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童年
“俊哥哥,你看,琪琪找到的这朵花花多好看呀!”女童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在亭子里练字的丁驰俊扭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认真的等着自己回答呢。
小女孩皮肤粉白,因为跑来跑去的玩,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满头乌黑的头发更显得皮肤水嫩嫩的,就像院子里盛开的桃花一样。
“嗯!真好看!我来帮你别在头发上吧?”丁驰俊喜笑颜开的接过那朵小花,笨手笨脚的插进琪琪的发髻里。 琪琪的小脸儿也立即笑成了一朵花一样。
“呦,琪琪,你的脸这里脏了。”丁驰俊突然说道,“哥哥帮你擦擦哈。”
琪琪道:“嗯。”然后把小脸蛋凑过去等着丁驰俊给擦。
丁驰俊抬手在琪琪脸上涂涂抹抹,把自己手上蹭到的墨汁都涂琪琪脸上了。琪琪本来干净的小脸儿,立即变成花脸猫。
丁驰俊看着琪琪的小花脸,哈哈大笑起来。琪琪不知所以,也跟着咯咯的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丁驰俊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心道坏了!
果然,“驰俊!又调皮!不要欺负琪琪!”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丁驰俊赶紧站起来,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道:“孩儿见过爹爹。” “哼!还不赶快帮琪琪擦干净!”
“是!”丁驰俊赶紧手忙脚乱的擦琪琪的小脸儿。
丁驰俊的父亲丁浩然身材高大英挺,仪表堂堂,英俊而不失威严,严肃又不失和蔼,一身的正气,让人看了不由得就会肃然起敬。
琪琪这时也看到了来人,十分开心的跑过去,脆生生的叫道:“丁叔父和爹爹来啦!”
丁浩然蹲下身来,拉着琪琪的小手,疼爱地看着琪琪道:“琪琪,以后你俊哥哥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叔父说,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老爷说得哪里话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回应道,“能像我们家这样不分主仆的孩子玩在一起的并不多见哪。小少爷能愿意跟琪琪一起玩,对琪琪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说话的人一身家人的打扮,他是丁宅的管家丁安。丁安本不姓丁,而是姓安。只因在丁家工作了几十年,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丁安了。
“是呀,俊哥哥没有欺负我,我喜欢俊哥哥!我要跟俊哥哥永远在一起!”琪琪歪着小脑袋表白道。
“哈哈哈哈。。。。。。琪琪如此乖巧伶俐,等你长大了把你嫁给俊哥哥好不好?”丁浩然打趣她。
“嗯!”琪琪认真地点了点头。
丁驰俊比琪琪大两岁,对这种婚嫁的事情懵懵懂懂,突然听到大人们说到这个,本来低眉顺眼的在旁边站着,此时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转身就跑。
琪琪在后面大叫:“俊哥哥,俊哥哥,你等等我呀!”也一路追赶过去。
丁浩然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音叫道:“驰俊回来,我还有话说。”
丁驰俊赶紧收住脚步。琪琪也得以趁机赶上他。丁驰俊特别自然的拉起琪琪的小手一同走了回来。 “爹爹还有何事?”丁驰俊问道。
“来,过来见一个人。”说着丁浩然向身后说道,“云喆,你也过来见见驰俊吧。”
琪琪也忽闪着大眼睛向丁浩然身后看去。 丁浩然的身后慢慢转过一个男孩。大概不到十岁的样子,穿着脏兮兮的破衣服。个头比丁驰俊略高一些,但十分的单薄瘦弱,脸色也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有些营养不良。只是蜡黄清瘦的脸也掩盖不住清秀俊逸的五官,反倒更衬托出一双略带忧郁的凤眼清澈如水。
“他是谁啊?”丁驰俊好奇道。
丁浩然微微一笑:“他叫云喆,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晕倒在我们家门口了。”
琪琪童言无忌,拍着两只小手大笑道:“丁叔父又往家里捡小孩子啦!”
“不要胡说!”丁安赶紧制止琪琪,“老爷是大善人,看到有人有困难怎能不帮!”
旁边几个收拾院子的家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丁浩然最见不得别人受苦,见不得有人流落街头。有机缘遇到就一定要出手相助,甚至带回家里。如果生病,他会负责请医生,等养好身体愿意留下就给他们点事情做,好让他们不至于再次挨饿。愿意走的也都给足了路费。所以远近百里的人都知道丁浩然是大好人。家里也因此而养了几百号人口。大家也都习惯了老爷“捡”人回家。甚至有些家人也受主人影响,开始救济有困难的人,丁浩然也觉得很安慰。
“丁安,带云喆下去洗漱一下吧,再给他找套好点的衣服换上。”丁浩然吩咐道,“噢,对了,早上他晕倒所以我没给他吃太多东西,一会儿你带他再去厨房找点好吃的给他。然后安排他一个住处吧。”
“好嘞!”丁安答应一声,叫了云喆离开了。
丁驰俊和琪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相视一笑。琪琪很开心地笑道:“那以后就有两个哥哥陪我玩啦!”
丁浩然也微微一笑。看着琪琪,心想,当年丁安在路边捡到琪琪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儿,又生了重病。现在却出落的这样可爱。丁安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丁家,琪琪也算是他为自己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所幸琪琪十分的乖巧聪明,全家上下所有人无不疼爱她。
在丁浩然指点丁驰俊和琪琪练字的功夫,丁安带了云喆回来了。云喆洗了澡,梳好了头发,换了衣服,又吃了饱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丁浩然见了大喜,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半天云喆,笑道:“这孩子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云喆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丁浩然哈哈一笑,道:“云喆,你可识字?”
云喆摇了摇头。丁浩然招手叫云喆进了凉亭。重新在桌上铺了纸,让云喆握住毛笔,他用自己的大手轻轻但很坚实的握在云喆的小手外面,扶着他的手写了几个字。然后指点着告诉他那几个字怎样读。
云喆满面通红,心里波涛翻滚一般,以至于他身子都有点发抖。
“看!写字、识字也不是很难的。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驰俊和琪琪他们一起读书好了。”丁浩然微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小孩子好好相处,我去忙了。”
丁驰俊和琪琪答应一声就继续练习起来。然而云喆却望着丁浩然远去的背影,眼神十分的复杂。
过了一阵丁驰俊耗光了耐心,把毛笔一丢,一声大叫:“啊!我要玩一会儿了!”
琪琪也学着丁驰俊的样子把笔一丢,大叫:“啊!我也要玩一会儿了!” 然后两个人笑做一团。突然丁驰俊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云喆。赶紧干咳了几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懒散。总不能让新来的人笑话自己吧。
“你几岁了?”丁驰俊问道。
“九岁。”云喆很小声的答道。
“那你比俊哥哥还大呀。” 琪琪笑逐颜开,“不过,我还是最大的,我四岁半啦!”
丁驰俊眼睛一瞪:“琪琪!说多少遍了,你那不叫大,而是小!”
琪琪恍然大悟,咯咯的笑起来停不下来了。云喆也被琪琪的笑声感染,跟着憋不住笑了起来。于是,三个小孩子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院子。
笑了好一阵,丁驰俊终于止住了笑,擦了把眼泪,又问:“云喆,你会武功么?” 云喆摇摇头。 丁驰俊叹道:“你比我还大,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云喆扁了扁嘴唇,欲言又止。 “那你父母呢?他们也不识字么?”丁驰俊接着问道。
云喆凤眼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闪过,道:“我没有父母。”
琪琪一听,赶紧跑过去给云喆来了个熊抱,然后抬着头,拉着他的手说道:“云哥哥不怕,我也没有娘的,我们可以跟俊哥哥分享他的娘。”
云喆疑惑地看了看丁驰俊。
丁驰俊嘿嘿一笑,道:“嗯!琪琪也没有娘的。”
几个孩子正聊得热乎,就听到环佩叮当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一位美丽端庄的妇人正穿过荷花池上的小桥,朝着凉亭的方向袅袅婷婷地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各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帕子,看不出放的什么。
丁驰俊眼睛一亮,大叫“娘!娘来了!”就跑了过去。
琪琪也跟着叫:“叔母!”然后一溜烟的跑过去扎到那位妇人怀里。
凉亭里只剩下云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像是被刀剜过,突然抽出了一下。他赶紧别过脸去不再看了。
这时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和丫鬟已经走进了凉亭。她笑眯眯的看着云喆道:“你就是云喆吧?我们家老爷刚刚跟我提起你,说你可能没有多少换洗衣服。我这就拿来了一些。” 说着让后面的丫鬟把托盘拿过来。掀开帕子一看,全是崭新的衣服鞋袜。
丁夫人继续说道:“这些衣物都是新的。是前一阵我给驰俊做的。本想等他长大点穿,现在你来了刚好可以穿了。”
云喆慌忙跪倒叩谢道:“夫人,小人不敢收。这些是您给少爷做的,小人怎敢贪心。” 丁夫人笑了,双手搀起云喆道:“没事的,我说给你就是给你。你进了我们家门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不用计较太多。驰俊的我以后再做。”
云喆还要推辞,丁夫人佯装生气:“你这孩子人儿不大这么客气作甚,赶紧收了。”
云喆只好伸手接过衣物,深鞠一躬。
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丁安,或者来找我都好。”
“要是有顽劣之人欺负你”丁夫人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丁驰俊,继续说道, “你也告诉我哈,我会教训他的。”
丁驰俊一缩脖子,讪笑了一下。 琪琪在旁边用小手捅了捅丁驰俊,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问道:“俊哥哥,叔母说的是你么?”
丁驰俊脸一红,斥道:“小丫头别打断大人说话!” 夫人后面的两个小丫鬟纷纷掩嘴吃吃的笑着跟夫人一起离开了凉亭。
夜深了,月色如水。四周寂静无声。突然,一道瘦弱的人影轻飘飘地跳出了丁家的院墙,如一片秋叶一样寂静无声的落在街头。然后一路向西狂奔而去。
人影过了几个路口之后在一家客栈跟隔壁的房屋的空隙间停住,蹑手蹑脚的走向更黑暗的地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云喆,还是应该叫你米汨?事情办得如何了?”
------------图片创作:脂肪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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