完全是出於主动,或者说是一种精神层次上的被迫。莎甚至是
够条件成为我的伴侣的,如果我能克服我原本就并不根深蒂固的世俗偏见。最有吸
引力的是对莎我完全用不着费尽心力去追求征服,凭着我现有的人品才貌、社会地位,
这么美妙的女人也是手到擒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子就可以达到我寄期望于
女人身上的大部分目的。
对于女人我能期望什么呢?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性。男人肉体的最大痛苦是性的痛苦,
男人肉体的最大幸福是性的幸福,这听上去很是露骨低俗,我却是一向没有兴趣假
装正经 --- 假装正经的男人不是更恶就是有病。作为男人渴望的一个高质量的性对
象,女人所应具有的远不止是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身体,同等重要的还有性的热情和
技巧,在这方面莎无疑属于一流,那是一种专业化的水平。在莎的身上我天生过量
的比力多可以纵情充分地得以释放,从而彻底自肉体的痛苦中得到解脱。
其次女人可以带给男人的是温柔,缺少温柔的女人如同思想贫乏的男人,这是一种
生理欠缺甚至天生残疾。不凡男人如我生来不得不面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身
体上承担着怎样生存的重负,精神上经受着为什么生存的折磨,这双重痛苦构成的
不治之症只有在女人身上才可以得到哪怕片刻暂时的解救,强心针麻醉剂怎么也是绝
症病患的阳光和空气。世纪畸零儿空虚孤独的时候 --- 这我终身的存在状态,在这
冰凉的尘世上,女人温暖的胸脯是仅有的可以逃往的去处;漫漫人生长夜里,女人
温柔的乳房是那唯一能使我含泪入梦的枕头。
女人纯真的欢笑是驱散我生命阴霾的阳光,又象醇酒一样使我永远沉醉。莎是一个
天然热情奔放的女孩,短期的流落风尘并没有从本质上毒化她生就美好的天性。我
有信心和能力帮助她重归正路,作一个良家少女,这样一来,我所做的就不是害人
而是救人了,当然如果我愿意运用等价交换作为帮助她的条件,我立即就可以从莎的
身上得到我需要从女人那里得到的大部分东西。既然莎是一颗垂手可得的珍珠,为
什么我还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挖掘梦蒂这颗钻石?梦蒂与玛丽莎相比又有什么
后者不可替代的优势呢?
梦蒂无疑更加美丽,更加美丽得许多许多,自表面形体到内在心灵,只是美得如梦
似幻,象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她也更加善良纯真,但却缺少性爱所必需的热情
和本领。从表面看来,梦蒂的最大优点也是她的短处,实际上却不然。梦蒂和玛丽
莎,这两个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的最大差异,根本在于一个属天一个属地,一个是尘
世尤物,一个是人间天使。自莎身上我可以得享许多自梦蒂那里得不到的世俗的东
西,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字 --- 性;而反之自梦蒂身上我可以得到从莎那里得不到
的属天的东西,也可归于一个字 --- 灵。我当然希望既得到天又得到地,但是如果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就不得不忍痛舍弃地上的温暖去追求天空的光明。梦蒂超凡
脱俗的高贵气质、优雅风度及最为宝贵的天使般的圣洁,是我空虚灵魂的深层渴望,
和跋涉于人生荒漠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甘泉,这也即为什么我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
地的根本原因。
可是问题也出在这里:追求属天的东西为什么和追求属地的东西相冲突?精神的我
将劫持梦蒂当作是一种行为艺术和美学追求,可肉体的我却万万不肯答应,它想从
梦蒂身上得到属地的东西,逼使我要她同时扮演莎的角色,要星星也要月亮,要天
使也要女人,要灵也要性,造成了我万劫不复的困境。
花费了好几天功夫逐渐理清了纷乱的头绪,接下来心境的变化开始向黑暗的一侧倾
斜,和性感美人玛丽莎的相会无疑象火上浇油,与梦蒂这么一个鲜活生动的绝色美
人朝夕相处让我不可能自欺欺人地一直专注于什么精神,在日益积累的原始比力多
的步步驱使之下,我燃料膨胀的欲望之车开始按原计划启动。
药物实验在莎身上取得比预想的还要成功让我非常满意,这大大减轻了早先的忧虑,
坚定了我再接再厉的信心和勇气。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奢谈什么道德
显然更加虚伪,我早已厌倦了自己从来只开花不结果的良心。眼下我应该做的不是
伪善的迟疑而是真诚的行动。所谓真诚的行动也即在按原定计划行事的同时,尽可能
地将对我心上人的伤害减小到最低限度。这一次可是动真格的,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我不能再次做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蠢事。想到这我又开始犯嘀咕了:一次实验成功
怎么能确保万无一失,各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对同等剂量的同种药物的反应自然不会
完全一样。对莎没有不良反应不等于对梦蒂不会产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药
性失控,我这岂不是置梦蒂于险境,而她的险境也就是我的危地,那可就成为无可
弥补的弄巧成拙了。这样看来我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进一步测试此药的功能及副
作用。怎么进一步测试?说来容易做来难。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把自己摆上作
为实验品,亲身体验此药的效益。
什么?拿自己当实验品?我这是不是发疯?给梦蒂用药不是发疯,给自己用当然也
不是,难道在我的心中自己比她更为珍贵,当然不!如果我自己都不敢尝试这药,
我又怎么能对她下毒手。可是...有没有另外更加稳妥的办法,当然有,那就是
再找一个甚至多个象莎这样的女子作实验品,但这又将产生另类风险和问题:首先风
尘女也是人,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们当作小白鼠,这让我起码的天良过不去。
其次是猎手转变为猎物的问题,我的自我防卫能力薄得不如一张纸,难以保证不会
在野花致命的诱惑下丢盔弃甲,从而做出后悔莫及的蠢事,一个莎已经让我几乎把持
不住,再来几个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既然我好色如命的本性决定了
我经不起试探,也就不要再自我麻烦。想来想去,还是亲自出马的妥当。如果万一
药物失控,很可能我就将有今天没明天了,那就权当我自作自受,一了百了,谋事在
人成事在天,我和梦蒂的苦难都将告终,受益者是梦蒂,我也可以算得上是死得其
所,没有遗憾了。
以身试药的决定就这么下了,决策过程简单得教我自己也感到吃惊。当天晚上,待
梦蒂看完电视上楼歇息后,我回到自己的卧室,虚掩上房门,走去书桌前坐定,取
出笔纸写下两信笺,第一张写道:十点半整,服用按体重精确计算剂量的NEM-D2,
随即就寝。第二张写道:梦蒂,如果你看到这信,我将永远醒不过来了。书桌中间抽
屉里有我的手机,你可以拨911寻求救助。我没有权力请求你的宽恕,只能祝你一生
平安幸福!至死爱你的 --- 大卫。
匆匆写完后,我蓦然产生了一种作戏的感觉:这生离死别倒有几分悲壮味儿,搞的
真象那么回事。这还不是写给自己看的,真会用的着吗?自我嘲弄一番后接着一阵
悲哀涌上心头,这悲哀出自对死的恐惧还是对生的伤感自己也分辨不清,於是闭目
开始祷告:主啊,如果你能体谅我的苦哀,必然知道我至今所做的一切,从根本上说
都是为了追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和完善人性,那么,这次就请再留我一条生路,让我
有惊无险地通过这次生与死的考验。反之,如果你认为我罪不可赦,那么毁灭的火
焰请你亲自点燃,只要一切顺从你美好的旨意去行,我将无悔无怨。我不敢以此事试
探我主,只是将悲微的命运全部无保留地交托在主悲天悯人的手上。奉主耶稣的名
祷告,阿门!
也不晓得是否真的相信这语无伦次臆语般的祷告,奇妙的是祷告后心情出乎意料的
平静。得抓紧这天赐良机立即行动,免得节外生枝忽生悔意。我不敢再多想什么,
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将融有药物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合衣上床去,将自己直直
地平放好,安祥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好象一道早已预设好的程序:当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天
已大亮,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房间,墙上的挂钟几乎正正巧巧指向九点钟。除去脑袋
微微有点发涨,没有感到什么其它不适,一点点不记得前晚发生的事情,睁大眼睛
努力思索头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就这样干躺着有数分钟之久,意识似乎逐渐回转过
来,吃力地爬起身来,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备忘录,抓过来一看,这才明白了过去
这一夜的经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浑身上下不由惊出了一层冷汗:好
厉害的贵妇迷,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没有备忘录上的原始记录,我居然一丁点记不起
昨晚自己亲手做过的事情。我们人类的聪明才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发明生产出的
害人产品质量绝对都是一流,上至飞机大炮原子弹,下至这类阴损人丝毫不留痕迹
的软性毒品。其实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人类用于作恶的大脑从来都是精密而高效率,
我本人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典型。
药物自我实验的完全成功彻底消除了我最后的一丝顾虑,一直沉重压在我心头的负
罪感也随之卸去大半。既然这迷奸药如此神奇,又和一般的安眠药一样无害 --- 至
少短期无害,长期有害无害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我再也没有必要患得患失。我的
亲身实验替梦蒂承担了风险,这意味着在道德上我对她的亏欠已经降至最低,我已经
替你“死”过两回了,你再没有任何理由不属于我。看来真是万事具备只欠成功了。
想到这我难抑跃跃欲试的心情,急不可待地开始着手最后实战临床前的策划和准备。
今天是周六,大清早起床就觉得天气很不错,好天气焕发好精神,身心状态处于兴
奋之中。梦蒂的情景似乎和我的差不多,她整个上午一直闷在琴房练琴,拉的全是
些明快清新的乐曲。午餐时她忍不住高兴地主动告诉我,她这个月的学习计划已经
提前一周完成,我立即装出与她同样兴奋的样子向她表示祝贺,傻傻的她见我为她高
兴於是更加喜悦。望着她笑眼盈盈愈发美丽动人的面庞,我几乎按捺不住内在的心
猿意马,全凭着超人意志才把这窜起来几丈高的欲火弹压下去。我不失时机地向她
提议轻松一个下午,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爽快答应,甚至难得地接受了我外出散步的
邀请。
蓝天白云之下,我俩沿湖漫步。二人相隔两三尺并肩而行,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湖
光山色,竟好象一对初次约会的情侣。强抑着昂扬澎湃的满腔激情,我尽力做出轻
松自然的神态,首先挑起话题,诚恳地对她的学习进程表示关心,以引起她交谈的
兴致;她立即象湖中的小鱼一样上钩,於是我们谈得很多,很和谐甚至投机。其实眼
下的我哪有半分心思和她高谈阔论什么音乐和艺术,不是我不需要这些生存必需的
精神食粮,而是眼下完全不是用心于此类虚无飘渺东西的时候,门德尔松柴可夫斯
基解决不了我迫在眉睫的实际问题,灵肉的真正解放哪能只靠莫扎特或贝多芬。一只
十天半月没得进食的饿狼一门心思考虑的能是什么事情,如诗似画的风景此刻在我
的眼里都失去了以往的颜色和情调,我的全部心神此刻只聚焦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的这个倩影佳人。
一边散步交谈一边不失时机地偷觑着她那俏丽的面庞和窈窕的身影,皮肉五脏直至
血液精髓象坐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翻腾,想到几个小时后即可得尝夙愿一亲芳泽,
度日如年几个月的艰辛耕耘终於到了收获的季节,我的心儿禁不住咚咚咚狂跳不已,
面红耳赤未饮先醉几乎就要把持不住;纯真无邪的她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神态平和
自然得好似眼前波澜不惊的一池湖水。唉,晴朗的天空下,明媚的大地上,这里走
来一个真善美绽开于花季年华的绝色佳人,而伴随着她的是一颗赤裸裸血淋淋的狼
子野心。
美好下午的前奏曲渐渐接近尾声,我内心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夜幕的早些降临,黑夜
是食肉动物的世界,荒原狼今晚要行动,它灵肉饥饿得已滨临死亡,渴望血腥的利
齿於是更加凶猛。灿烂的太阳仍就高高悬挂在西边的天上,我已禁不住开始暗自构
想着今晚就要发生的事情:
当她令人恼恨的衣裙被我毫不留情的双手一道道剥离尽净,她那白嫩香酥仿佛涂抹
着一层薄薄鲜奶的玉体就在我面前展露横陈,於是欲望的烈焰熊熊腾起,野火燎原
蔓延至每一个细胞,首先我焦灼的口舌要吻遍那里柔和的线条和曲面,同时饥饿的
双手将她的处女之身上上下下彻底地耕耘,没有一寸肌肤可以逃得过这波狂风暴雨的
洗礼,重点关照对象自然是她那秀色可餐的面庞,丰盈甜美的乳房和含苞欲放曲径
通幽的神秘花丛,这些长久以来折磨我身心如此惨烈的人世间美妙得不可思议的物
体今天要倒过来饱尝惨烈的滋味;刚柔并济愈演愈烈的热身过后,我开始单刀直入奔
向主题,尖锐透彻地穿刺她,完全整个地占有她;哦,想想吧,将这美的、性感得
令人窒息的青春女体紧紧搂抱在怀里将是种什么劲头,强劲、反复、持久地冲击进
犯她的内部空间将会令我多么销魂,几百上千次水乳交融的剧烈撞击过后,最终我要
把我的满腔热血和原始岩浆尽情宣泄在她处女花开娇红滴落的子房的最深处,于升
天般的高潮中完成自然赋予我的神圣而庄严的使命。第一次不过是牛刀小试的序曲,
激荡跌宕的正剧一幕幕接着就来,不乘胜进军持续作战到天亮我不会善罢甘休,谁让
我有的是取之不尽的原始雄性能量与精神,我要乐此不疲一次次、无数次地重复这
些刚猛的机械动作,在这个疯狂过一回随即下地狱也心甘的不眠之夜,不将她捣腾
蹂躏得死去活来,不把自己快乐幸福得昏天黑地,我不回去!
散步归来后太阳已西沉。晚餐自然还是由我亲自料理,食品象往常一样丰富而精致。
我不想让她察觉出丝毫异样,没有特别地大献殷勤,外表上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内
心汹涌的波涛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平平淡淡的晚餐终於结束了,她象通常那样对我道声谢后就走去客厅看电视,照例
是她喜欢的系列喜剧节目。我独自一人留在厨房,借着收拾餐具作掩护,竖起耳朵
聆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她铃铛般的笑声阵阵传来,霎时一波悲哀夹着痛楚自我心头
涌起:
她笑了,她又笑了,她又笑得出了声,她为什么笑,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她难道
不知道,她现在是没有任何理由笑的,红颜注定的命运已经无情地剥夺了她笑的权
力,云雀被锁进了笼子还能歌唱吗?还应该歌唱吗?笑是人内在欢乐的外在表现,
可她欢乐什么呢?什么事物值得她欢喜快乐,身处眼下的这种境况?
我剥夺的了她的自由,可是我剥夺不了她的欢笑。我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有什
么理由笑,我知道的是她的笑声是我最爱听的声音,纯洁清脆得胜过人间任何美妙
的乐音;当她不笑的时候,我的内心惶惑不安,她点滴的忧愁都会加重我原本深重
的悲哀。可是反过来,我又特别害怕听到她的笑声,每当她一笑,我就再也笑不出来
了。她阵阵甜美的笑声好象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在我业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作为一个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囚徒,她仍然是那么乐观向上,我从来没有见到她终日
以泪洗面,甚至绝少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她的行为告诉我她的心灵一如即往充满
着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生存在这样凶险莫测的环境下,她的人生主旋律
仍然纯粹是莫扎特式的,明亮又纯净,典雅而欢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是麻木迟钝了吗?还是天生缺少对痛苦感知的神经?再
不然就是因为过于绝望已经听天由命?我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她那虽然依旧明丽
但却日见沉郁的琴声似乎给了我部分答案: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并且为
之忧惧、痛苦和悲伤;她无比怀念昨日自由欢乐的时光,美好的生活刚刚在她青春少
女的面前展开如歌如诗的画卷,忽然遭此劫难使生命的所有都趋于被毁灭的边缘。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不整日自怜自艾、暗自哭泣,相反却仍对人生和未来充满向
往和信心?这让我左思右想也不能明白。她刻苦不懈地练琴,每有突破长进,欢欣
就发自内心。早先我还猜测,她这可能是以艺术追求作为强迫自己坚强活下去的精
神支撑,后来逐渐发现我又错了,艺术追求只是她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但却绝
不是全部,她的整体精神生活竟然象正常人一样丰富多彩,她甚至还有享受生活闲
暇乐趣的轻松心情,还能被这种通俗喜剧节目逗得笑个不停。她的笑声真是一个我
怎么也无法理解的谜。
眼下,听着她不绝于耳欢快的笑声,我怎么还能忍心对她再下新的毒手,难道我觉
得她因为我而遭受的大苦大难还不够?!
又来了,我这伪善透顶令人厌烦的假仁假义,我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盘,挺直萎靡不
振的腰身,狠狠地向自己发问:
“你想不想现在就还她自由?”
“一直在想,但是恐怕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做得到但是不肯做?”
“是...是不肯做,还她自由意味着我自己将失去自由,我...我不能......”
“你不能还她自由。那么,你想不想突破你和她现有的僵局?”
“日日夜夜在想,这样半冷不热僵持下去我整个人很快就要发疯。”
“你所谓的突破僵局,是不是就是渴望得到她的身体?”
“可是我也渴望得到她的心灵,理想的是在得到她的心灵之后,再得到她的身体。”
“事到如今得到她的心灵已经没有指望,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仍然渴望得到她
的身体?”
“无时不刻在渴望。历尽千辛万苦,总不能一无所获,即使得不到她的心灵。”
“得不到她的心灵,你为什么还想要得到她的身体?”
“因为我是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她是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就对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什么想要一个真正的女人?”
“为了追求人生的理想之一,也即努力使人性由残缺变为完美。”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在自己欺骗自己。”
“罢了罢了,男人需要女人天经地义,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不可能知道,因为我
不是上帝。我要她,要她那美得无与伦比的的肉体,在上面释放我自身肉体内莫名
其妙天然存在的的巨大邪恶能量,并且在这尽情的释放之中,填充我那比宇宙黑洞
还要空虚的灵魂。”
“你的肉体充满了你憎恨的邪恶能量,你的灵魂缺乏你向往的真理光明。”
“是的,是的,只有在她的身上,这一对尖锐的矛盾才能取得和谐,平衡与统一。”
“从而得到你梦寐以求的身心平安和幸福。可是,你灵肉和谐统一的幸福将建立在
她灵肉和谐统一被残忍毁坏的不幸之上,这一点你有没有想过?”
“当然考虑过,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完壁无缺到今天,我又怎么会悲哀痛苦到眼下。”
“现在,你终於准备结束你的悲哀痛苦,确切说,你要将这悲哀痛苦转嫁到无辜的
她的身上。”
“日暮途穷,倒行逆施,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怜悯她,谁怜悯我;我为她人哭,
谁人为我哭。我所能够做的,就是在追求我自己幸福的同时,竭尽全力也给她带来
幸福。”
“在给她送去痛苦的同时给她带来幸福?你是不是痴人说梦?是不是又在自欺欺人?”
“痴人说梦也罢,自欺欺人也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第二条
出路。人生短暂如梦,百年一晃而逝,我们唯一宝贵的生命,可怜不过是永恒夜空
里倏忽划过的流星;今天我和她青春焕发风华正茂,明朝即将衰亡腐败成两堆白骨。
美丽和丑陋,痛苦和幸福,罪恶和良善,肉体和灵魂,所有这些我们眼下殚思极虑的
一切,在漫漫时间长河的滚滚波涛中只是几滴水珠,转瞬即将消散得无影无踪,连
烟雾都不留下一丝一粒。”
“哦,想起这些不由不悲从中来,那么就去吧,去吧,去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顺乎生命的天然本能而行,也算是一种挑战命运,纵然是堂吉珂德式的挑战。”
“去作堂吉珂德式的挑战,为的是不让短暂、唯一的生命留下遗憾。”
“生命留下的永远只有遗憾,不是这种就是那种。只愿你选择的是黑暗中的光明。”
“思想终於统一了,那么立即开始行动?”
“唉,开始行动吧!”
我一步步向客厅走去,十几步的路程本该如人间到地狱一样遥远,我的步履却没有
事先想象的沉重,心灵和大脑一个麻木一个浑噩,几分内疚,几分激动,几分鱼死
网破的绝决,除去这些感觉,没有其它心情。
我的双手捧着一杯淡淡的绿茶,这是她喜爱的饮料;茶水散发着袅袅清香,将毒素
和祸心一同掩藏。
终于走过这段嶙峋的人生路程,来到灯光明亮的客厅,我象往常一样,默默将茶杯
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猛地心头有种强烈的东西涌上来,身子不由一摇晃,四肢跟
着颤抖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完全走了样的肢体动作几乎失态......
她一边笑着一边随口道声谢,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喜剧正上演着一个小高
潮,帮时我及时解脱了困境,顺势倒在长条沙发的另一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渐
渐地,人恢复了常态。我装着和她一道欣赏电视剧,看了好一会儿,除了她不时响
起的歌唱似的笑声,我是一句台词也没听进去。喜剧的欢笑声中上演着罪恶,而作恶
者的心情怎么会沉浸于悲剧,我脑海里翻腾着这个问题。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我耐心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口渴。喝吧,快喝吧,我亲爱
的美人,我永恒的天使,这茶凝聚着几个月来我的无数心血,你饮了,我们俩天造
地设的关系将就此翻开崭新的一页。你知道走到这一步我也不容易,我真的不是有
意伤害你,可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没有其它别的办法,和你共同完成命运赋予我们的无
可逃避的使命。你也知道我从来憎恶暴力,更缺少无耻凶残的勇气,做不出对你直
接用强的野蛮事情,而光明正大的道路又行不通,所以阴谋诡计成了无可奈何的最
终选择。我这是在用低劣的手段追求高尚的理想,活在这悲惨世界里我的生命不能没
有光亮,於是我无底的黑洞向你灿烂的星光扑去;生得明亮造成了你的不幸,可是
追求光明也不是我的过错,这复杂的道理你现在不懂,希望将来会逐渐明白。
这茶如果你今晚不喝也不要紧,这样至少可以暂时解除我眼下沉重的精神负担,使
我有时间进一步考虑,对你这样做到底应该还是不应该。可是我又能够想出什么别
的办法,能够想到的路早就反复想过了,没有想到的也不可能再想得出,这是一条
你和我必须共同携手通过的必由之路,人生的必由之路处处遍布荆棘,步步洒满泪水。
既然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所以即使你碰巧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后天,大灰
狼执意要做的事情小绵羊怎么躲得过去。可怜的是你事到临头还浑然不觉,还在那
里傻傻的欢笑不停。
你笑什么呢?你笑人家痴人家憨吗?你笑生活很有趣是么?你知道有人正在处心积
虑地计划剥夺你欢笑的权利吗?如果你知道今晚你的命运将要经历一件大事,你将
象羔羊一样被摆上烈火熊熊的祭坛,以鲜血和贞节作为牺牲,完成生命惨烈而神圣
的祭奠,你还能笑得出来吗?你此刻的笑声分外感人,她让我的内心为之哭泣,因为
你是这么得单纯且无辜,一点不知道即将就要发生在你身上的可怕的事情,想到这
我不能不感到揪心的悲哀,可是我的悲哀阻止不了我绝望引发的疯狂,长痛不如短
痛,肉痛不如心痛,这是我们俩共同的命运。笑吧,笑吧,趁眼下还能笑的时候你尽
情地笑吧,真希望今日不是你能够笑的出来的最后一天!
她...她端起茶杯,她...她开始喝茶了,以其风格般的自然优雅的动作,我的
心先是狂跳不已,紧接着一阵剧烈抽搐;狂喜的心要她赶快喝,不停地喝,喝光这
一整杯,不要有任何剩下,以使药物达到最佳效用;抽搐的心悲不自胜,有一种扑上
前去一巴掌打落她手中杯的冲动,最后却是第三种无名的力量将我控制住,使我始
终一动不动,全身紧绷直直地坐在原处,眼角的余光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小口、一小
口,将整杯茶水,哦不,整杯毒药慢慢饮尽......
完了,我长叹一口气,什么完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任何退路了,只有一
条道黑下去。我努力振作起精神:不是完了,而是刚刚才开始,这可是长久以来我
梦寐以求的时刻,应该多么令人兴奋;快别这样故作心绞痛给自己看了,也不瞧瞧
这是什么时候;假仁假义你表演得已经够充分彻底,现在就请擦干噩鱼的眼泪吧,昂
起你夜幕下不屈的头颅,大笑着去迎接那战胜命运的伟大时辰。
心突突跳着,我正襟危坐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我心血的结果,她药性发作,变
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睡美人,那时她的意识将脱离她飞去,暂时她将成为一个只有躯
壳而无灵魂的植物人,然后我就可以在那副美丽而神秘的躯壳上,为所欲为地做任
何我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她的灵魂赋予她美丽的身体以高贵和圣洁,眼下我只需要她的身体。当她的灵
魂成为我占有她身体的障碍,我只有先请她的灵魂走开。本来按正常程序我应该先
设法赢得她的灵魂,再顺理成章地获取得她的身体,现在反其道而行实在是迫不得
己。如果坚持走正常途经,到头来毫无疑问会两头落空,现在这样做至少可以得到一
件无价珍宝,纵然这有违我作人的基本原则,身处穷途末路我再也顾不了这许多,
哪怕内在的多种情感惨烈交锋如万箭攒心。
忽然我想到,这神奇贵妇迷除了可以使服用者失去神志任人摆布,另外还有一个相
当不错的附属功能,就是让受害人醒转后记不起服药前后时间内的经历;这么说不
论我现在对她做了什么,都不会使她留下任何记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乘她眼下还
清醒着,干一些以往只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说上前去拥抱她,亲吻她,甚至采
取进一步大胆放肆的行动,看她会有什么反应,这是一种没有风险后果的行为试探,
对我今后的行动计划将大有帮助。
时间有限,说干就干,想到这我噌地站起身,跨出两三步窜到她面前,双眼直愣愣
盯住她,作跃跃欲试状,同时脑子里飞快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为我突如其来的行为所惊动,她一下子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霎地僵住,似乎以明
白了我要干什么,刹那间,我与她四目相对......
她看到了什么?除了我那惯有的火辣辣色迷迷的目光,和反常突兀的侵略性举动,
她难道没有透过我眼睛表层的情欲火焰,看到那燃烧于更深处的爱的沉重与绝望?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她转瞬变得异常苍白的面颊,和那双美丽眼睛中充盈着的
惊慌、惶惑,甚至隐隐的哀求,这真是小羊羔面对大灰狼的眼睛,面对着这么一双
惹人无限怜爱的眼睛,我顿时失去了继续行动的勇气,一时竟慌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对不起,梦蒂...我想起来了什么,哦不...我忘记了什么......”口中喃
喃语无伦次,我收回目光和野心,慌忙不迭地退回原位坐下。
闪电过后没有雷鸣,房间里的空气重归平静。我们继续看电视,她却失去了继续欢
笑的心绪,任凭喜剧高潮迭起笑声连连,她只是一副幽幽落寞的神情,教在一旁的
我看了好不忍心。我是多么喜爱聆听她的笑声,那清纯的音波简直可以媲美莫扎特
的旋律,比一切悠扬的天籁更富感染力,每每听着听着就陷入沉醉,仿佛正置身于伊
甸园中;我是世界上最能欣赏她笑声的人,但同时又是这欢笑的连环杀手。将她天
使般的欢笑一层层剥夺,从中我究竟得到了什么;扼杀了她的欢笑,换不来我的欢
笑,那么我这样做为的又是什么?!
哦,我的神经怎么这样脆弱,一切才刚刚开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待会儿可以为
所欲为了我又该怎么办?不,我决不能象妇人一样心软,心软意味着对自己的残忍
和背叛,我要心硬象顽石一样坚硬!不光心硬,我全身上下都要硬!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分钟,时间走得既慢又快,正当我开始怀疑所施药物的精确度时,
忽然她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步履踉跄着朝楼梯那边走去,看上去随时都
有可能跌到......
“梦蒂!”我跳起来,一个健步上前,双手从背后扶住她:“你没事吧?”
她一只手扶住楼梯,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推开我的手,却已经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
随之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我怀中;我双手用力托住她,支撑着顺势后退几步,
和她一同跌落到沙发里......
美人静静地依偎在我怀里,美人终于依偎在我怀里,我这不是在梦中?“梦蒂,梦
蒂!”我轻轻在她耳畔呼唤,她没有一点反应,熟睡得宛若婴儿,安祥而甜蜜,我
彻底放了心。
我成功了,终於成功了,还没有来得及兴奋,人却一下子虚脱下来,几乎不知道接
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一时发呆在那里,足足有一两分钟。
猛地我回过神来:别这么傻楞着,争分夺秒赶紧行动,不能让自己有时间静下来思
想,思想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尤其在这种非常时辰。开始吧,先上楼去,好果子
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咀嚼,才能充分品尝出甘美甜蜜的滋味,注意,欲速则不达,
一定不能操之过急,我强迫性地告诫自己。
我低下头去,轻轻地、浅浅地吻她嘴唇一记,什么感觉?肉体感觉如痴似醉,精神
感觉更象是国王加冕,行了,这里不是地方,赶快上楼去。我双臂将她横抱,一鼓
劲就站了起来,啊,她比我想象得还要轻,大约也就一百磅出头点,完完全全一个
刚刚发育成熟的妙龄少女,真是够刺激。托捧着这梦中少女的躯体,我一步步踏上楼
梯,我这是在步向天堂吗?未欲先醉,我飘飘然了。
来到二楼她的闺房,我将她轻轻平放在大床上;这是一张国王尺寸的大床,由坚实
的桃花心木制成,任凭两个人怎么在上面翻云覆雨。放置好她,我返身奔出房间,
三步并作两步窜下楼梯,去书房取今晚节目不可或缺的道具 --- 一台崭新的广角高
清晰度数码摄像机,这是一个大喜的夜晚,不能不留下永远的纪念。
拎着全套器材返回她卧室,反锁上房门。啊,在这小岛上唯一房屋的这间灯火通明
的房间里,就只有我和她了 --- 全世界只剩下我和她了,还有比这更令人心潮激荡
的时辰吗。
事不宜迟赶快加紧行动,我手忙脚乱地布置起来:在大床侧面45度角处支起三角架,
安装上摄像机,调整好聚焦镜头,使之正对着大床上的睡美人,最后启动自动摄影
键。事先已彩排了多少遍,眼下实践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序曲演奏完毕,终于到了正式开幕的时候,我挺起腰杆,一步步向床上的她走去......
来到床前立定,我端详起她的面容,象是在欣赏一件珍稀的艺术品,哦不,即使是
瞻仰蒙娜丽莎的微笑和断臂维纳斯的裸体,我怎么会怀有眼下这种景仰和爱慕的心
情。此时此刻,我面对着的是什么?这是上帝亲手创造的杰作不幸失落到了人间。
瞧这张小脸,那方寸之间奇妙得出神入化,生动得引人入胜,让我永远百看不厌,引
我遐思无限。细细地观赏琢磨,单独看,她的五官每一件都极尽标致,精巧绝伦,
堪称独立完整的艺术品,她们天衣无缝自然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这幅十全
十美的经典作品。没有什么语言文辞能够精确地描述这美,任何人工的形容词或比喻
在这里都单薄苍白。
人的面孔为什么会这样的让人感到美呢,人的美究竟又是一种什么东西,这与人的
生命一样是一个永恒的谜。我多么想解开这永恒之谜,但却总是力不从心,最后终
於无可奈何地认识到,对于美最适当的态度恐怕是欣赏而不是思想,面对这样的至
美我抽象的问题失去了本体的意义。那么就尽情地欣赏,由衷地赞美吧,赞美女性的
美,就是赞美生命,赞美生命就是赞美上帝。
看了还要看,越看越想看,凝视成为一种莫大的幸福,时间啊请你就此打住。她美
得令痴情人好感动,感动得心潮起伏、热泪盈眶,真想放声大哭一场;我目不转睛
久久凝视着这人间的至美,内心不由波涌起一阵阵深重叹息......
亲爱的造物主啊,我衷心地赞美你,为你所做的这件如此伟大的事情。你是怎么能
够,又为什么要创造出这无与伦比的美,和与之相应的能充分、透彻地欣赏、理解
这美的我的这双眼睛呀?可是,罪恶丑陋的人世不配拥有这天堂之美,你这岂不是
将一颗顶好的珍珠遗落在污泥。既然你造就了这绝美,慷慨地将其馈赠与人类,作为
彰显你存在和大能的活生生的见证,又为什么不让她与日月同辉,长存天地?美为
什么不能永垂不朽,不能不朽的美又有什么永恒的意义?区区数十载,你就将绝情
地收回这美,留下无限遗憾在人间,这真是太不合情理。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时似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心中隐隐响起:花开花落,天经地义,有什么好问
为什么的;过了此花期,春来又一季,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趁着美丽的花朵开得
正娇艳,尽情地享用吧,她的颜色与芬芳,她的青春和纯洁,现在全部毫无保留地
属于你。既然有幸活在今日,为什么要徒劳地操心明天的事情,预支未知将来的烦恼。
今天属于你自己,明天属于死神和上帝。
是啊,我迄今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把握住今天,而今天现在就在眼前,享受了
今天也就不会有明天的遗憾。她的面容是花中之花,却是明摆着人人都可以观赏,
现在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更是任何时候都能以目光与之亲近。我今晚要做的是探寻
她隐幽的未知世界,揭示这绝美存在不为人知晓部分的神秘。
想到这里,怜花惜玉的感伤顿时烟消云散,目光不离她娇美的面庞,我的双手向自
己身上伸去,只三五秒钟工夫,一个浑身上下充血的大卫,就赤裸裸地昂然挺立于
这被连根折断的郁金香面前......
做一个深深的呼吸,我伏身上前,“一,二,三 --- 开始!”闭上混合着火和水的
眼睛,抑制着心律过速的颤抖,我开始摸索着脱她的衣裳,双手小心翼翼地,只怕
一不留神会将天使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
我这是在犯罪呀,犯下一轮新的无可挽回的罪行,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这魔鬼的奴
仆,悬崖勒马立即住手还来得及......
不!我这是在顺应自然人性,而人性也即天意,天意不可违背,违背天意是更大的
罪行。别理你那典型伪君子的良心,真诚的你只管自己继续。
身心颤抖于梦游之中,头晕目眩着我感觉到,我一颗颗解开她衬衣的纽扣,双手随
之开始与她的肌肤相亲,或是因为我体内的烈焰燃烧得正旺,她的身体似乎略微有
些发凉,却是无比得光滑圆润。轻手撤去她唯一的外衣,我一只手臂将她的背脊小
心托起,另一只手哆嗦着环绕过去,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尝试,终於解开了那小小挂钩,
接着再轻轻一挑,这幸运之极的,散发着她体温和香气的小玩意儿就落到了我的手
中,立刻感觉到那高耸饱满的双峰欢然弹出,竟毫无羞涩地顶上了我火热的胸膛 ---
噢,我的上帝哟。
好啦,她的上半身回归自然了,啊,我的梦蒂现在已经是半裸的女人,我焦渴的嘴
唇怎么还按捺得住,忍耐,忍耐,不要睁开眼睛,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没到时候,
为了获得最大的喜剧效果,为了搏取更强烈的灵肉刺激,再忍几十秒钟吧,几个月
都熬下来了,临到末了不在乎这一两分钟......
艰巨的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一半,乘胜进军,向下进行吧......
忽地一个念头电光般闪过脑海:不好,有人在背后看我,冷冷旁观着我眼下所做的
一切,我的第六感觉提醒我这旁观者的存在。那么是谁?不会有人;不是人,难道
是鬼魅?背脊不由得一阵发凉,慢慢呼出一口长气,魂魄渐渐趋於平稳;可笑,哪
有什么鬼魅;不是鬼魅,一定是冥冥中无处不在的神明。我顿住手,强忍着不睁开眼
睛,不回头:你看我做什么?让我觉得好不自在。我这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阳光
的事情,更谈不上伤天害理。归根结底,问题原本还不是出在你身上,谁叫你老人
家把我造成这样,把她造成这样呢?我这么做还不全是遵从你起初造男造女的美好本
意,蜂蜜采花,天地云雨,这就叫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再合情合理不过。得啦,看
就看吧,喜欢看就看吧,对不起,我管我继续。
移到她脚下,我伏身上去,双手探至她的腹部 --- 这少女的腹部平滑柔软,绝妙透
顶,解开她性感中裤正当中的唯一纽扣,缓缓向下扯开拉链,怀着一种近乎朝觐的
心情,啊,伊甸园的大门隆隆向我敞开,我仿佛已经嗅到了其间芬芳馥欲的气息,忍
耐度终於达到了极限,谦谦君子的动作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温文,多少有些粗暴地将两
只裤腿向下扯去,随手丢在一旁地上,紧接着马不停蹄,狂乱颤抖的双手兵分两路
左右合围,向她那最后一道贞节防线掩袭而去,向下拉,再拉,越过那丰满胯部的
象征性抵挡,再往下的进军畅通无阻,她原始的遮羞树叶自我手中飘落在地,啊,我
的小美人,梦蒂呀梦蒂,你现在已是透彻的天然无牵挂,春光无限一览无余的时辰
终于到了,那么就请大赦这已禁锢了一个世纪的眼睛吧,我这双天才的眼睛生来就
是为了审美女人而设,今天是她盛大的节日,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日子,来吧,来吧,
一,二,三,饥渴的野兽被放出牢笼,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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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呆住了,反射于我充溢着猎艳欲望瞳孔中的奇异映象,如同一道自天而
降,由远及近的闪电,轰然朝我扑面而来......
哦,我的神,此时此刻,我看到的是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哦,我的眼睛,我
的心......
我偷看了天使的裸体,那天地精华的结晶,神妙得不可理喻;我窥视到睡梦中的女
神,周身光华吐射,圣洁得耀眼眩目;在这美丽与圣洁的双重震撼下,我颤抖了,
从身体到灵魂......
扑通一声,我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全然象是在梦中;我哆嗦着伸出双手,
取过她一只冰凉的小手来,贴上我发烫的嘴唇,顿时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泪流
了下来,就再也抑制不住......
哦,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劫持了一个天使,将她长期囚禁,用尽阴谋诡计,想要进
一步加害于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了我原始的欲望,兽性的本能,和我对人
生与生命的绝望意识,我想把这人间至美的造物摧残、蹂躏直至毁灭,在顺乎自然、
体验审美和成就人性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看看她吧,看看她,昏睡中的她静静地平
躺在那里,是多么得纯洁而无辜,完全没有一点防卫能力,象一只饿狼爪下的小羊
羔,一动不动等着被宰割、吞噬,难道我还真的要作那饿狼,再怎么色欲高涨,再
怎么穷途末路,此时此刻我怎么下得了手去。
说她完全没有防卫能力并不确切,她美绝人寰的容貌身体,她超凡脱俗的高贵气质,
和她光彩照人的圣洁光辉,就是她神圣不可破的护身符,她们无不鲜明地反衬出我
所具有的截然相反的东西,卑微、肮脏和邪恶;我这臭皮囊怎么配又怎么敢玷污这
神明的亲生女儿,我又怎么忍心将我自己的精神偶像亲手砸碎。
天生的美不是她的选择,更不是她的过错;美使她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对于她真
是太不公平。我全身心地爱她、怜她,是她忠实的崇拜者兼仆人,愿意为她做任何
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给她带来如此苦难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我定要挺身
而出与他决一死战,以我的鲜血甚至生命保护我挚爱的天使免遭邪恶的侵犯,可是现
在这个我所痛恨的恶魔竟是我本人,这叫我该如何是好。
如果今晚我迈出了这最后一步,我就彻底毁了她,不仅仅是毁了她的身体,更严重
的是毁了她作为真善美象征所代表的生命意义,真善美成为假恶丑的牺牲品,生命
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毁了她,也就是毁了我自己,而我是宁可毁了我自己也不愿毁
了她。那么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使自己置身于这种进退失据的境地。作恶于我一向
比行善容易,可眼下对她下毒手却异常艰难,事到最后关头我失去了行动的动力和
勇气,猛然意识到她的眼泪换不来我的欢笑,她的毁灭全然不等同于我的新生,既
然作恶非但不能给我带来灵魂的平安和身心的幸福,反而加剧了我原有的空虚和痛苦,
那为什么我还夜以继日总想着作恶?!
渐渐地,我平静下来,抹去满脸的泪水,再次抬起双眼,凝视着她睡梦中安祥得宛
若婴儿的面容,我的内心充满了伤痛。看着看着,我纷乱的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双
眼睛,一双我只是曾经在电视画面上看见过的眼睛 --- 那是一个纯朴可爱的非洲小
女孩,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左右模样,不象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瘦骨嶙峋的非洲儿童,她
的小脸蛋倒是胖乎乎的,好象没有营养不良的问题,与平时看到的黑人儿童没什么
两样,可是小女孩的那双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却告诉了我另外的故事。这双依然
充满着童真的眼睛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那里面没有欢乐和顽皮,也没有恐惧与悲伤,
有的只是无奈,一种和她小小年龄很不相称,无法用语言描述,而只能用心灵体验
的无奈。为什么幼稚的她用这种眼神传达给我从多少书本中都得不到的东西,接下
来的电视画面给出了答案:小女孩的妈妈正在给她穿上外衣,而小女孩的两只手臂已
经被连根截去。她所在的国家塞拉里昂盛产钻石,军阀部落土匪强盗为争夺宝藏连
年混战,波及多少无辜的生灵,这个小女孩不幸成了牺牲品,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
小缩影。短短三五秒钟的镜头让我终身难忘,每每回想起来心儿就不禁隐隐作痛。
是谁使这幼小的女孩失去了手臂,从而不仅仅失去了童年应有的欢乐,而且一生都
失去了获得幸福的可能?是谁使世上千千万万儿童遭受到甚至比这小女孩更为凄凉
悲惨的命运?--- 是那些为争权夺利肆意残害无辜的人们,这些人一手制造了我们
这悲惨世界 --- 又是谁使这些人如此惨无人道丧尽天良?--- 是他们欲堑难填,以
他人的呻吟当作自己的欢笑,将自己的平安幸福建筑于他人血泪尸骨之上的罪恶的
人性 --- 那么这些人的人性和我的人性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没有任何两样,
我怎么也分辨不出两者之间有丝毫的不同。出身于社会上流家庭,生长在伟大文明
的国度,接受了最高水准的教育,可是我的基本人性是不是走出了非洲的丛林?---
这么说难道是我砍断了这小女孩的手臂?长期以来特别是今晚我已经和准备做的不
正是斩去小女孩手臂的事情?残酷无情的现实不会因为我不愿或不敢接受就不是铁的
事实。
可是我与那些明火执杖为非作歹的坏人还是有所不同,那就是他们杀人放火行凶作
恶,或是为外部环境所迫,或是出于纯粹的本能,而我的犯罪既源于阴暗的天性,
又基於智慧产生的本体哲学思想,从而有着明确的行为原则和动机。简而言之,我
想以不受世俗律法约束的自由天性去追求人间的至美,以其作为悲惨人生梦幻里无意
义中的意义,去填补或麻醉自我存在永恒的空虚。甚至直到现在,我也并不认为我
的这个处世哲学有什么谬误,因为穿越生命的表层光明,我透视到存在的深层本质
不是大片混沌就是漆黑一团,而美是这无边夜幕下唯一还隐约看得见的光明;纵然这
微弱星光说到底不过也是虚幻,对彩虹的憧憬总胜似于太古之夜中坐以待毙。
问题归结于怎样去追求生存赖以呼吸的美,以什么方式或手段。当我认定的人间至
美眼下象植物人一般在我面前玉体横陈不省人事,而我一门心思想做的是对其进行
为所欲为的凌辱蹂躏,以任何世俗的或非世俗的道德标准、行为准则来判断,我怎
么能使自己依然坚守我以恶为美的思想阵地,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甚至天经
地义,我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生存美学体系在赤裸裸的摧残美的行为中失去了存在
意义,我自欺欺人的完美人性追求在损人利己反人性的实践中现出了狰狞的原型,
再回想起那非洲小女孩无奈且无助的眼神,我业已高高举起的屠刀再也砍不下去。
想到这我的头深深低了下去,再不敢正视我的牺牲品。她只是美,美得圣洁,圣洁
得不容侵犯。真的是很奇怪,我的欲望,我刻意积蓄了数周之久,原准备于今晚尽
情宣泄的比力多能量,哪去了?眼下近在咫尺面对着我长久以来梦牵魂绕,处心积
虑必欲得之而后快的美丽女性裸体,我那自己都时常感到可怕的雄性躯体竟然会没有
一点生理反应,火山冒烟后没有喷发,相反却重归平静,这破天荒的现象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情?是她圣洁的光辉暂时净化了我的灵肉,还是我残存的人性于非常时刻
死灰复燃,我不清楚。我只是感觉内心很平和,好似暴风雨后的清爽和宁静。这使我
惊喜地第一次发现,放弃作恶竟比选择作恶更能带给我心灵的平安。
重新抬起头来,我向她的全身投去最后深情的一瞥,长叹一口气,情愿又不请愿地,
我再次闭上眼睛,开始摸索着给她穿上衣裳,怀着恋恋不舍的感情,内心交织着难
言的苦痛和喜悦。
我痛苦几个月的心血临到最后关头付诸东流,自长久的梦中几经周折才闯入今晚的
现实世界,却意想不到被一种无形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逼退,毫无斩获地放弃垂手而
得的甘美果实,再次坠入另一个更为遥远的前途莫测的梦中,为此我怎能不感到前
所未有的悲伤、失落。
我喜悦我头一次战胜了一向是不可战胜的自我,从而深切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卸去作
恶重负后的轻松,虽然这份平安并不纯粹,能够持续多久心里更是没数,但于我而
言毕竟是头一回,也就弥足珍贵。这是一种特殊的心灵体验,以此为起点,我似乎
看到了长长隧道尽头的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